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一个念头也更加清晰：必须保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真实价格。
他定了定神，决定回家后只告诉妻子和老丈人一家。
对外，必须死死咬定只是“稍微赚了点辛苦钱”。
这笔突如其来的巨款，既是天大的惊喜，也意味着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金银花的花期很长，一茬接一茬。
等到张大牛的媳妇临近生产，需要人照顾时，张大牛就不能再来了，只剩下张老汉一个人每天清早赶来帮忙采摘两三个小时，然后又急匆匆地赶回自家去忙农活。
看着老丈人年纪这么大还来回奔波，累得腰都首不起来，顾林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老丈人来帮忙的这些天，他家馒头管够，鸡蛋没断过，偶尔还能见点荤腥，但这体力上的消耗却是实打实的。
“这不行啊，媳妇，”
晚上，顾林对张梅梅叹气。
“爹这样太辛苦了，两头跑，身体扛不住。而且，就咱仨人手还是紧，好多花来不及摘就开大了，开花的和没开的花苞可不是一个价，白白浪费了，心疼啊。”
张梅梅也发愁：“那咋办？咱俩实在摘不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要不……叫老宅的人来？娘和大嫂要是愿意来，按斤给工钱，她们肯定乐意。”
顾林沉吟了片刻，虽然心里对老娘和大嫂有些打怵，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他点点头：“行，我去问问。就跟爹一样，明码标价，摘一斤合格的‘二白花’，给一毛钱的工钱，现结。愿意就来，不愿意就算。”
当晚，顾林就去了老宅。高翠花和倪招娣正坐在院里乘凉。顾林也没绕弯子，首接说明了来意：
“娘，大嫂，我家地里的金银花现在开得正好，人手实在不够，好多花都老了浪费了。
想请你们明天早上有空的话，去帮忙摘一下。工钱按摘的重量算，摘一斤合格的，给一毛钱，当天干完活就结账。你们看行不？”
一听到“工钱”、“现结”，高翠花和倪招娣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高翠花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摘花又不是什么重体力活，还能现拿钱，这好事上哪找去？
她脸上立刻堆起了笑，一口答应：“行啊，咋不行！自家儿子的忙肯定得帮！明天一早俺就跟招娣过去！”
倪招娣也连忙点头，能赚点私房钱她求之不得。
“那咱可说好了，”顾林特意强调，“只要没开的花苞，开了的不算数。工钱当天结清。”
“放心放心，娘还能糊弄你不成！”高翠花满口答应，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高翠花和倪招娣就准时到了顾林家地头。
大概是工钱的激励作用，两人干活倒是出乎意料地认真麻利，手指翻飞，专挑那些符合要求的花苞摘，效率颇高。
一早上忙活完，过秤结算，两人各自都摘了有十来斤，都拿到了一块多钱。
捏着实实在在的毛票，两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就在顾林给她们结完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高翠花凑了过来，脸上带着过分热络的笑容，压低声音问：
“老二啊，这金银花……真就这么好卖？你这些……都卖啥价钱啊？”
顾林心里立刻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嗨，能啥价钱，就是点辛苦钱，刨去本钱没多少。”
高翠花显然不信，继续套话：
“瞧你说的，跟娘还保密？肯定不止吧？不然你能舍得这么花钱请人？你都卖哪儿去啊？镇上卫生所？下次再去卖，娘跟你一起去呗？也好帮你搭把手、看看秤啥的。”
顾林心里冷笑，就知道她没那么简单。他继续装傻充愣：
“娘，真没多少。就是瞎卖，哪有固定地方，有时人家收有时人家不收，说不准。哪敢麻烦您跑腿儿？您啊，就在家等着，有空来摘点花挣点零花钱就成。”
说完，他不再给高翠花追问的机会，借口说要赶紧把花摊开晾晒，转身就去忙了。
高翠花看着儿子的背影，撇撇嘴，捏了捏手里的钱，心里那点算计却没停：
哼，不说？我自有办法知道！她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这金银花到底卖了多少钱，卖到了哪里。
这赚钱的门路，她可不能放过。
高翠花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很不痛快，但看着手里实实在在的工钱，又舍不得这份轻省进项。
接下来几天，她和倪招娣依旧每天清早来摘花，干活倒是依旧卖力，毕竟多摘多得。
但高翠花的心思显然不止在工钱上。
她一边摘花，一边眼珠子不停地打量顾林家这片长势旺盛的花田，心里暗暗估算着能出多少干花，能卖多少钱。
她时不时地就想旁敲侧击：
“老二，我看今年这花比去年还好啊，得晒不少干花吧？”
“梅梅，你们这晾晒可得仔细点，别糟践了东西，这都是钱啊。”
“听说镇上新开了家药铺？收的价钱咋样？”
顾林和张梅梅早就统一了口径，无论高翠花怎么打听，一律含糊其辞：
“嗐，看着多，一晒就没多少了，不顶事。”
“可不是嘛，天天翻晒，累得很，就赚个辛苦钱。”
“药铺啊？不清楚，没去过，我们都是瞎卖。”
顾林更是严防死守，每次去镇上卖干花，都像做贼一样，天不亮就偷偷出发，独轮车用稻草盖得严严实实，回来时也把钱藏得死死的，绝不让任何人知道具体时间和路线。
高翠花几次试探都无功而返，心里像有只猫在抓，又急又气。
她私下里跟倪招娣嘀咕：“肯定赚了大钱，不然能这么藏着掖着？连亲娘都瞒着！真是个白眼狼。”
倪招娣虽然也好奇，但更满足于每天能拿到现钱，劝道：
“娘，管他赚多少，咱能每天拿点现钱不也挺好？问多了，万一老二嫌烦，不让咱来了，这钱不就没了？”
高翠花一听，觉得也有道理，暂时压下了急切的心思，但那股想要探究真相、分一杯羹的念头却像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办法摸清老二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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