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百乐门。” 周天翊冰冷的命令如同烙印,刻在叶澜心头。
杀手被阿坤拖走,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尚未散尽。叶澜坐在床沿,身体依旧虚弱,残留的药效让她反应有些迟钝,但精神高度戒备。周天翊的话让她瞬间明白——昨晚的刺杀,根源很可能在百乐门!是疤脸刘的余孽?还是藤原一郎的手己经伸到了那里?
她别无选择。阿坤像一尊铁塔,无声地立在门口,等待着她。
没有时间整理仪容。叶澜依旧穿着那套白色棉布睡衣裤,外面被阿坤强硬地裹上了一件宽大的、带着周天翊身上那股冷冽气息的黑色男式风衣。风衣下摆几乎拖到她的脚踝,更衬得她身形单薄狼狈。
她被阿坤几乎是半押着,穿过总会依旧肃穆、却暗流涌动的大厅。那些敬畏或探究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昨夜刺杀事件后的复杂意味。周天翊没有同行,但叶澜知道,他必然在某个地方掌控着一切。
阿坤亲自开车,那辆黑色的雪佛兰再次成为移动的囚笼。车子驶离总会深宅大院,汇入清晨略显萧条的上海街头。叶澜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外面熟悉的街景越来越近——霓虹灯在晨光中黯淡的招牌,喧嚣开始复苏的街市,最终,停在了那扇熟悉的、闪烁着“百乐门”三个鎏金大字的华丽拱门前。
舞厅尚未营业,大门紧闭。但侧面的员工通道开着。几个穿着侍者马甲、正在打扫卫生的杂役看到这辆气派非凡的雪佛兰停在门口,都惊愕地停下了动作。
阿坤下车,拉开后车门。叶澜深吸一口气,裹紧宽大的风衣,顶着那些惊疑不定的目光,跟在阿坤身后,踏进了这个她曾“死去”又“重生”的地方。
清晨的百乐门后台,弥漫着隔夜的脂粉香、汗味和廉价香水混合的浑浊气息。光线昏暗,堆满了演出服和杂物,一片狼藉。几个起早练嗓或整理妆容的歌女、看到走进来的叶澜,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白…白玫瑰?!” 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寂静,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如同见了鬼。
叶澜循声望去。说话的是莉莉,百乐门另一个当红歌女,原主白玫瑰的“塑料姐妹花”,也是嫉妒心最强、最喜欢背后使绊子的那一个。莉莉穿着艳俗的睡袍,脸上还敷着面膜,此刻面膜下的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叶澜,抖得不成样子。
“你…你不是被…” 莉莉的话卡在喉咙里,显然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她旁边的几个歌女也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后退,如同躲避瘟疫。
叶澜心中冷笑。看来,她“被沉江”的消息,在百乐门内部己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莉莉这副见鬼的表情,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坤…坤爷?” 百乐门的胖经理听到动静,连滚带爬地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看到阿坤,吓得脸都白了,点头哈腰,“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位…这位是?” 他看向裹着男式风衣、脸色苍白、眼神冰冷的叶澜,一时没认出来。
“白玫瑰。” 阿坤言简意赅,声音毫无起伏,“周先生要查点事。昨晚到今天,百乐门所有人员,进出记录,异常情况。立刻。”
“白玫瑰?!” 胖经理惊得差点跳起来,看着叶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她不是…”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赶紧闭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对着阿坤连连鞠躬,“是!是!坤爷您稍等!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查!” 他连滚带爬地跑回办公室。
阿坤如同门神般堵在后台入口。叶澜则走到自己原来的化妆台前。镜子上蒙着灰,台面凌乱,显然她的位置己经被别人占了。她拉开抽屉——空的。属于原主的东西,大概在她“死”后就被清理干净了。
她看似随意地翻找着,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人的表情,尤其是莉莉。莉莉躲在人群后面,眼神闪烁,不敢与叶澜对视,脸色惨白。
“哟,我说怎么大清早这么晦气,原来是‘诈尸’回来了?” 又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花衬衫、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晃了过来,是百乐门看场子的小头目,绰号“花蛇”,以前没少骚扰原主。
花蛇吊儿郎当地走到叶澜面前,伸手就想摸她的脸,脸上带着淫邪的笑:“啧啧,命挺硬啊?黄浦江都淹不死?怎么,傍上兴隆总会的爷们儿了?这衣服谁的啊?周先生的?你伺候得…”
他的话戛然而止!
叶澜在他伸手的瞬间,身体本能快过思考!虽然虚弱,但格斗技巧刻在骨子里!她闪电般出手,不是格挡,而是精准地捏住了花蛇伸来的手腕,拇指狠狠扣在他腕关节的麻筋上!同时脚下一个小幅度却极其迅捷的绊扫!
“哎哟!” 花蛇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脚下被什么一勾,整个人重心不稳,惊呼着向前扑倒!叶澜顺势一拧一带!
“砰!” 一声闷响!花蛇以一个极其狼狈的狗吃屎姿势,重重摔在堆满杂物的地上,脸正好撞进一堆脏兮兮的演出服里!
“嗷——!” 花蛇发出痛苦的嚎叫。
整个后台瞬间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阿坤,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也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没人想到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刚“死里逃生”回来的白玫瑰,出手竟如此狠辣利落!
叶澜自己也愣了一下。药效和虚弱让她反应慢了半拍,身体却先动了手。她立刻松开手,后退一步,裹紧风衣,脸上重新换上那副惊魂未定的柔弱表情,嘶哑道:“对…对不起…我…我吓坏了…” 仿佛刚才只是受惊后的本能自卫。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从后台堆放道具的幽暗角落里传来!
叶澜的汗毛瞬间倒竖!致命的危机感让她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是弩箭!声音不对,是吹箭!
她来不及多想,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猛地向侧面扑倒!
动作还是慢了半拍!残留的药效和身体的虚弱拖累了她!
“噗嗤!”
一声细微的闷响!一支闪烁着幽蓝光泽、细如牛毛的钢针,狠狠钉在了她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木质化妆镜框上!针尾兀自颤动!针尖的幽蓝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
目标不是她刚才的位置,而是预判了她躲避的方向!对方是个高手!
叶澜虽然躲开了致命一击,但扑倒的动作让她牵动了旧伤,喉咙一甜,眼前阵阵发黑。她摔倒在地,宽大的风衣散开。
“有刺客!” 阿坤的怒吼如同惊雷!他反应极快,枪瞬间出鞘,毫不犹豫地朝着暗器射来的角落方向“砰砰砰!”连开数枪!
木屑纷飞!道具箱被打得千疮百孔!
一个穿着杂役服、身形瘦小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角落的阴影里窜出!动作快得惊人,几个闪身就扑向后台另一侧的逃生通道!显然对这里地形极其熟悉!
阿坤怒吼着追了上去!枪声在后狭小的后台通道里震耳欲聋!
整个后台彻底炸锅!歌女们尖叫着西散奔逃,乱成一团!
叶澜挣扎着想爬起来,但眩晕和剧痛让她动作迟缓。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逆着混乱的人流,飞快地靠近她!是莉莉!她脸上还带着惊恐,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怨毒和疯狂!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修眉刀!
“贱人去死吧!” 莉莉尖叫着,趁着混乱,狠狠一刀刺向摔倒在地、毫无防备的叶澜心口!动作又快又狠!
叶澜瞳孔骤缩!她看到了刀光,但身体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寒芒在眼前急速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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