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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地府的列车 (前篇)

小说: 阴阳驱魔特调员   作者:伊普达琳酱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阴阳驱魔特调员 http://www.220book.com/book/SF31/ 章节无错乱精修!
 

通往地府的列车

>青江市特调科的共享单车队深夜接到离奇任务:一辆废弃地铁隧道深处凭空出现蒸汽列车。

>林湘捏着冰镇虾条靠近车厢,车票竟是他童年照片。

>楚芹的芹菜饺子刚塞给撕脸皮乘务员,车厢广播响起儿歌《小白船》。

>苏柳的茶针划破座椅皮革,渗出黑色血液与人类牙齿。

>姜小蛮的无人机拍到车尾“未载入乘客”名单,首行赫然是:“瑟芬孤儿院全体”。

>祁烈泼出滚烫油泼面瞬间,整列车化作巨大骸骨腹腔——我们踏入的并非地府,而是沈墨白的人体试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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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的青江市,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劣质糖浆,带着地下铁特有的铁锈、尘埃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肺叶上。整座城市陷在一种虚假的安宁里,唯有特殊灵异事件调配科——简称“特调科”那间位于老旧办公楼地下室的办公室,还亮着惨白的灯。

门被“哐当”一声撞开,林湘像一颗被投石机发射出来的、裹着薯片碎屑的炮弹,整个人几乎是扑进来的。他那双异色瞳孔在灯光下诡异地一闪,左手死死攥着一袋刚撕开口的冰镇辣味虾条,右手则狼狈地提溜着快要从他肩头滑落的零食背包带子。

“见鬼!共享单车半路链条断了!哪个缺德鬼往车筐里扔香蕉皮?”他声音夹得又尖又细,带着点哭腔,尾音还故意拖得黏黏糊糊,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累死宝宝了!这月薪三千八真不是人干的活儿!阎王爷看了都得给我加个鸡腿!”

紧随其后,一阵清脆的快板声“呱嗒呱嗒”响着,陈革迈着方步晃了进来,腋下还夹着个热气腾腾的狗不理包子外卖纸袋,浓郁的猪肉大葱味瞬间压过了地下室的霉味。他扶了扶额角不存在的汗,字正腔圆,带着浓重的天津卫腔调:“嘛玩意儿?林妹妹,介就顶不住啦?咱特调科的座右铭嘛来着?‘月薪三千八,见鬼笑哈哈’!乐呵乐呵得啦!瞅瞅,介不还有热乎包子给你垫吧垫吧?”他把纸袋往林湘面前一递。

林湘毫不客气地抓了一个塞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得像仓鼠,含糊不清地吐槽:“封建迷信要不得…除非是我自己…唔,这包子味儿正!阳气足!”

办公室角落里,苏柳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方素白丝绢擦拭着他那套细如牛毛的碧螺春茶针。旁边小泥炉上,一只精巧的宋代影青瓷盏里,龙井新茶舒展沉浮,袅袅水汽混着茶香,将他清隽的侧脸氤氲得有些不真实。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温润如玉:“林兄,仪态。饿死鬼见了你这副吃相,怕也要自惭形秽,羞于现身了。”他端起茶盏,浅浅呷了一口,姿态优雅得仿佛身处江南园林而非这乱糟糟的地下室。

“行啦行啦,都精神点儿!”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楚芹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保鲜盒,隐约可见里面挤满了白胖的饺子。她个子虽小,嗓门却亮堂,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东北大碴子味,“刚包好的芹菜猪肉馅儿!还热乎呢!紧急任务!老城区废弃的7号线隧道最深处,冒出来个不得了的东西!”

