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我只知道,我不能放手。
我将李泽那庞大的身躯,用一种近乎于自残的方式,死死地扛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每向上爬一节,我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一样,发出痛苦的悲鸣。我的肺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汗水和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但我没有停下。
因为,在爬梯的顶端,有一双属于顾樵的、颤抖着伸出来的手。
也因为,在我身后,有一个属于李泽的、虽然己经昏迷,却依旧沉重而滚烫的……生命。
“快!再……再加把劲!”顾樵的声音,第一次,没有了平时的毒舌和懒散,只剩下声嘶力竭的、带着哭腔的呐喊。
他探出大半个身子,死死地抓住李泽的衣领,用他那点可怜的、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力气,和我一起,向上拉。
终于,在我们的力气都即将耗尽的最后一秒——
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地,在毒气彻底吞噬那片黑暗之前,将李泽那庞大的身躯,从那个地狱的入口,拖了出来。
我们三个人,像三条濒死的鱼,瘫在冰冷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地面上那带着泥土芬芳的、自由的空气。
我们出来了。
我们,活下来了。
这里似乎是孤儿院后山的一片废弃操场,荒草丛生。不远处,就是我们藏起来的那辆二手面包车。
天边,己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黎明,就要来了。
“李……李泽……”顾樵连滚带爬地凑到李泽身边,他看着李泽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如纸的脸,和那条血肉模糊的胳-膊,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你他妈的……别死啊……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他一边哭,一边用颤抖的手,从急救包里拿出纱布,笨拙地、却又无比小心地,为李泽按住伤口。
我挣扎着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刚刚拥有的“家人”。
一个,为了我,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一个,为了我,克服了心底最深的恐惧。
一股前所未有的、滚烫的情感,充满了我的胸腔。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来自地底深处的、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传来!
我们脚下的大地,都为之剧烈地颤抖!
我们回头望去,只见孤儿院主建筑的方向,一股夹杂着火焰和浓烟的巨大气浪,从地面下,冲天而起!将那座本就破败的建筑,彻底掀上了天!
“二级净化……”我喃喃自语。
那个充满了罪恶的、属于“衔尾蛇”的地下巢穴,连同里面所有的秘密和肮脏,在这一刻,被他们自己,亲手,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了。
火焰,映照着我们三个人的脸。
也映照着,顾樵怀里那个,依旧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潘多拉魔盒。
“我们……我们现在去哪?”顾樵看着我,声音里充满了茫然。
家,没了。敌人,却更加强大,也更加疯狂。
我看着远方那即将升起的太阳,深吸了一口气。
“回家。”
我看着他,也看着那个己经陷入深度昏迷的李泽,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无限希望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我们先回家。”
“然后,养好伤,睡个好觉。”
“最后……”
我的眼中,燃起了两簇复仇的、足以将整个世界都点燃的火焰。
“……向他们,正式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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