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能清晰感受到，内景界海的成长速度再次提升。
但他更在意的是，在那绝对虚无的深处，数道冰冷、漠然、层次极高的意志被此地的动静吸引，如同沉睡万古的巨兽睁开一线眼缝，目光跨越无法形容的距离，落在了这片正在“凿壁”的界海雏形之上。
其中一道意志，格外古老磅礴，带着一种纯粹的终结意味。
它似乎对那涌入的异种能量洪流习以为常，反而对周玄这个“窃取”能量的存在产生了兴趣。
一道细微到极致的灰线，混在汹涌的能量洪流中，悄无声息地刺向周玄眉心。这灰线看似微弱，其蕴含的法则却高度凝聚，足以轻易洞穿仙尊的真灵。
周玄甚至未曾抬眼，战神右手随意抬起，食指微屈，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鸣响，仿佛两个完美宇宙晶体碰撞。那根灰线应声崩碎，化为虚无。
碰撞产生的细微涟漪荡开，却让周围汹涌的能量洪流为之一定，数个被卷入的残破宇宙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
“仅此而己？”周玄声音平淡，透过裂口传入那片绝对虚无。
短暂的沉寂。
随即，那道古老的意志似乎被这轻蔑的态度激怒。
绝对虚无深处，一片无法估量其广阔的“阴影”开始蠕动。下一瞬，一只由纯粹灰色能量构成的巨手凝聚成形，遮天蔽日，朝着内景界海的裂口狠狠拍落！
这一击的威势远超之前，巨手所过之处，法则断流，概念崩解，仿佛一切存在终将迎来的那个“终点”提前降临。若落在寻常仙域，仅是其气息便足以让亿万生灵自发走向衰亡终结，让星辰宇宙提前步入热寂。
周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战意。
他依旧未动用战神右手，而是心念一动，内景界海之力澎湃涌出，化作一只丝毫不逊色的紫金巨掌，掌心纹路如同亿万星河盘旋，迎向那灰色巨手。
“轰——！！！”
双掌交击。
没有声音传播，却有一种超越听觉极限的恐怖波动席卷开来。
内景界海剧烈震荡，裂口边缘疯狂扭曲，无数法则锁链崩断又重生。
绝对虚无之中，更是被清空出一片巨大的空白地带，万物不存，连那异种能量洪流都被短暂逼退。
灰色巨手寸寸碎裂，重新化为冰冷的灰色能量逸散。紫金巨掌也黯淡了许多，缓缓收回界海之内。这一次对撼，看似平分秋色。
但周玄眉头微皱。
他感觉到，那灰色能量中蕴含的“终结”法则极其顽固，竟在悄然侵蚀同化他巨掌中蕴含的界海之力。虽然速度极慢，且很快被内景界海本源净化，但这意味着对方的力量层次，某种程度上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绝对虚无深处，那道古老意志似乎也略显惊讶，没料到这个“窃取者”能正面接下它一击。
“外来者，你的存在……很奇特！”一道断断续续、冰冷僵硬的意念传递过来，带着古老的韵味，“臣服，归融于终末，可得永恒寂灭！”
周玄冷笑：“永恒寂灭？那与消亡何异。
你的力量，仅够给本帝添些磨刀石罢了。”
那意志沉默片刻，似乎在进行某种判断。
最终，一股更加恐怖的波动开始酝酿，那片“阴影”剧烈翻滚，显然不打算罢休，要动用更强手段。
周玄眼神一冷。他虽想借外界压力磨砺内景界海，却不代表会容忍对方无休止地挑衅。正当他准备主动催动战神右手，给对方一个深刻教训时——
另一道截然不同的意志，温和却无比浩瀚，突兀地插入两者之间。
“寂督，住手吧。”
这道意志如同春风化雨，悄然抚平了那“终结”意志酝酿的恐怖波动。
那被称作“寂督”的古老存在似乎极为忌惮，汹涌的“阴影”迅速平息下去，收敛了所有敌意。
“此乃新邻，非是汝之资粮。”
那温和意志轻声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寂督的意志传来一丝不甘的波动，但终究缓缓退去，隐没于绝对虚无深处，不再关注此地。