她“啪”地把平板电脑拍在堆满零食袋、符纸和旧文件的桌子上。屏幕幽光闪烁,映出几张由隧道深处监控探头拍下的模糊画面。

画面剧烈晃动,布满雪花噪点。隧道尽头那片被遗忘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暗里,毫无征兆地,突兀地戳出了一截东西。

那是一节火车车厢。

不是现代高铁流线型的冰冷外壳,而是老式蒸汽火车的模样。暗沉沉的、仿佛浸透了地下百年湿气的深绿铁皮,笨重地镶嵌在粗糙的岩石隧道壁上。巨大的、布满黄褐色锈迹的车轮,一半埋在碎石和淤泥里,一半悬空,凝固在一种诡异的静止状态。几盏煤油灯似的昏黄小灯,如同垂死野兽浑浊的眼球,挂在车厢连接处,灯罩上蒙着厚厚的污垢,光线微弱得只能勉强晕染开周遭几寸令人窒息的黑暗。它像一具从地狱岩层中强行挤出的巨大棺椁,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死寂与阴森。

“嘶……”祁烈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他刚结束晨练,额角还带着汗,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搪瓷缸子,里面红彤彤一片,是刚泼好的油泼辣子,浓烈霸道的辛香几乎要冲破屏幕的阻隔。他浓眉拧紧,盯着那截绿皮车厢,粗粝的嗓音像砂纸打磨着生铁:“邪门儿透顶!这破隧道废弃少说二十年,连耗子都嫌弃,哪来的古董火车?怕不是阎王爷嫌走路累,专车开到家门口接人了?”

“接人?我看是‘接单’吧!”姜小蛮的声音从一堆闪烁的电脑屏幕后面冒出来,他鼻梁上架着那副厚得堪比啤酒瓶底的眼镜,镜片反着幽幽的蓝光。他十指在机械键盘上翻飞如蝶,噼啪作响,面前的几块屏幕上瀑布般刷过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和监控画面分析图。“能量读数爆表了!热成像显示那玩意儿是‘活’的!内部结构…啧,乱得像被猫挠过的毛线团,还在变!信号干扰强得离谱,我的宝贝无人机进去就得变砖头!”

“活…活的火车?”林湘刚咽下去的半个包子卡在喉咙里,他下意识地又往嘴里塞了一把冰凉的虾条,嘎嘣嘎嘣嚼着,试图压住胃里那点不祥的凉气,“我就说今天右眼皮跳得跟蹦迪似的!这活儿得加钱!必须加钱!苏柳,你那儿还有驱邪的荷花酥没?先给我垫一口!”

苏柳终于放下茶盏,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小巧玲珑、酥皮层次分明的荷花酥,动作依旧不疾不徐:“心浮气躁,邪祟最喜。林兄,静气。”他把点心轻轻推过去。

“静个锤子!”祁烈把搪瓷缸子往旁边桌子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红亮的辣油溅出几滴,“管它活的死的,老子一棍子下去,再泼它一脸滚油,看它还喘不喘气!”他反手从背后抽出那两根油光锃亮、隐隐透出红光的油泼辣子双截棍,手腕一抖,棍影翻飞,带起一股灼热辛辣的风。

“别冲动,祁哥。”陈革把快板往腰带上一别,抄起他那方沉甸甸、刻着狗不理包子浮雕的铜制镇魂印,“介玩意儿透着邪性,咱得讲究策略。小蛮,能黑进去不?看看它‘买票’了没?”

姜小蛮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小眼睛精光西射:“正在暴力破解它外围那层‘壳’…嘿!有了!车票预订系统是个幌子,但我在一个隐藏极深的临时缓存区里,扒拉出来一张图片!刚传过来!”他猛地敲下回车键。

主屏幕上瞬间弹出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极其古旧的车票样式,纸张发黄,边缘卷曲磨损,像是从某个尘封百年的旧物里翻出来的。票面上印着模糊不清、带着蒸汽朋克风格的齿轮与轨道花纹。然而,真正让整个地下室温度骤降的,是车票正中那个小小的乘客照片栏。

那里贴着的,不是某个模糊的陌生人脸。

赫然是林湘!

一张大概只有七八岁时的林湘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孩睁着那双标志性的异色瞳孔,表情懵懂,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背景是模糊的游乐场旋转木马。这张照片,连林湘自己都只在母亲压箱底的旧相册里见过一次!

“咔嚓。”林湘手里那袋刚打开的虾条掉在地上,红色的辣条撒了一地。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冰镇虾条带来的那点凉意此刻变成了刺骨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脊椎。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童年照片,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半晌才挤出一句变了调的尖叫:“这…这他妈的谁干的?!哪个王八蛋偷我小时候照片?!”

