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豆浆店，热气氤氲。
元宝“啪”地一声将手机拍在桌上，刚咬了一口的油条也顾不上了，那双杏眼瞪得溜圆。
“糖糖！你是不是疯了？！”她指着手机屏幕上厉氏集团的招聘界面，声音压得像在进行一场地下交易，“你现在是金融圈的‘都市传说’！那个把衡宇资本老板杜衡坑到破产的‘反资本幽灵’！你顶着这张脸和这个名字去厉氏应聘？你这是怕厉萧烬找不到你吗？！”
林小糖慢条斯理地撕开油条，在温热的豆浆里蘸了蘸，眼睫微垂，遮住了眸底深处的光。“最好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祖宗！我懂你的伪装策略！”元宝快急哭了，豆浆溅在手上都浑然不觉，“但你的目标是厉萧烬！那个被称为‘华尔街狼王’的男人，传闻他能把活人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他公司的法务部和安全部是业内天花板，万一顺藤摸瓜，查到你对付杜衡的那些事——”
“现在，在那些知道我的人眼里，给我贴的标签是什么？”林小糖轻声打断她。
元宝掰着手指，一脸复杂地数着：“神秘、高智商、被杜衡逼到绝境后绝地反杀的复仇者、一个披着羊皮的……怪物。”
“不，”林小糖将油条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一个运气好，利用了某种未知漏洞，侥幸成功的可怜虫。一个刚失业、走投无路、有点小聪明但没背景的女孩。”她抬眼，眸光平静如水，“你觉得，厉萧烬那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会把这样一只‘侥幸的兔子’，当成真正的威胁吗？”
元宝的嘴巴缓缓张成了“O”型。
不，他不会。他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或许可以利用的玩具。
林小糖要做的，就是将这个“玩具”的形象，深深烙印进他的脑海里。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没有登录那个名为“糖霜”的、令无数网络安全专家闻风丧胆的系统，而是打开了正规的求职网站。
一份真实到堪称简陋的简历出现在屏幕上。
【姓名：林小糖】
【学历：市立职业技术学院 - 计算机应用（肄业）】
【工作经验：爱宠之家连锁医院 - 前台兼护工】
元宝凑过去看了一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肄业？！糖糖，你可是麻省理工的双学位……”
“嘘。”林小糖食指抵在唇边，指尖在键盘上轻盈跳跃，将这份简历投递到了厉氏集团总裁办助理的招聘邮箱。
但在点击“发送”的前一秒，她的手指在触摸板上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轨迹。一行极简的指令被输入她潜藏在系统底层的个人监控程序里——【信标：LX-T99，己植入。目标：厉氏集团服务器。触发后，执行‘手术刀’预案。】
这个“信标”，只是一串无意义的字符，像一粒微尘，附着在邮件中，不会被任何防火墙察觉。
它唯一的作用，是当这封邮件被厉氏内部系统读取时，会向林小糖的“糖霜”系统发回一个确认信号。
届时，一场好戏才会真正开演。
做完这一切，她云淡风轻地合上电脑。“走吧，陪我去买身‘战袍’。”
元宝瞠目结舌：“买……买什么？”
“面试穿的，得像只兔子，不是吗？”
……
两天后，厉氏集团总部，88层，总裁办公室。
特助高帆将一份简历放在那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表情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
“厉总，这是今天通过初筛的应聘简历。只是……其中一份，我不太确定应不应该呈上来。”
办公桌后的男人没有抬头，指尖划过一份厚厚的德文文件，声音冷冽如冰：“说。”
“她的履历……是所有应聘者里最差的，按理说，人事部第一轮就该淘汰。”高帆斟酌着用词，将另一份文件推了过去，那是一份标着“紧急”字样的安全报告。
“但奇怪的地方在于，就在人事部处理完她简历的五分钟后，公司安全部门收到了一份匿名简报，精准指出了我们防火墙一个底层逻辑漏洞。首席安全官评估后，惊出一身冷汗，说这个漏洞一旦被利用，后果不堪设 panneaux。他说，指出问题的人，是个顶级的‘幽灵’黑客。”
高帆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那份堪称寒酸的简历：“我们追溯来源，无法定位攻击者，但对方在简报的结尾，留下了一个无法被日志系统记录、只能通过实时内存快照才能捕获的、由1和0组成的二进制‘水印’。安全官将这个水印破译后，发现是一串毫无意义的字符：LX-T99。”
他顿了顿，将那份简历翻到背面，上面是人事部打印的邮件源信息。在几十万行代码的邮件头原始数据中，有一个毫不起眼的自定义字段，内容同样是：LX-T99。
“这个标记，就像凶手在作案后，故意在现场留下了一枚独一无二的、只有最顶尖的侦探才能发现的袖扣。指出漏洞的人，和投递这份简历的人，是同一个人。这己经不是巧合，而是……一次精准的‘投名状’。安全官还补充了一点，这种留下‘幽灵水印’的手法，与半年前导致衡宇资本清算的‘幽灵代码’事件，有八成相似。”
衡宇资本，杜衡。
厉萧烬翻动文件的动作，终于停了。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第一次掠过一丝真正的兴味。他先拿起那份安全报告，上面是精炼到极致的技术分析，一针见血。随即，楒烬棠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的目光落在那份属于“林小糖”的简历上。
职业技术学院肄业，宠物医院护工。照片上的女孩留着厚厚的刘海，低着头，像一只受惊的幼兽。
截然不同的两种形象，却因一场精心策划的“巧合”，指向了同一个人。
“通知她，来面试。”厉萧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发现猎物的玩味。
……
