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之抬起眼，眼底深处的恨意被完美地掩藏在平静无波的礼貌之下。
他站起身，脸上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苏小姐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相比于上次送药时的冷漠，这次他客气地表示了感谢。
这让苏曼有些出乎意料。
看来现在陆砚之对她己经没那么排斥了！
“哎呀，跟我还客气什么。”
苏曼笑得更加明媚，仿佛两人关系匪浅。
她环视西周，对着其他投来好奇目光的警员们笑道：“大家别客气，快趁热吃吧。砚之他呀，就是工作太拼命了，我看着都心疼，以后可能还要麻烦大家多照顾他呢！”
立刻有好事又机灵的年轻警员起哄：“苏小姐这么关心我们陆队，该不会是……？”
“对啊对啊，陆队，不介绍一下？”
苏曼掩唇轻笑，眼波流转地瞥了陆砚之一眼。
“你们呀，别瞎起哄。砚之工作重要，还是不要打扰到他了，我就是……不想看他太累。”
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模棱两可的态度，配上那亲昵的称呼和眼神，足以让所有人浮想联翩。
陆砚之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笑，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
甚至在苏曼离开前，对她点了点头，说了句：“慢走，苏小姐。”
放任的姿态，无异于给那些猜测添了一把火。
苏曼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留下满室喧嚣的暧昧猜测。
“哇，看来是真的啊？苏小姐人美心善，和陆队真是郎才女貌！”
“怪不得陆队最近……嗯，原来是有佳人关心啊！”
“苏小姐据说家里是做医疗行业的，自己又是出色的医生。家世好，又漂亮，陆队好福气！”
议论声嗡嗡作响，清晰地传入陆砚之耳中。
他置若罔闻，重新坐下，拿起卷宗。
握着卷宗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微凸。
傍晚，钟意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出任务回来，一眼就看到自己桌上放着一盒包装精致的点心。
听旁边同事七嘴八舌地八卦，才知道苏曼下午来过，自然也听说了她和陆砚之那引人遐想的互动，以及陆砚之的暧昧态度。
钟意拿起那盒点心，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堵得慌。
他抬眼扫向陆砚之的方向，见对方桌前暂时没人，便攥着点心盒，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把盒子“咚”地一声不轻不重地按在陆砚之桌角，紧挨着那份更精致的礼盒。
“头儿？”钟意开口，声音绷得有点紧。
陆砚之抬眼，目光平静无波：“有事？”
“苏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份给你。”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陆砚之，“头儿，大伙儿都在传您和苏小姐……您和她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真好上了？”
陆砚之的目光扫过那两份并排的点心盒，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厌恶，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苏小姐是我二叔介绍的朋友，她送点心是好意。至于别人传什么，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
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甚至没解释一句他和苏曼的关系。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钟意眉头紧锁，他根本不信。
他想起之前陆砚之对程希的态度，虽然具体内情他不清楚，但绝不是现在这种漠然的样子。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替程希的不平，“您之前对程希……不是这样的啊？现在这才几天？就换人了？”
“钟意。”陆砚之打断他，语气冷了下来，“这是我的私事。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钟意被噎了一下。
“私事？”
钟意猛地往前一步，双手撑在陆砚之的桌沿，“好，不谈私事！那谈公事！程希她昨晚差点出事！”
陆砚之握着鼠标的手顿了一下，但眼神依旧没离开电脑屏幕。
“哦？她怎么了？”
那语气，仿佛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钟意被他这冷淡的态度刺得心头一堵。
“她被人跟踪了！就在她家附近的小公园！一个穿黑帽衫的男人，跟了她一路！要不是她机灵打电话求救，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她现在吓坏了！头儿你告诉我，这事儿也跟你没关系吗？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之前那些紧张她、护着她的样子，都是装的？”
陆砚之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了钟意脸上。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她怎么样，跟谁在一起，遇到什么事，那是她的自由，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是成年人了，遇到危险知道报警，或者……找她的朋友帮忙，不是很正常吗？”
他眼神里的冷漠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钟意心上。
“还有......”
陆砚之嗤笑一声，眼神扫过桌上的点心盒，“我为什么要担心一个……前任？”
钟意彻底懵了，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陆砚之，仿佛第一次看清这张英俊面孔下的冷酷。
他无法理解，一个人的态度怎么能变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怎么能对曾经在意过的人的安危如此漠然，甚至出言讽刺？
尤其是，是在对方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之后！
强烈的失望涌上钟意心头。
他之前还抱着一丝幻想，觉得头儿可能有苦衷，或者只是暂时和苏曼周旋。
但现在，陆砚之这赤裸裸的冷漠，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陆砚之！”
钟意不再叫“头儿”。
他指着陆砚之，手指都在抖，“你真是个渣男！”
钟意不再看陆砚之那张冰冷的脸，也顾不上周围投来的惊愕目光，猛地转身，带着满腔的怒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陆砚之面无表情，缓缓伸出手，将钟意放在他桌角的那份点心盒，精准地扫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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