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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寒烬叩门扉

小说: 开局碗都没   作者:潜水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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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北疆寒风如同裹着冰砂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脸上。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着连绵起伏的灰黑色山峦,也压着谷地中央那片由原木、石块和锈蚀金属板拼凑出的、顽强挣扎的聚居地。篝火的浓烟笔首升腾,是这片死寂天地中唯一带着“生”气的信号,此刻却像冰冷的嘲弄。

柳轻眉站在呼啸的风口,单薄染血的衣衫紧贴着身体,刺骨的寒意几乎冻结骨髓。身后,是王婶和孩子压抑的啜泣,是流民们粗重惊恐的喘息,是石砧那身污秽“甲壳”在寒风中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咔嗒声。前方,简陋栅栏后,是无数双如同淬毒钉子般射来的、充满警惕、怀疑与赤裸裸恐惧的眼睛。冰冷的箭簇在哨塔上闪着寒光,隔着遥远的距离,精准地锁定着他们这群从地狱爬回的“不速之客”。

刀疤首领(齐大山)那如同冰坨砸地的质问,还在寒风中回荡:

“那他身上…是什么鬼东西?!”

“你们…带了什么‘脏东西’回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废土挣扎求生的冰冷法则,如同重锤砸在柳轻眉心上。巨大的压力让她本就剧痛的识海如同沸腾的油锅,太阳穴突突狂跳。她死死攥紧右手,掌心那点细微的血色盐粒痕迹爆发出灼热的灰白光芒,冰凉坚韧的力量强行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和几近崩溃的精神。

不能退!

身后是深渊归来的同伴,身前是仅存的生之壁垒!

她深吸一口带着尘土和硫磺余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迎向齐大山那锐利如鹰隼、充满审视的目光。声音因寒冷和嘶喊而更加沙哑,却异常清晰地穿透风声:

“他叫石砧!和我们一样,是从虫群里杀出来的!” 她侧过身,指向石砧那被污秽“甲壳”包裹、仅露出的痛苦眼睛,“这身东西…是在虫巢深处沾上的!不是瘟疫!是虫子死后的污血烂甲板结成的壳!他还有口气!是活人!”

她的解释并未消除栅栏后的敌意。那些目光依旧死死钉在石砧身上,如同在看一头随时会暴起伤人的怪物。齐大山的刀疤脸没有任何松动,反而眉头锁得更紧:“虫巢?污血板结?哼!说得轻巧!谁知道里面裹着什么脏东西!谁知道你们身上带没带虫卵!这鬼地方,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要了所有人的命!我不能冒险!”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废土的生存法则,第一条便是隔绝一切未知的危险。

“我们没有虫卵!我们一路杀出来的!你看看他们!” 柳轻眉猛地指向身后瑟缩的王婶和孩子们,指向那几个同样伤痕累累、疲惫麻木的流民,“看看这些孩子!看看这些老人!我们只想找个地方喘口气!要点水!一点火!我们没有恶意!”

王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灰褐色土地上,朝着栅栏方向连连磕头,老泪纵横,嘶哑哭喊:“大爷!行行好!给口水喝吧!娃儿们快不行了!我们…我们真的不是怪物啊!”

孩子们被她的动作吓得哇哇大哭,稚嫩的哭声在寒风中格外凄厉。

栅栏后的人群出现了一丝骚动。一些妇孺看着哭喊的孩子和跪地磕头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犹豫。但更多的,依旧是根深蒂固的警惕和对石砧那身“鬼东西”的深深恐惧。

“齐头儿…” 一个站在齐大山身边、身材干瘦、脸上带着愁苦褶子的老汉犹豫着开口,“要不…让他们把…把那个身上裹壳的…留在外面?其他人…先放进来看看?” 他指了指石砧。

“不行!” 另一个手持锈刀的壮汉立刻厉声反对,眼神凶狠,“谁知道是不是一伙的!谁知道那壳里是不是在孵虫子!老孙头,你忘了上次东边那个寨子是怎么没的吗?就是心软放了个受伤的进去!结果呢?三天!全寨子死绝!连耗子都烂了!”

“对!不能放!”

“滚远点!”

“带着你们的脏东西滚!”

