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海的震荡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防护罩刚稳住，我便察觉到外部的数据流开始变得粘稠，像是某种无形的力在将它们拉扯成网，将我们困在其中。雷婷的意识波动也明显增强，我能感觉到她正在调动全身的能量去维持屏障的稳定。
“他来了。”她低声说。
话音刚落，那道笑声就从防护罩外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音。
“你们终于……找到了我。”校长的声音像是从无数个方向同时传来，混杂着数据碎片的嗡鸣，听不出情绪，却让人脊背发凉。
“他没死。”我咬牙。
“数据残片里己经崩解了……但为什么他还能说话？”雷婷眼神一凝，手指在意识中划动，试图调整防护罩频率，以屏蔽那声音。
可那笑声却像渗透进了我们的意识里，挥之不去。
“你们以为吸收了我的残片，就能掌握命运齿轮的秘密？”校长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命运齿轮会允许你们这么做？”
我心头一震。
雷婷也停下了动作，她的意识波动出现了一瞬的紊乱。
“他在引导我们。”我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感到寒意。
“他不是敌人。”雷婷喃喃道，“他是……棋盘的一部分。”
校长的笑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几分得意。
“汪大东的身体数据……己经被替换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你们以为你们救的是他，其实……你们只是替换了另一个棋子。”
雷婷猛地转头看向我。
“什么意思？”她问。
我盯着防护罩外那些流动的数据，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汪大东的数据源，我们从未真正验证过。
“我们吸收的是……谁的数据？”我低声问。
雷婷没有回答，而是迅速调出我们之前接收到的数据残片，开始比对。
画面在防护罩内浮现，是一串串流动的代码和意识碎片。雷婷的意识快速穿梭其中，寻找汪大东的特征。
可越找，她的脸色就越冷。
“这不是汪大东。”她咬牙，“这数据……更像是……一个模拟体。”
“模拟体？”我心头一跳。
“也就是说，我们吸收的，是假的。”雷婷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他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汪大东。”
我沉默了。
防护罩外，校长的笑声再次响起，带着几分讽刺。
“你们以为，命运齿轮会允许真正的记忆留存吗？”
雷婷猛地一震。
“记忆……”她喃喃道，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看向我，“我们之前看到的轮回记忆……是不是也被动过手脚？”
我正要回答，防护罩内忽然亮起一道光。
不是数据流，也不是意识碎片，而是一段……记忆。
它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来，像是从我们意识深处被强行拉出。
画面一转，我们己经不在数据海中，而是……回到了教室。
是初见那天。
那天，教室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雷婷的脸上。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神情冷淡。
而我，第一次走进那间教室，长发飘飘，站在门口，像是……系统刚刚生成。
雷婷的意识微微颤抖。
“这是……”她喃喃道。
画面继续推进。
我走向她，说了一句：“你好，我是你的系统。”
她抬头，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熟悉。
可下一秒，教室突然爆炸。
不是那种剧烈的火光，而是数据的崩塌。墙壁像被擦除的线条，桌椅像被删除的模型，整个空间像是……被重置。
雷婷猛地闭上眼。
“那天……不是意外。”她声音低沉，“是系统……在重置。”
“是命运齿轮。”我补充，“它在抹除记忆。”
画面再次闪动，我们看到更多细节。
在爆炸发生前的一秒，雷婷的意识中闪过一个画面——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握着一枚玉牌，上面刻着一个符号。
那个符号，我们在逆溯中见过。
黑色的，一闪而过的符号。
“是他。”雷婷咬牙，“是校长。”
“不。”我摇头，“是他背后的……什么东西。”
画面再次闪动，我们看到，那枚玉牌在爆炸后被雷婷捡起，她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只是将它收进了口袋。
而那，就是重生玉牌的起点。
雷婷的意识剧烈波动起来。
“原来……我早就接触过它。”她喃喃道，“原来……一切，从那天就开始了。”
“你每次轮回，都会重新捡起它。”我说，“而它，也在每次轮回中，抹除你对我的记忆。”
雷婷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画面，仿佛在寻找什么。
可就在这时，防护罩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他们在阻止我们。”我低声说。
“谁？”雷婷问。
“不是校长。”我摇头，“是……更深处的东西。”
画面开始扭曲，记忆被强行拉扯，像是有人在删除这段信息。
雷婷咬牙，猛地将意识集中，试图将这段记忆固定。
“别让他们抹掉它！”她低吼。
我也加入其中，调动系统残留的数据，试图将这段记忆保存下来。
可就在我们快要成功的一刻，一道刺目的光从记忆深处炸开。
画面消失，我们重新回到数据海中。
但雷婷的眼神变了。
“我知道了。”她低声说，“那天的爆炸……不是命运齿轮做的。”
“是谁？”我问。
她缓缓抬头，目光穿透数据海，像是看到了某个隐藏在深处的存在。
“是……重生系统。”
她话音刚落，防护罩外，校长的笑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的嗡鸣。
像是……某个更强大的存在，终于苏醒。
雷婷缓缓握紧拳头，指尖在意识中划开一道光痕。
“我们……不是在对抗命运齿轮。”她轻声说，“我们是在对抗……真正的系统。”
我看着她，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种感觉。
我们面对的，不只是轮回。
而是……一个被隐藏了无数次的真相。
一个被深度接管的世界。
她的指尖划过意识，一道新的防护纹路浮现。
“准备好了吗？”她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意识与她连接得更深。
下一秒，数据海开始翻涌，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有什么，正在从最深处，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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