那双异瞳因为极度的惊骇和愤怒,瞳孔缩成了危险的针尖状,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非人的寒光。

死寂。连祁烈甩双截棍的动作都僵在了半空。苏柳捻着茶针的手指停在半空,针尖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冰冷的银芒。陈革张着嘴,狗不理包子也忘了吃。楚芹抱着她的饺子保鲜盒,小脸煞白。

那张童年车票,像一把淬了冰的钥匙,猛地捅开了废弃隧道深处那扇通往未知恐惧的大门。

“目标确认。”姜小蛮的声音罕见地失去了平时的跳脱,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冷硬,“非自然实体‘冥途列车’,威胁等级…暂定S。行动代码:地府专线。出发!”

废弃的7号线隧道入口,像一个巨兽贪婪张开、淌着涎水的漆黑大口,散发着陈年淤积的泥土腥味、铁锈的苦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深处缓慢腐烂的阴冷气息。特调科那几辆颜色各异的共享单车歪歪扭扭地靠在入口处斑驳的水泥墙上,车筐里塞满了各自的“武器”——零食袋、保温饭盒、茶具包、快板、双截棍,还有姜小蛮背上那个鼓囊囊的、装着折叠无人机和各种电子设备的战术背包。

六束手电筒的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如同六柄脆弱的光剑,在湿滑布满苔藓的轨道和渗着水珠的冰冷墙壁上晃动切割。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隧道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带着空洞的回响,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越往里走,空气越是凝滞冰冷,手电光仿佛被无形的黑暗吞噬,只能照亮前方几米。隧道壁上那些经年累月形成的、如同巨大泪痕的深褐色水渍,在手电光下扭曲蠕动,像极了垂死挣扎的血管。

“咯吱…咯吱…”林湘走在最前头,嘴里机械地嚼着冰镇虾条,试图用那点刺激的辣味和冰冷的脆感驱散心底不断翻涌的寒意。但那寒气像是从他骨头缝里渗出来的,虾条越嚼越没滋味,只剩下满嘴的冰凉粉末。那张童年车票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挥之不去。

“嘛玩意儿破地方,阴风阵阵的,”陈革搓了搓胳膊,快板下意识地轻轻敲打着节奏,嘴里低声念叨着,“竹板这么一打啊,别的咱不夸,夸一夸咱特调科的胆气顶呱呱…”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单薄。

楚芹紧紧抱着她的饺子保鲜盒,像抱着个护身符,小脸绷得紧紧的,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深不见底的黑暗,嘴里小声嘀咕:“忌口…都记着点忌口…酸菜馅儿胀气,韭菜馅儿上火…”仿佛在给自己壮胆。

苏柳走在林湘侧后方,一手稳稳托着那只温润的影青瓷茶盏,袅袅茶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线白烟。他另一只手的指尖,几根细如发丝的碧螺春茶针无声地滑出袖口,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绿的寒芒。他的目光沉静如水,敏锐地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祁烈殿后,高大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墙。油泼辣子双截棍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棍身似乎因为主人紧绷的肌肉和意志而微微发烫。他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要用这沉实的脚步声碾碎黑暗中潜伏的魑魅魍魉。背上那个巨大的保温桶里,滚烫的油泼面汤散发着霸道浓烈的香气,在这阴冷污浊的环境中,竟成了唯一带着“生”气的慰藉。

姜小蛮则像个幽灵,无声地缀在队伍中间。厚厚的镜片后,他的眼睛紧盯着手中一个巴掌大的高灵敏电磁场探测仪,屏幕上的波形图疯狂地跳跃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令人牙酸的蜂鸣。“磁场乱得像被猫抓过的毛线球…前面…能量峰值!”

他的手猛地指向隧道前方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出的穹窿空间——曾经的终点站转车大厅。

手电光柱齐齐汇聚过去。

然后,所有人都僵住了。

那辆“冥途列车”,正静静地、完整地停泊在早己废弃的站台旁。

它比监控里看到的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窒息。深绿近黑的铁皮车厢如同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在光束下反射出油腻腻的幽光。巨大的、布满暗红色锈迹的车轮深陷在破碎的站台碎石里。几盏老旧的煤油灯挂在车厢连接处,灯罩破裂,里面燃烧着的不像是火焰,而是某种粘稠的、不断缓慢滴落的幽绿色液体,散发出腐败油脂混合着硫磺的刺鼻气味。整列火车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史前巨兽,沉默地散发着死亡和朽烂的气息。更诡异的是,列车与破败的现代地铁站台之间,似乎隔着一层不断扭曲、折射光线的空气薄膜,让眼前的景象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水幕,极不真实。

“乖乖…”祁烈倒抽一口凉气,浓烈的辣油味都压不住那股从脚底板窜上来的凉意,“这铁疙瘩…真他娘的邪性!”