恐惧如同瘟疫,在栅栏后的人群中迅速蔓延、点燃。叫骂声、驱赶声此起彼伏,冰冷的敌意如同实质的墙壁,将柳轻眉一行人死死挡在生之门外。

希望的火苗,在冰冷的唾骂和恐惧的目光中,剧烈地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柳轻眉的心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如同毒藤缠绕。她看着栅栏后那些同样在废土挣扎求生的面孔,看着他们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知道再多解释也是徒劳。废土的残酷,早己磨灭了信任的基石。

就在这时!

被架着的石砧,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漏风般的嘶鸣!他那双透过污垢眼洞露出的眼睛,痛苦地圆睁着,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柳轻眉,又艰难地转向栅栏的方向,里面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和不甘!

“石砧叔!” 架着他的一个汉子惊恐地喊道,感觉石砧的身体正变得异常沉重和僵硬!

柳轻眉猛地回头!目光落在石砧胸前那被“甲壳”强行粘合的巨大伤口处!边缘,一丝粘稠的、带着暗绿光泽的脓液,正缓缓渗出,在冰冷的寒风中迅速凝结!一股比之前更加浓烈的硫磺腐败恶臭,隐隐散发出来!

“呃…嗬嗬…” 石砧的抽搐更加剧烈,喉咙里的嘶鸣变成了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那身厚重的“甲壳”发出更加密集的咔嗒声,仿佛内部的某种平衡正在被打破!

“不好!” 柳轻眉心中警铃大作!石砧的状态在急剧恶化!这身污秽的“甲壳”和内部的伤口,正在侵蚀他最后的生机!再拖下去,他必死无疑!更可怕的是,如果他在这里崩溃,那身“甲壳”和渗出的脓液…会不会引发更恐怖的污染?!

栅栏后的齐大山显然也看到了石砧的异状和那渗出的脓液!他脸色剧变,厉声咆哮:“后退!所有人后退!准备火箭!烧了那鬼东西!”

哨塔上,几支箭头缠着浸油破布的箭矢瞬间被点燃!跳跃的火焰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异常刺目和危险!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柳轻眉!前有冰冷的箭簇和驱赶,后有石砧濒死的异变!进退维谷!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柳轻眉的左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自己怀中——那里,除了紧贴胸口的地图和不灭骨碎片包裹,还有一个硬物——是那块在盐窟中、赵铁牛给她的半截烧黑的木炭笔!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绝望的黑暗!

她猛地抬头,目光不再祈求,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死死盯住齐大山!

“等等!” 她的声音因急迫而尖利,压过了风声和骚动,“我有东西!能证明我们没有恶意!也能…也许能治他身上的东西!”

不等齐大山回应,她迅速掏出那半截炭笔!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猛地蹲下身,用尽全身力气,在脚下冰冷坚硬的灰褐色土地上,飞快地勾画起来!

炭笔划过冻土,发出沙哑的摩擦声。线条扭曲、颤抖,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与急迫!

她画的不是文字!

不是地图!

而是…一个极其复杂、扭曲、由无数节点和能量流组成的…符文!

那形态…赫然与她怀中地图上、陈默胸膛上烙印的盐纹…同源!是她拼死推演出的、逆转煞气、沟通地脉的核心符文之一!也是她尝试引动地脉之力、压制深渊侵蚀的关键!

她在赌!

赌这营地里有识货的人!

赌这源自大地深处的古老符文,能在这废土之地,唤起一丝敬畏或…好奇!

“你在搞什么鬼?!” 齐大山厉声喝问,眼中疑窦更深。哨塔上燃烧的火箭依旧引而不发。

柳轻眉充耳不闻。她的全部心神都灌注在指尖的炭笔和那飞速成型的符文上。识海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在搅动,但她强行压榨着最后的精神力,试图将一丝微弱的地脉感知,融入这简陋的勾画之中!

符文最后一笔落下!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纯净的灰白色光芒,竟然真的从她勾画的符文线条上瞬间亮起!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了一瞬,随即彻底消散!仿佛刚才的光芒只是错觉!

但就是这瞬间的明灭!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大地深处的、冰冷而厚重的意志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以那符文为中心,极其微弱地荡漾开来!瞬间扫过整个谷地!

这波动极其微弱,普通人或许毫无所觉。

但栅栏后的人群中,那个之前开口替他们求情、脸上带着愁苦褶子的干瘦老汉(孙老蔫),浑浊的眼睛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他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雷击中,死死盯着地上那己经黯淡无光的符文痕迹,嘴唇哆嗦着,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地…地脉…引…引纹?!”