周玄目光转向那温和意志的来处。他能感觉到，这意志的主人层次极高，虽不及“帝”给他那种深不见底的压迫感，却也隐隐超越了准仙帝，似乎触摸到了某种门槛，带着一丝微弱的……仙帝气韵？
“道友不必惊疑。”温和意志向周玄传递友善信息，“寂督乃此地古老住民，秉性如此，见新生界域便欲同化。吾名‘泓’，在此间沉眠己久。
感知道友开辟之举，特来一见。”
周玄心神不动，终极源术与紫极霸王瞳运转到极致，试图看透这“泓”的虚实，却发现对方如同融入虚无本身，无迹可寻，仿佛与周玄施展虚无之印一般，唯有那温和的意志清晰无比。
“此乃何地？”周玄首接发问。
“此地？”泓的意志似乎笑了笑，“于道友而言，便是‘界海之外’。
于吾等而言，乃是‘无垠太虚’。
诸天万界、浩荡界海，不过太虚海中浮沉之泡影尔。泡影生灭，本是常态。如道友这般，能自泡影中超脱，反哺自身，乃至凿壁窥外者，寥寥无几。”
周玄默然。
泓的话语，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界海并非唯一，之外另有乾坤。
“方才那寂督？”
“寂督乃‘太虚遗灵’，秉承太虚中‘终末’法则而生，本能欲将一切重归虚无。与之类似者，尚有若干。道友体内世界气息蓬勃，于其而言，犹如暗夜明灯，自然吸引。”泓耐心解释，“吾等与彼辈，道不同。”
“汝之道为何？”周玄追问。
“存续，演化，见证。”泓的回答简洁玄奥，仿佛不会说谎，有问必答，“道友不必紧张。太虚无垠，足容万道。吾观道友之道，霸烈无双，然内蕴演化之机，非纯粹毁灭。寂督退去，短期应不会再来扰。道友可安心经营此方界域。”
言罢，泓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裂口处，异种能量洪流依旧涌入，但失去了寂督的引动，变得温和了许多。内景界海吞噬炼化的速度加快。
周玄独立原地，眸光深邃。泓的出现和话语，信息量极大。界海之外称为太虚，存在如寂督般的太虚遗灵，秉法则而生，敌友难料。而泓本身，层次极高，态度暧昧，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他轰开界海壁垒，本为寻求更进一步的养料与压力，却意外窥见了更为广阔却也更加危险的图景。太虚之中，危机与机遇并存。
“太虚遗灵……泓……”周玄低声自语。他并未完全相信泓的话语，但对方展现出的层次和暂时释放的善意，值得警惕与利用。
他目光再次落在那裂口之上。此刻，这裂口不再是单纯的能量来源，更成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充满了无限可能，也蕴含着无尽风险。
周玄运转神力，不再仅仅被动吞噬，开始尝试主动控制裂口的大小，调节能量涌入的速度与数量。
同时，他分出一缕神念，附着在涌出的异种能量之上，向着太虚深处小心探去，试图绘制周边区域的“地图”，搜寻其他可能存在的气息或资源。
内景界海在持续的吸收与演化中不断壮大，反馈回的力量愈发精纯浩瀚。周玄能感觉到，准仙帝的修为正在稳步提升，向着那无上的仙帝境界缓慢而坚定地迈进。
他知道，与太虚的接触只是开始。无论是寂督般的敌人，还是泓这般的神秘存在，乃至可能存在的其他太虚遗灵或超脱者，未来必将再有交集。
而在他感应不到的更高层面，那双属于“帝”的重瞳，或许正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他碰壁的那一刻，或是……真正成长到足以威胁其存在的那一刻。
周玄收敛心神，全部精力投入对内景界海的掌控与对太虚的初步探索中。
战神右手光芒内蕴，虚无之印随时待发。无论来自何方是何等的挑战，他皆以一力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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