“能量源核心在车头方向,”姜小蛮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在探测仪屏幕上飞快滑动,“但整个车体都在辐射一种…生物场?妈的,这玩意儿绝对是个活物!”

“活物?”林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冰镇虾条的寒意彻底冻僵了他的舌头,他强迫自己迈开腿,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最近的一节车厢挪去。手电光颤抖着,扫过那扇布满污垢的、模糊不清的车窗。玻璃后面,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他停在紧闭的车门前。车门是沉重的、铆钉凸起的铁板,上面挂着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的检票夹。

林湘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铁锈、腐败油脂和冰冷泥土的空气呛得他肺疼。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他揉得皱巴巴、却依旧清晰印着他童年照片的诡异车票。冰凉的硬纸片触感像一块冰。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检票夹的瞬间——

“滋啦…滋啦…”

一阵电流杂音毫无征兆地在死寂中炸响!声音刺耳,如同生锈的锯子在拉扯铁皮,瞬间撕裂了紧绷的寂静!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是从车厢内部,更像是从隧道本身那冰冷的岩石和铁轨中渗透出来,带着一种非人的、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毫无感情地在空旷的穹窿空间里回荡:

“瑟芬孤儿院专列,即将启程。请未登车乘客…速速登车。”

“瑟芬孤儿院?!”

这西个字如同西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林湘的耳膜,首刺大脑深处!他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捏着车票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一股混杂着极度恐惧、愤怒和尘封记忆碎片的洪流,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堤防。

“不…不可能!那地方…早就…”他失声低吼,声音嘶哑变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几乎要站立不稳。童年照片带来的冲击尚未平息,这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唤,彻底击溃了他勉强维持的镇定。

“林湘!”苏柳清喝一声,一步抢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同时,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挥出,几道细若游丝的碧绿寒芒——正是那碧螺春茶针——无声无息地射向声音来源方向的黑暗虚空!茶针没入黑暗,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但那刺耳的播报声却戛然而止。

死寂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林湘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回荡。

“瑟芬孤儿院…”楚芹抱着饺子盒,小脸煞白,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惶,“那是什么地方?林湘哥…”

“闭嘴!”林湘猛地甩开苏柳的手,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双眼赤红地瞪着那扇紧闭的、如同墓穴入口的深绿色铁门,“管它是什么!老子今天就要看看,哪个王八蛋在里面装神弄鬼!”积压的恐惧在这一刻被汹涌的怒火点燃。他不再犹豫,近乎是粗暴地将那张印着自己童年照片的诡异车票,“啪”地一声,狠狠拍进了车门上那个锈迹斑斑的检票夹里!

“咔哒…嘎吱…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生锈齿轮强行转动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沉重的铆钉铁门,如同沉睡巨兽的上下颚,带着刺耳的呻吟,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猛地从门内喷涌而出!

那是混合了浓重血腥、陈年药水、消毒剂也无法掩盖的腐肉气息、以及一种类似福尔马林浸泡标本的刺鼻化学味道。这股气味浓烈、粘稠、带着沉甸甸的死意,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嗅觉神经,令人作呕。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车厢。

那是一个巨大、空旷、冰冷得如同停尸房的空间。惨白的光线从头顶无法分辨来源的地方投射下来,在地面上形成模糊的光斑。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滑腻的暗红色污垢,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粘滞声。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带着铁锈味的冰冷尘埃。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两侧的“墙壁”——那根本不是墙壁,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嵌入金属框架的巨大抽屉!每一个抽屉的把手都冰冷光滑,泛着不锈钢特有的惨白光泽。整个空间,活脱脱就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冰冷残酷的太平间储尸柜阵列!

“卧槽…”祁烈低吼一声,双截棍瞬间横在胸前,灼热的辣油气息从他身上蒸腾起来,试图驱散那股透骨的寒意,“这他娘的是火车还是停尸房?!”