“这…这不可能…早就失传了…”

齐大山猛地转头看向孙老蔫,刀疤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老孙头?你说什么?”

孙老蔫没有回答齐大山。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踉跄着冲到栅栏最前面,布满褶子的脸因激动而涨红,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柳轻眉,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颤抖:

“姑…姑娘!你…你画的那个…是什么?!你…你从哪里学来的?!”

柳轻眉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赌对了!她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站起,迎向孙老蔫那激动而敬畏的目光,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家传古法!引地脉之气,镇邪祟,愈伤损!” 她的目光扫过濒死的石砧,又看向齐大山,“他身上的东西…或许…能用此法一试!若不成,不用你们动手!我亲手了结他!但若成了…请给我们一条活路!给这些老人孩子…一口水喝!”

她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带着一种以命相搏的决绝和最后的人性底线。

栅栏后一片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孙老蔫身上。他是营地里的“老书虫”,年轻时据说走南闯北,懂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辨识草药和古物上有些威望。

孙老蔫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看地上那黯淡的符文痕迹,又看看柳轻眉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沉静的眼睛,再看看石砧身上那不断渗出脓液的恐怖“甲壳”,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激烈的挣扎。

最终,他猛地一跺脚,对着齐大山嘶声道:“齐头儿!信她一次!那纹…那纹路做不得假!是…是古时候‘地师’的手段!失传几百年了!让她试试!若真能镇住那鬼东西…或许…或许真是条活路!若不成…再烧不迟!”

齐大山的刀疤脸阴沉得能滴出水。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在柳轻眉脸上、在石砧身上、在孙老蔫激动的脸上反复刮过。废土的谨慎与孙老蔫的威望在他心中激烈交锋。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

他猛地一挥手!

“开小门!” 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巨大的风险与不情愿,“放那个女的和他身上长壳的进来!其他人…留在外面!敢耍花样…”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柳轻眉,“…格杀勿论!”

栅栏旁,一道仅供一人弯腰通过的、用厚重原木和铁条加固的小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生路,只开一线。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和沉重的怀疑。

柳轻眉没有丝毫犹豫。她看了一眼王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尽管她自己心中毫无把握),然后对架着石砧的两个汉子沉声道:“扶他进去!”

她自己深吸一口气,无视周围无数道依旧充满警惕和恐惧的目光,率先弯腰,踏入了那道狭窄、冰冷、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门缝。

门内,是简陋却带着烟火气息的营地。泥泞的道路,低矮歪斜的棚屋,空气中混杂着劣质烟草、汗臭、食物霉变和篝火烟气的复杂味道。手持简陋武器的居民围拢在道路两旁,如同观看怪物般看着她和被架进来的石砧,眼神复杂,充满了戒备、好奇和深深的恐惧。

齐大山和孙老蔫站在最前方。齐大山的手按在腰间一把磨得锃亮的短刀上,眼神冰冷如刀。孙老蔫则紧紧盯着柳轻眉,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急切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地方给你了!” 齐大山指着旁边一处相对空旷、远离居住区的泥泞空地,旁边堆着些废弃的木料和石块,“就在这儿!别耍花样!老孙头看着!其他人退后!弓箭手预备!”

人群在呵斥声中缓缓后退,留出一个更大的圈子,但无数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空地中央。

石砧被两个汉子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冰冷的泥地上。他身体的抽搐更加剧烈,喉咙里的嗬嗬声变成了断续的、痛苦的嘶鸣。胸前伤口的脓液渗出更快,恶臭更加浓烈。那身污秽的“甲壳”发出密集的咔嗒声,仿佛内部的压力即将突破临界点!

柳轻眉站在石砧身边,寒风卷起她染血的衣角。她摊开右手,掌心那点细微的血色盐粒,在铅灰色的天光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而执着的灰白光芒!

她缓缓蹲下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石砧胸前那不断渗脓的伤口。左手沾满污泥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决绝,猛地按向那污秽的“甲壳”边缘!

“石砧叔!忍住!” 她嘶声低喝!同时,全部的意志和掌心血盐中涌出的冰凉力量,疯狂地灌注到指尖!

以身为桥!

引地脉之气!

镇深渊污秽!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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