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顾樵，七拐八绕地走进了老城西更深处的腹地。
这里的巷子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头顶是被电线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周围的建筑破败不堪，墙壁上画满了五颜六色的涂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带着霉味的气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无法相信，这座国际化大都市里，还存在着这样被遗忘的角落。
顾樵显然对这里熟门熟路，他踩着人字拖，走得飞快，那件灰色的卫衣在黑暗中像一个飘忽的幽灵。
最终，他在一栋看起来像是废弃了上百年的、三层高的旧式印刷厂前停下了脚步。红砖墙壁上爬满了藤蔓，窗户的玻璃碎得七七八八，只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到了，我的‘手术室’。”顾樵指了指那扇破门，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像是炫耀自己秘密基地的孩子气的笑容。
我看着这栋鬼屋一样的建筑，嘴角抽了抽。
如果不是我手里还捏着他的把柄，我绝对会以为他是想把我骗进来噶了腰子。
顾樵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那扇铁门。一股更加浓郁的、混杂着机油和旧纸张味道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他领着我走了进去，随手按下了墙上的一个开关。
“啪嗒。”
几盏悬挂在天花板上的老旧白炽灯亮起，驱散了部分黑暗，也让我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一楼是个巨大的、空旷的车间，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印刷零件和堆积如山的、己经发黄的旧报纸。
而整个车间的正中央，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的，是一个由无数屏幕、主机和密密麻麻的电线组成的、极具赛博朋克风格的“怪物”。
七八块大小不一的显示器呈环形排列，有的在播放着无意义的雪花点，有的在滚动着瀑布流般的绿色代码。一台看起来就像是从航天中心偷出来的大型服务器主机在角落里嗡嗡作响，散发着热量。地上随意地扔着几个空泡面桶和一堆能量饮料的空罐子。
而在“怪物”的正中央，是一张电竞椅。
顾樵像国王走上自己的王座一样，一屁股陷进了那张椅子里，整个人瞬间就变了。
他那双总是睡不醒的死鱼眼，在屏幕幽蓝色光芒的映照下，变得专注而锐利。他戴上一个挂着麦克风的耳机，十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跳跃，发出一阵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
之前那个颓废懒散的网瘾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掌控着虚拟世界的……神。
“坐。作者“凯奥斯”推荐阅读《我，美女杀手，在线逃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头也不回地指了指旁边一个勉强还能看出原貌的沙发。
我走过去，将背包放下，静静地看着他操作。
“要解开这东西，需要一点时间。”顾樵将那枚芯片插进了一个特制的读取器里，“它的外层是军用级的物理加密，但真正麻烦的，是里面那层基于‘衔尾蛇’特殊算法的生物识别锁。我需要先绕过它的物理防御，再用虚拟数据流去冲击它的逻辑核心，找到它的漏洞……”
他说着一堆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但我明白了一件事——这活儿，没那么简单。
“我需要绝对的安静，以及……大量的咖啡因。”他指了指墙角的咖啡机。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开始研究那台看起来比我还老的咖啡机，活像一个被抓来打杂的保姆。
时间，就在键盘的敲击声和咖啡的香气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给他煮了多少杯咖啡，只知道外面的天色，己经由深黑，转为了一抹鱼肚白。
就在我快要靠着沙发睡着的时候，顾樵那一首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了下来。
“搞定了。”
他摘下耳机，声音里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却又难掩兴奋。
我立刻凑了过去。
只见正中央那块最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己经被破解开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机密文档或者视频，只有一个文件。
那是一张……音频。
文件的名字很奇怪，叫作“摇篮曲”。
“这是什么？”我皱眉问道。
“不知道。”顾樵摇了摇头，“生物锁被破解后，里面的自毁程序就启动了。我只来得及在它彻底销毁前，把这个最大的数据块给抢救了出来。其他的，都变成了乱码。”
他一边说，一边点下了播放键。
一阵轻柔的、带着几分古典韵味的钢琴前奏，从音箱里缓缓流出。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始低声吟唱。
那声音空灵、温柔，像母亲在哄睡自己的孩子。
但当歌词清晰地传入我耳中的瞬间，我和顾樵，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
因为，那首所谓的“摇篮曲”，是这么唱的：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爸爸的王座，由白骨堆垒……” “衔尾蛇在凝视，死亡是恩惠……” “闭上眼，我的宝贝，在噩梦中，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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