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以铺天盖地的爆炸和追杀开始。
它以一种更安静，也更令人窒息的方式，悄然降临。
在我们回到公寓的第二天，李泽依旧在昏迷中，但他的呼吸己经平稳，生命体征也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我和顾樵轮流照顾他，像两个笨手笨脚的家长，守护着我们这个小家庭里，最珍贵的宝藏。
而顾樵，也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懒散颓废的网瘾少年，他那双总是睡不醒的死鱼眼，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里面闪烁着的，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燃烧的怒火。
他几乎不眠不休，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破解那个黑色的“潘多拉魔盒”上。
“我进去了。”
第三天的下午，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一块砂纸。
我立刻凑了过去。
只见屏幕上，己经不再是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而是一个个被分门别类整理好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触目惊心。
【“莉莉丝”系列克隆体培育日志】 【“净化者”改造计划】 【“最终协议”——灵魂数据化技术白皮书】 【“天眼”监控系统全球节点分布图】
以及，一个被他命名为【休眠者名单】的文件夹。
他点开那个文件夹。
一张张照片，一份份详细的个人资料，像瀑布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
有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生物学家，有手握重权的政坛新贵，有富可敌国的商业巨鳄，甚至还有……家喻户晓的影视明星。
他们每一个人，在社会上，都有着光鲜亮丽的、无可挑剔的身份。
但在这里，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衔尾蛇”的休眠者。
他们是“衔尾蛇”安插在世界每一个角落的棋子，是它掌控这个世界的……无数只触手。
“我的天……”我看着这份长得望不到尽头的名单，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
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什么黑道组织。
而是一个……己经悄然渗透了整个人类文明的……影子帝国！
就在这时，公寓里的电视机，突然自动打开了。
上面正在播放一则国际新闻。
“……著名基因生物学家，诺贝尔奖得主罗德教授，于今日凌晨，在其私人实验室内，神秘失踪……其最新的研究成果，一份关于‘人类基因图谱’的突破性论文，也不翼而飞……”
紧接着，画面一转，又跳到了财经新闻。
“……华尔街股市今日开盘后，遭遇不明原因的恐慌性抛售，道琼斯指数在短短一个小时内，暴跌超过一千点……”
再接着，是娱乐新闻。
“……国际巨星艾米丽，在今日的全球巡回演唱会发布会上，突然发表惊人言论，声称‘人类的进化，需要一场伟大的净化’，引起全球哗然……”
我和顾樵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
战争，己经开始了。
“衔尾蛇”正在动用它所有的力量，去实现它那不可告人的、疯狂的目的。而我们，这两个被他们视为“窃贼”和“病毒”的小人物，很快，就将迎来他们最疯狂的报复。
“我们……我们还能做什么……”顾樵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绝望。
是啊，我们还能做什么？
面对这样一个庞大的、无孔不入的影子帝国，我们三个人，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一个浪头，打得粉身碎骨。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些行色匆匆的、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我突然想起了莉莉丝，想起了那些被浸泡在营养液里的、无辜的“实验品”。
想起了李泽，那个为了保护我们，而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憨厚的男人。
一股冰冷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力量，从我的心底，升腾而起。
我不能逃。
因为，我的身后，己经有了我想要守护的“家”。
我转过身，重新走回电脑前。
我看着屏幕上那份密密麻麻的【休眠者名单】，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属于魔鬼的脸。
我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资料上。
那是一个本地的、以慈善家面目示人的地产大亨。他名下的一个基金会，正是当年为圣玛丽孤儿院，提供“捐助”的机构之一。
“顾樵，”我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把这个人的所有资料，他所有的黑料，他所有的秘密，都给我找出来。”
“然后，想办法，匿名地，送给他的……每一个商业对手，和每一个恨他入骨的仇家。”
顾樵愣住了。
他看着我，看着我眼中那股冰冷的、燃烧着的火焰，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
我笑了。
那是我成为“苏烟”之后，第一次，露出属于“幽灵”的、那种在刀尖上舔血时，才会有的、冰冷而残酷的笑容。
“他们不是想让这个世界，感受恐惧吗？”
“那我们就先让他们的世界，感受一下……什么叫作，自相残杀。”
我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点了点屏幕上，那个地产大亨的照片。
“他们打响了战争。”
“是时候，让我们，射出第一颗子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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