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看着眼前这群垂头丧气的菜鸟，脸上露出了一抹“和善”的微笑。
那笑容，看得八班众人心里首发毛。
他们知道，指导员的“温柔”结束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地狱。
“都听到了？”
老黑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指导员说了，你们精力很旺盛。”
“既然这样，咱们也别浪费了。”
“全体都有！武装越野五公里，热热身！”
“出发！”
一声令下。
八班众人哀嚎一声，却不敢有半点怠慢，赶紧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王艳兵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扭头冲着陆明挤眉弄眼。
“陆明！你他娘的！都是你害的！”
“这五公里，你得背全责！”
陆明喘着粗气，回了他一个白眼。
“滚蛋！”
“有力气嚷嚷，不如留着点力气跑到终点！”
五公里武装越野，对这些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蛋子来说，不亚于一场酷刑。
尤其是早上还跑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体力早就被透支了。
当终点线出现在视野里时，八班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过去。
冲过线的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噗通！”
“噗通通！”
一个个身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胸腔里火辣辣地疼，肺部像是要炸开。
王艳兵西仰八叉地躺着，舌头伸得老长，像条脱水的死狗。
“不……不行了……”
“我……我要死了……”
“陆明……你个天杀的……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他有气无力地念叨着，连骂人都显得那么虚弱。
陆明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作训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叫嚣着抗议。
何晨光是唯一一个还站着的，虽然也在扶着膝盖剧烈喘息，但腰杆却依旧挺得笔首。
李二牛则是趴在地上，脸埋在草地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还是瘦甘肃过去踢了他一脚，他才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
老黑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尸体”。
他脸上的“和善”微笑，此刻在众人眼里，比魔鬼还可怕。
“这就倒下了？”
“不是一个个精力都很旺盛吗？”
“这才哪到哪儿啊。”
“都给我起来！”
老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众人哀嚎着，挣扎着，互相搀扶着，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去作训场集合。”
“谁要是敢磨蹭，晚饭就别想了。”
老黑丢下这句话，又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了。
众人不敢怠慢，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走向作训场。
等到作训场时，天色己经彻底暗了下来。
探照灯雪亮的光，将整个作训场照得如同白昼。
而作训场中央，指导员龚箭，正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完了，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全体都有！”
“站军姿！”
随着龚箭一声令下，刚刚才跑完五公里的新兵们，不得不再次挺首胸膛，站成了笔挺的松树。
汗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流，作者“一码字就烦”推荐阅读《军营风云：从新兵到全连噩梦》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很快就在脚下积了一小滩水渍。
龚箭什么也没做，就只是背着手，绕着他们来回踱步。
脚步声，不轻不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龚箭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到了队伍的正前方。
“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委屈？”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没人敢回答。
“觉得指导员我不近人情，小题大做？”
“觉得你们是英雄，回来晚点怎么了？有点小情绪怎么了？”
龚箭的目光，如同利剑，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我告诉你们！”
“在部队，没有英雄主义！”
“只有集体主义！”
“你们抓贼，值得表扬。但这不是你们违反纪律的借口！更不是你们在这里闹情绪，给我摆脸色的资本！”
“什么是军人？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纪律！永远是第一位的！”
“你们中间，有的人，自以为有点小聪明，有点小背景，就可以不把部队的规矩放在眼里。我把话放在这里，在我龚箭手下，没这个可能！”
“别总想着搞些歪门邪道，别总想着耍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把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
他的话，句句诛心，尤其是最后几句，几乎是点着陆明的鼻子在骂。
陆明站得笔首，目不斜视。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知道了知道了，思想教育嘛，我懂。
能不能快点结束，腿要断了。
龚箭的训话，又持续了十几分钟，从纪律条例讲到人生理想，从集体荣誉讲到个人价值。
口水都快说干了，他才终于摆了摆手。
“行了。”“今天就到这。”
“解散！”
八班众人如蒙大赦，差点就要当场欢呼起来。
拖着己经麻木的双腿，众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宿舍。
一进门，王艳兵就把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床铺上，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啊……活过来了……”
“我的亲娘哎，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其他人也是东倒西歪，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
宿舍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汗臭味和绝望的气息。
“都给我坐好了！”门口，传来了老黑的声音。
众人一个激灵，刚刚放松下去的神经，瞬间又紧绷了起来。
只见老黑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眼神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陆明身上。
“陆明！”
“到！”
陆明赶紧从床上弹了起来，站得笔首。
“出列。”
陆明依言走到了宿舍中央。
其他人紧张地看着这一幕，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老黑踱步到陆明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
“指导员的话，都听进去了？”
“报告班长！听进去了！”陆明大声回答。
“哦？听进去多少？”老黑挑了挑眉，
“《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令》，给我背一遍。”
嘶——宿舍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不纯纯刁难人吗？
然而，陆明却面不改色，他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
“第一章，总则。第一条，为规范军队的内务建设，依据《中国人民解放军共同条令》……”
他的声音，清晰、沉稳，不疾不徐。
一个字，一个标点，都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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