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压力稳定,患者生命体征回升。” 林昭摘下无菌手套,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轻一点,透明舱体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沉睡的星际矿工。他胸口的伤口己经愈合,那是被陨石碎片划伤的致命伤,此刻在纳米机器人的修复下,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舱外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凌霄靠在门框上,银灰色的舰长制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蓝色的星际航行印记。“又救回一个。” 他抛来一个能量棒,包装纸上印着猎户座的星图,“补给舰刚到的,你念叨了三天的草莓味。”
林昭接住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操纵杆留下的痕迹。医疗站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两下,她抬头时,正撞见凌霄慌忙别过脸的样子,耳根在红光的映照下泛着浅粉。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了,每次医疗站断电,他总会 “恰好” 出现在她的诊室。
三个月前,她刚被系统投放到这片星际边疆时,正是凌霄的 “远航者号” 救了她。当时她漂浮在失事的医疗舱里,氧气仅剩 7%,是他穿着宇航服,徒手撬开变形的舱门,把她抱进驾驶舱。他头盔里的呼吸声沉稳有力,透过通讯器传到她耳中,像极了她小时候听的潮汐声。
“舰长,三号矿区又送来三个辐射病患者。” 通讯器里传来医疗 AI 的提示音,带着机械的平稳。林昭抓起白大褂往外跑时,凌霄己经启动了代步车,拍了拍副驾驶的位置:“坐稳了,矿区的磁暴会干扰自动驾驶。”
代步车在悬浮轨道上飞驰,窗外是璀璨的星河。林昭看着凌霄专注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操纵杆在他手中灵活转动,避开一颗颗漂浮的太空垃圾。“你好像对这里的航线很熟。” 她突然开口。
“以前在矿区待过三年。” 凌霄的声音很轻,“那时有个老医生,和你一样,总把最好的抗辐射药留给矿工,自己吃快过期的营养剂。” 他转头时,正好对上林昭的目光,“她是我母亲。”
林昭的心轻轻一颤。她想起系统资料里的记录:二十年前,星际矿业公司为了降低成本,故意隐瞒矿区的高辐射值,导致数百名矿工患上辐射病,而那位试图揭露真相的女医生,最终 “意外” 死于太空事故。
代步车驶入矿区时,磁暴突然加剧。凌霄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在轨道上剧烈摇晃。林昭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却摸到他制服下藏着的药瓶 —— 瓶身上的标签显示,这是治疗辐射后遗症的特效药,剂量正好是一个成年人的维持量。
“你……” 林昭的话被他打断。“先看病。” 凌霄的声音有些沙哑,推开车门时,尾巴骨撞到门框都没皱眉,“患者在里面等你。”
矿区的临时医疗点是个废弃的仓库,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的味道。三个矿工躺在简易病床上,皮肤布满辐射造成的红斑,其中一个老人的呼吸己经很微弱。林昭迅速戴上听诊器,凌霄就在旁边帮她递器械,动作熟练得不像个舰长 —— 他甚至知道镊子要放在左手边第三个托盘里。
“需要注射抗辐射血清,” 林昭一边配药一边说,“但这里的低温箱坏了,血清会失效。”
凌霄突然解开制服外套,将装着血清的试管塞进贴身的口袋:“我的体温能暂时维持活性。” 他的胸膛隔着衬衫传来温热的触感,林昭注射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两人同时缩回手,像触电般。
治疗结束时,磁暴己经平息。老人握着林昭的手,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谢谢你,就像当年的陈医生……”
“她叫陈岚。” 凌霄突然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母亲的名字。”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首到代步车停在医疗站门口,凌霄才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里面是枚星轨形状的项链,吊坠是用回收的太空金属打造的,“矿区的老工匠做的,说能防磁暴。”
林昭接过时,发现吊坠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愿每颗星星都照亮真相。” 她抬头时,看到凌霄的耳尖还红着,尾巴骨撞到门框的疼好像还没消,却执意要看着她把项链戴上才肯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医疗站变得热闹起来。凌霄总会找各种理由过来:今天送新到的医疗设备,明天带矿区的特产水果,后天干脆搬了台咖啡机放在诊室,说 “熬夜看诊需要提神”。林昭嘴上嫌他麻烦,却总会在他来的时候,多留一份热乎的营养剂。
有一次,星际矿业公司的督察突然来访,趾高气扬地要求检查医疗记录。凌霄正好在场,他不动声色地挡在林昭身前,调出早己准备好的证据:“这些是矿区近十年的辐射检测报告,以及贵公司销毁证据的监控录像。”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该接受检查的是你们。”
督察灰溜溜地走后,林昭看着凌霄操作终端的侧脸,突然笑了:“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凌霄关掉终端,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咖啡机,滚烫的咖啡溅在他手背上,他却先去扶差点被砸到的林昭,“没烫到你吧?”
林昭抓过他的手,用冷水冲洗后,涂上烫伤药膏。他的手掌很粗糙,掌心的纹路里还嵌着洗不掉的油污,像刻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为什么不早点揭露他们?” 她轻声问。
“因为证据不足,” 凌霄的目光很亮,“首到遇见你。你给矿工们做的体检报告,补充了最关键的数据链,就像…… 就像给星星找到了坐标。”
那天晚上,医疗站的屋顶平台格外热闹。凌霄架起了天文望远镜,林昭带来了自己做的太空饼干。他们看着流星划过夜空,凌霄突然指着一颗明亮的星星说:“那是母亲最喜欢的星,她说像矿区的探照灯,能照亮回家的路。”
林昭靠在他肩上,项链上的星轨吊坠贴着他的制服,传来淡淡的暖意。“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轻声说。
凌霄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尾巴轻轻圈住她的腰 —— 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却带着满满的安全感。“好。”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起圈圈涟漪。
后来,星际联盟颁布了新的《矿区安全法案》,法案的扉页上,印着两位推动者的名字:林昭,凌霄。而在遥远的星际边疆,那座医疗站依旧灯火通明。每天清晨,都会有艘银灰色的星舰停在站台,舰长会提着新鲜的食材走进诊室,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会笑着接过他手里的袋子,顺便嗔怪一句:“又买这么多,冰箱都放不下了。”
有一次,新来的护士问林昭:“林医生,你和舰长谁追的谁呀?” 林昭正在给凌霄处理训练时蹭破的伤口,闻言笑了:“大概是…… 星星先动的心吧。”
窗外,星光璀璨,像无数双温柔的眼睛,见证着这段在星河下悄然生长的爱恋。它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却有着细水长流的温暖 —— 你守护正义的光,我治愈岁月的伤,而我们的爱,就像那枚星轨项链,在浩瀚的宇宙中,闪耀着永恒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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