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
您尝尝这蒜香的，比店里的还入味！”
李二柱端着碗虾往人群里挤，“这可是摄政王送的虾，吃了沾喜气！”
张婶剥着虾壳，笑得满脸褶子：“沾喜气！
沾喜气！
等十六那天，我要带着我家孙子去看新娘子，听说苏大小姐的嫁衣上绣了小龙虾，那才叫稀奇呢！”
街对面的茶楼里，几个说书先生正敲着醒木编新段子。
“话说这摄政王与苏大小姐，一个是定国安邦的栋梁，一个是化虫为宝的奇女子。
因一盘小龙虾结缘，聘礼里藏着烟火气，红妆中裹着百姓情……”
阳光渐渐升高，将军府门前的铜铃还在叮当作响，聘礼箱上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萧玦从府里出来时，手里多了个锦盒，盒里是苏云清回赠的见面礼，一坛她亲手酿的米酒，说是炖小龙虾时加两勺，滋味更鲜。
役夫们开始抬着空箱子往回走，百姓们却还聚在街边不肯散，都说明儿要早点来占位置，等着看十天后那十里红妆的盛况。
而躲在门后的苏云清，摸着发烫的耳垂，看着萧玦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忽然觉得那坛米酒，怕是要比想象中更醉人些。
一晃到了大婚之日。
天还没亮透，将军府的灯笼就己将整条街染成了红色。
红绸从门楣缠到巷尾，连墙头上的瓦片都压着红绒球，风一吹，满街的红簌簌作响，像是有无数只红蝶在飞。
府里更是热闹得像开了锅，丫鬟们捧着凤冠霞帔往来穿梭，老妈子们围着灶台蒸着“子孙饽饽”，蒸汽混着桂花香，把空气都熏得甜丝丝的。
苏云清的闺房里，八盏琉璃灯彻夜未熄。
她坐在梳妆台前，由宫里请来的喜娘梳头，乌发如瀑，被桃木梳分作三股。
喜娘一边梳一边笑：“大小姐这头发真好，又黑又亮，将来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嬷嬷又取笑我。”
苏云清红了脸，指尖绞着衣角。
镜中的自己穿着大红嫁衣，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衬得眉眼格外清亮。
贴身丫鬟春桃，捧着红包进来，笑得眉眼弯弯，“外头百姓都挤到巷口了，说要给王妃送新摘的莲蓬呢！
我刚听张婶说，摄政王的迎亲队伍都到街口了，马队排了半条街，头马的马鞍上还挂着鎏金的‘囍’字，亮得晃眼！”
“哪有那么夸张。”
苏云清嘴上嗔怪，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正说着，苏振雄掀帘进来。
他今日穿了件新做的石青色常服，领口绣着暗纹，平日里挺首的脊梁似乎弯了些，望着女儿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红。
“云清。”
他开口，声音有些发紧，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苏云清起身要行礼，被他一把按住。
“别动，凤冠沉。”
他粗糙的手掌覆在女儿腕上，带着常年握枪的厚茧，“爹给你备了支玉簪，在嫁妆的首饰匣里，是你娘当年的陪嫁。
往后……要是受了委屈，就摸摸它，想想家里还有爹在。”
“爹，我不会受委屈的。”
苏云清的声音也带了哭腔，“您放心，我会常回来看您。”
“哎，好，好！”
苏振雄抹了把脸，笑着推她，“快坐回去，别弄乱了头发。迎亲的队伍该到门口了。”
果然，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院外传来震天的鼓乐声，夹杂着赞礼官的唱喏：“吉时到——请新人拜别高堂！”
苏云清被喜娘扶着起身，盖上红盖头的那一刻，她听见父亲在身后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里有不舍，却更多的是骄傲。
穿过回廊时，她听见丫鬟仆妇们的道贺声，听见大哥苏云昭指挥仆从的吆喝声，还听见二哥苏云鹤跟人吹牛“我姐的嫁妆有三百六十抬，里头还有皇上赏的玉如意”，脚步不由得轻快了些。
到了前厅，萧玦己等在红毡上。
他穿着大红喜服，乌发用玉冠束起，手里牵着条红绸带，这是按古礼来的“牵巾”，要亲自牵着她上轿。
苏云清刚站定，就听见他低声说：“别怕，跟着我的步子走。”
声音透过盖头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一拜高堂！”
赞礼官高声唱喏。
苏云清对着父亲的方向深深鞠躬，听见苏振雄的声音带着哽咽：“好孩子，往后好好过日子。”
“二拜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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