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是冰封纪元最黑暗、最残酷的尾声。
部落的资源储备彻底归零,外部环境恶劣到极致。
然而,狮心部落创造了不可思议的奇迹——没有一个人死于寒冷或饥饿!
老人靠着年轻兽人的体温传递熬过了最冷的夜晚;病患靠着大家省下的最后一点食物和草药汤剂,由启明学院利用冰核电力加热熬制挺了过来;幼崽们在母亲和雌性们用生命热量构筑的“保温巢”中存活。
这并非神灵眷顾,而是冰核技术带来的关键节点保障,核心地窖通风、信息传递、狮烈钢铁般的秩序与资源调配、以及每一个部落成员在绝望中迸发出的、将个体生命融入集体存续的极致牺牲与守望相助共同铸就的。
狮烈与苏洛言冰冷的石屋,是部落生存图景的缩影,也是其最核心的支撑点。
夜晚的温度早己突破了水银温度计的极限,如果它们没冻住的话。
石壁内侧凝结着厚厚的、永不融化的冰霜。
唯一的毛毯下,两人如同连体般紧紧相嵌。
苏洛言的体温依旧低得惊人,像一块汲取温暖的寒玉。
狮烈将他完全包裹,滚烫的胸膛紧贴着他冰冷的脊背,心跳如同闷雷,在苏洛言的胸腔中共振。
“…冰核阵列…输出…稳定了…”苏洛言在狮烈的颈窝里,意识游离在清醒与昏睡的边界,呓语着,“…可以…试试…驱动…那个…小水泵…核心地窖…湿度…”
“嗯。”
狮烈只是用一个低沉的鼻音回应,手臂收得更紧,下巴抵着他的发顶。
他不需要听懂那些术语,他只需要知道怀中的这个人在燃烧,在为部落燃烧,这就够了。
窗外风雪的咆哮如同地狱的嘶吼,但在两人紧密相贴的方寸之间,在心跳与呼吸交织的韵律里,却自有一种奇异的、对抗整个世界的宁静与力量。
霜火在隔壁温暖的保温箱里,发出了咯咯的笑声——这是他第一次发出这样的声音,清脆得如同冰晶碎裂,穿透了厚厚的墙壁。
核心地窖深处,冰核驱动的通风扇持续发出微弱的嗡鸣,守护着沉睡的种子。
部落边缘的哨位上,值守的战士跺了跺冻得失去知觉的脚,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风,似乎……变小了?
那永无止境、如同亿万恶鬼哭嚎的尖啸风声,不知何时,竟减弱了许多。
不再是那种撕碎一切的狂暴,而变成了……一种低沉的呜咽?
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战士用力眨了眨被冰霜糊住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在漆黑天幕的尽头,那原本如同凝固墨汁般深沉、吞噬一切光线的地平线上方,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极其淡薄、却又无比真实的……灰白色!
那不是星光,星光无法晕染开如此大片的、柔和的微光。
那灰白是如此微弱,仿佛随时会被残留的黑暗重新吞噬,但它却顽强地存在着,并且……似乎在极其缓慢地向上蔓延?
战士猛地摘下覆满冰霜的头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脸颊,但他毫不在意。
他张大嘴巴,想呼喊,却因极度的震惊和干渴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他跌跌撞撞地冲下哨位,连滚带爬地扑向部落中心,扑向狮烈的石屋,扑向那盏在寒风中摇曳的冰核之灯的方向。
“光……天……天……亮了?!”
他破碎的声音终于冲破喉咙,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哭腔,撕裂了部落黎明前最后的寂静。
那微弱的灰白色,是地平线!
是冰封纪元持续了整整六个月、如同永恒般的漫长极夜之后,第一缕真正的、属于秋季的曙光!
狮心部落的“永恒炉火”,在燃料断绝、石壁如铁的绝对零度深渊中。
以狮烈熔岩般的不屈意志、苏洛言冰核中诞生的智慧星火、霜火顽强跃动的生命火种、以及所有体温堡垒中彼此依偎传递的、将个体生命融入集体存续的微温与牺牲,最终汇聚成了足以烧穿绝望冰幕的熊熊烈焰。
他们熬过来了。
当那象征着漫长寒冬结束的第一缕灰白色天光,刺破无尽黑暗的地平线时,整个狮心部落如同冰封的雕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一声压抑了太久、饱含着血泪、痛苦、坚韧与狂喜的呐喊,从某个角落爆发出来,如同燎原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部落!
“天亮了——!!!”
嘶哑的、狂喜的、带着哭腔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穿透了渐渐平息的风雪。
挤在体温堡垒中的人们挣扎着爬起来,不顾僵硬麻木的西肢,互相搀扶着、推搡着涌向门口、涌向窗口、涌向一切能看到外面天空的地方。
狮烈猛地推开石屋沉重的木门,门轴因冰封发出刺耳的呻吟。
刺骨的寒风瞬间灌入,但他魁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屹立不动。
他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东方天际那片不断扩大的灰白,那灰白如同泼洒的淡墨,正迅速驱散浓稠的黑暗,露出后面更加澄澈深邃的靛蓝色天幕。
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生机的暖意,似乎正随着那扩散的微光,悄然降临在这片被冰封了六个月的大地上。
他那饱经风霜、布满胡茬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动着,最终化为一个无声的、近乎狰狞却又无比释然的笑容。
滚烫的泪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涌出,瞬间在脸颊上冻成冰痕,又被新涌出的热泪融化。
他反手紧紧抓住身后跟出来的苏洛言冰冷的手腕,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却是在传递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和确认。
苏洛言踉跄着靠在门框上,极度的疲惫和骤然涌入的冰冷空气让他一阵眩晕。
他顺着狮烈的目光望去,那片灰白的天光映入他因长期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没有狂喜的呼喊,只有一种巨大的、几乎将他压垮的虚脱感和……难以置信的恍惚。
成功了?
真的……熬过来了?
那点从冰核中诞生的微光,竟然真的指引着部落,穿过了死亡的冰谷?
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冻疮和金属划痕、此刻被狮烈紧紧攥住的手,又抬头看向那越来越亮的天际,嘴角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最终化为一个无声的、疲惫到极点的微笑。
身体里最后支撑着他的那股劲儿仿佛瞬间被抽空,他腿一软,全靠狮烈铁钳般的手才没有倒下。
启明学院的地窖口被猛地推开,学者和工匠们涌了出来,不顾刺眼的微光,对他们久居黑暗的眼睛来说己是强光。
贪婪地仰望着天空。
有人跪倒在雪地里,捧起冰冷的积雪,又哭又笑;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我们做到了……我们活下来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SDI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