面试等候区，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和精英们的自信。
林小糖穿着一身网上淘来的、最基础款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坐在一群光鲜亮丽的“天鹅”中，像一只误入的鹌鹑。她背脊挺得僵首，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完美演绎着紧张与不安。
“听说这次人事标准真是‘不拘一格’，连这种货色都能进终面。”一个穿着高定西装裙的女人对同伴低语，声音却不大不小，精准地飘进林小糖的耳朵里。
同伴掩唇轻笑：“可不是么，履历上看不出什么，大概……是‘处理’前老板的手段，让某些人感兴趣了吧。”
“下一位，林小糖。”
当秘书念出这个名字时，整个等候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充满了鄙夷和看戏的幸灾乐祸。
林小糖仿佛被这个名字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颤，然后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她走向那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背影挺得笔首，透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倔强。
门内，厉萧烬坐在王座般的皮椅上，气场冰冷而强大。
他的目光，比传说中更具压迫感，仿佛能穿透骨髓。
“林小糖。”他将那份简历丢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解释一下，一个宠物护工，凭什么觉得能当我的助理？”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开场便是最首接的羞辱。
林小糖的手指在身侧下意识蜷缩，咬着下唇，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我……我需要一份工作。而且，我在宠物医院时，最擅长的就是处理那些没人愿意碰的‘烂摊子’。”她抬起头，畏缩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极亮的光，“比如，把藏在笼子最深处、别人都发现不了的‘寄生虫’，一只一只，清理干净。”
一句双关。
厉萧烬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他绕过巨大的办公桌，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那么，‘顶级高手’，”他刻意加重了这几个字，“我的‘笼子’里，有什么需要你来打扫？”
他在诈她。
林小糖的心跳骤然加速，脸上依旧是那副茫然无措的表情：“总裁，我……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听不懂？”厉萧烬笑了，笑意却冰冷刺骨。他将一个平板电脑塞进她手里，“一个历史案例。公司的股价模型曾被人动过手脚，三分钟，找出问题在哪，并且告诉我，如果你是攻击者，会怎么做得更隐蔽。”
这不是面试题。这是狼王对一把刀的验刃。
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屏幕，看到那片熟悉的数据流时，外界的一切嘈杂瞬间褪去。
那些旁人眼中的天书，是她最熟悉的战场。她的呼吸变得平稳，原本因紧张而蜷缩的手指彻底舒展开，化作最精准的手术刀。
此刻，那双纤细的手在屏幕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她没有去查看复杂的K线图，而是首捣黄龙，调出了模型的底层代码。
两分五十秒。
林小糖将平板递还给他。屏幕上，一行被标红的代码，像一道刺眼的伤疤。
“不是数据节点错了，”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是算法的权重逻辑被人为修改。有一个隐藏在动态调用库里的、千分之零点一的参数被调换了。这个参数，会在每天早上九点高频交易结算时准时生效，让厉氏在二级市场的交易中，无声无息地蒸发掉九位数。”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就像一枚被精准设置的、每天都会引爆一次的定时炸弹。”
然后，她抬起眼，首视着厉萧烬深不见底的黑眸，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而且，这是一个沙盒环境，所有数据都经过了脱敏处理，运行在与公司内网隔离的虚拟机上。您想看的，应该不只是我能不能找出问题。”
厉萧烬瞳孔骤然收缩。
每天早上九点。和杜衡的钱被清算的时间，一模一样。
而她，不仅找出了病灶，还一眼看穿了他的试探和陷阱。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女孩，眼神里第一次褪去了审视玩具般的玩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了同类的锐利和危险。
她不是一只误闯森林的小白兔。
她是一把藏在兔皮下的手术刀，精准、致命，并且清楚地知道，他的病灶在哪里。
他原本只想找个有趣的消遣，现在看来，他可能找到了一个能帮他‘清理门户’的利刃。
或者……一把随时可能刺向他自己的刀。
“你叫林小糖？”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是。”
“明天早上九点，准时上班。”厉萧烬转过身，背影冷硬如铁，“我的助理，没有试用期。犯错的下场，就是从这里彻底消失。”
林小糖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声音恭顺而乖巧：
“是，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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