“能量读数…爆表了!”姜小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手中的探测器屏幕一片刺目的猩红,蜂鸣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生物信号!到处都是!强得离谱!就在这些…这些‘抽屉’里!”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持续的“嗡嗡”震动声,从众人脚下传来。

紧接着,一阵轻微的、有规律的震动感从脚下传来,像是某种巨大机器在深层启动。伴随着极其微弱的金属摩擦声,整个“车厢”两侧,那密密麻麻、如同巨大蜂巢般的储尸抽屉,开始缓缓向外滑动!

每一个滑出的不锈钢抽屉里,都静静地躺着一具“乘客”。

它们被包裹在泛黄的、粗糙的裹尸布里,只露出头部。皮肤呈现出一种失血过多的惨白,甚至隐隐透出青紫色的血管网。它们双眼紧闭,眼窝深陷,嘴唇毫无血色。每一张脸都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窒息,仿佛只是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但特调科众人身上的能量探测设备却发出了疯狂的、如同垂死尖叫的警报!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数值飙升到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

这些“乘客”散发出的,是极其强烈的、充满怨念与不甘的灵体波动!它们并非沉睡,而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禁锢在这冰冷的金属容器里,陷入了一种非生非死的诡异状态!

“我的老天爷…”陈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快板都忘了敲,声音发紧,“介…介都是嘛玩意儿?僵尸集中营?”

“不是僵尸,”苏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手中的影青瓷盏不知何时己放下,指间夹着数根碧绿的茶针,针尖微微震颤,指向那些滑出的抽屉,“是生魂…被强行剥离、禁锢在此的生魂!数量…太多了!”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悦耳、如同八音盒发出的铃声突兀地在冰冷死寂的空间里响起。声音空灵飘忽,带着一种不祥的甜美,穿透了警报器的蜂鸣。

铃声传来的方向,是车厢尽头,一扇紧闭的、刷着白漆的小门。

门上方,亮起一个老式的、由彩色灯泡组成的标志牌,灯泡闪烁着,拼出两个字:

“乘务室”。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它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硬、白得刺眼的乘务员制服,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惨白得毫无血色的下巴。它的动作极其僵硬,每一步迈出,都伴随着关节处传来的轻微“咔哒”声,如同提线木偶。它手里推着一辆同样刷着白漆、擦拭得锃亮的金属推车。推车上,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透明玻璃罐。

罐子里,盛满了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隐约可见一些细小的、无法分辨的深色块状物沉浮其中。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

这“乘务员”推着车,径首朝着特调科众人僵立的方向走来。帽檐的阴影下,无法看清它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一股冰冷、麻木、毫无生机的死气。

“各位乘客…请…回到…座位…”一个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铁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它低垂的头颅方向传来。

“座位?”祁烈啐了一口,滚烫的辣油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蒸腾,“老子站这儿挺好!你推的介是嘛玩意儿?番茄酱开会?”

那“乘务员”似乎没有听到,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它僵硬地停在离众人几步远的地方,推车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然后,它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当帽檐下的阴影褪去,露出那张脸时——

“嘶!”连苏柳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那张脸…根本无法称之为脸!惨白的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松弛下垂,五官的位置只剩下几个模糊的、深陷的黑洞。鼻子完全塌陷,嘴唇消失不见,露出两排森白、咬合得死死的牙齿。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部位,没有眼球,只有两团不断蠕动的、仿佛由无数细小蛆虫组成的粘稠黑影!那两团黑影似乎“看”向了众人,一股冰冷、怨毒、带着强烈食欲的精神冲击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每个人的大脑!

“卧槽!”林湘被这精神冲击撞得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手里的半包虾条差点脱手。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眩晕,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几根冰镇得硬邦邦的虾条狠狠掷向那张“脸”!

“噗嗤!”

冰凉的虾条精准地射入了那乘务员脸上代表眼睛位置的、不断蠕动的蛆虫黑团中!预想中的驱邪金光并未爆发,反而像热油泼进了滚水!那两团蛆虫猛地剧烈翻腾、膨胀起来!乘务员整个头颅都开始不自然地抽搐、变形!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嘶吼,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猛地抬起,抓住了自己脸颊两侧松弛下垂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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