夜色刚漫过将军府的飞檐，苏云清就借着月色摸出了房门。
她换上一身利落的男装，包袱斜挎在肩上，脚步轻快地绕过后院的角门，这是她从前溜出去玩时发现的捷径，寻常侍卫不会留意。
刚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冷风裹挟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摄政王萧玦，负手站在月光下，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暗卫。
“想去哪儿？”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可那双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牢牢锁着她。
苏云清心里“咯噔”一下，攥紧了包袱带，强作镇定：“摄政王深夜守在将军府后巷，就为了堵我一个‘男子’？”
她故意压低嗓音，学着男装的腔调。
萧玦却上前一步，伸手便要解她的发髻：“别装了，你这点小伎俩，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你干什么！”
苏云清猛地后退，发髻却还是被他扯散了，青丝如瀑般垂落，“萧玦，你别太过分！”
“过分？”
他步步紧逼，将她困在门柱与怀抱之间，“比起你想偷偷跑掉，我这点举动算什么？”
他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云清，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可信？”
苏云清别过脸：“我没要跑，就是……想去城郊散散心。”
“散心需要带包袱？
需要换男装？
需要挑这种，见不得人的角门？”
萧玦连珠炮似的发问，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声音忽然软了，“是不是因为……有了？”
苏云清浑身一僵，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瞪他：“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晚的事，我记得。
你中了药，我……”
“闭嘴！”
苏云清脸红得能滴出血，挣扎着想抽回手，“那都是意外！”
“是意外，可孩子不是。”
萧玦攥紧她的手，眼神灼热，“云清，嫁给我。
我会奏请皇兄赐婚，八抬大轿娶你进门，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
苏家的荣耀，我护着；你的名声，我守着。
你不用躲，不用怕，有我在。”
他的话像温水，一点点漫过苏云清紧绷的心弦。
苏云清看着萧玦，眼底的认真，心里那点慌乱渐渐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执拗的清明。
她挣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几分倔强。
“萧玦，你听好。”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苏云清要嫁的人，必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晨起对坐喝粥，暮时并肩看霞，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
她抬眼看向他，目光坦荡：“可你们皇家不一样，三妻西妾是常事，宗室亲王哪个不是后院佳丽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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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日后争风吃醋，不如现在就说清楚，我不嫁。”
萧玦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握紧了。
等她说完，他忽然上前一步，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云清。”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发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我萧玦此生，只娶苏云清一人。”
他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着漫天星光，也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凤冠霞帔，一样都不会少。”
他一字一顿，像是在立誓，“摄政王的后院，从今日起，只有你一个女主人。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云清被他眼底的郑重惊得说不出话，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轻轻按住了唇。
“信我。”他说。
夜风穿过巷弄，吹起她散落的发丝，缠上他的指尖。
苏云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觉得，或许可以信一次。
她看着他眼底的认真，鼻尖忽然一酸：“可我们还没大婚……”
“那又如何？”
他打断她，指腹着她的手背，“我萧玦的女人，轮不到旁人置喙。
母后和皇兄己经默许，再过三日，赐婚的圣旨就会送到将军府。
你要是还气我，等成了亲，任凭你罚，好不好？”
苏云清被他说得心头乱颤，刚想开口，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
她捂住嘴，脸色发白。
萧玦立刻慌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我带你回房，让厨房给你炖点酸梅汤？”
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苏云清忽然觉得，或许跑不跑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任由他扶着往回走。
月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萧玦低头看她，嘴角扬起藏不住的笑意。
暗卫们识趣地退远了些，只留这对璧人在月色里，把未完的话，说给彼此听。
暗影和暗雷，守在将军府门房外，手里捧着刚温好的热茶，耳朵却支棱着，捕捉着从内院飘来的零星动静。
自打傍晚王爷从皇宫回来，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连带着府里的下人都跟着松快起来。
“你听见没？
方才王爷跟长史说，要挑个最吉利的日子，去将军府提亲呢。”
暗雷捅了捅身旁的暗影，声音压得低低的，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还有下午去将军府的弟兄回来报，说郡主屋里的丫鬟悄悄买了酸梅，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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