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的校花事件
青江市第七中学,实验楼西侧女厕所。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磨砂玻璃窗过滤成惨淡的灰白色,无力地涂抹在冰冷的瓷砖和水龙头上。空气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压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新鲜血液特有的铁锈甜腥。
警戒线黄色的塑料带子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横亘在第三隔间的门口。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脸色凝重,低声交谈着,刻意压低的嗓音在空旷的厕所里带着沉闷的回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混杂着惊愕、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沉默。
“让让!让让!”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头发花白的老校工,带着哭腔推开挡在门口的人,当看到隔间里的景象时,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地靠在湿冷的墙上,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林薇…林薇丫头啊…怎么会…早上还好好的…还帮我捡了掉地上的教案…”
隔间里,景象凝固成一幅绝望的油画。
林薇,高三(七)班的班花,学生会副主席,此刻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跪伏在冰冷的地砖上。她穿着七中蓝白相间的夏季校服裙,裙摆被暗红色的血污浸透,黏腻地贴在腿上。她的左手手腕处,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切口,皮肉翻卷,像一张咧开的、无声呐喊的嘴。血液就是从那里汹涌而出,在地面汇成一片粘稠的、半凝固的暗红湖泊,一首蜿蜒流淌到门口。一把沾满血迹、刃口崩裂的美工刀,静静地躺在血泊边缘。
她的头深深埋在自己右臂弯里,散乱的黑发遮挡了侧脸。露出的右手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翻裂,指尖嵌满了白色的瓷砖粉末和凝固的血痂,仿佛死前经历了无法承受的痛苦挣扎。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面前那个陶瓷洗手池的内壁——大片大片新鲜喷射状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暗红刺目。而在洗手池上方,那块沾着水渍和些许血点的镜子上,赫然刻着一行歪歪扭扭、深入镜面银层的字迹,每一个笔画都带着临死前极致的痛苦和癫狂:
“门开了!它在镜子里!救我!”
字迹的末端,是一个用力刻下的、歪斜的“7”字,旁边还有一个类似“门”的抽象符号,与王鹏电脑上的即时贴、福满多垃圾场法阵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初步判断…是自杀。” 一个年轻警察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凶器是她的美工刀…但是…” 他指了指镜子上那行字,又看了看林薇那几乎被自己抠烂的右手,“…这状态,太邪门了。”
“邪门?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挤了进来,他是七中的副校长,姓刘。他脸色铁青,强作镇定地挥着手,“林薇同学学习压力太大!心理问题!典型的青春期抑郁!马上通知家长,做好安抚工作!封锁消息!媒体那边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尤其是镜子上这些…” 他厌恶地瞥了一眼那行字,“…胡言乱语!找保洁赶紧清理掉!”
“刘校长,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个清冷温润的声音响起,苏柳不知何时己站在了警戒线外。他一身素色长衫,与这血腥混乱的现场格格不入,指间捻着一根细如毫发的碧螺春茶针,针尖对着隔间的方向,微微震颤。他身后,林湘嚼着虾条,异色瞳孔死死盯着镜子上那个“7”字符号;楚芹抱着饺子盒,小脸煞白;祁烈绷着脸,缠着绷带的手臂肌肉贲张;陈革的快板安静地别在腰间;姜小蛮的眼镜片在昏暗光线下反着幽光。
“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刘副校长厉声呵斥,试图驱赶这群“闲杂人等”。
“特殊事件调配科。” 林湘懒洋洋地掏出皱巴巴的证件晃了晃,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过刘副校长瞬间僵硬的脸,“这里,归我们管了。”
特调科临时征用的学校小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窗外传来学生隐约的喧闹声,更衬得室内一片死寂。
“林薇,女,17岁。成绩优异,性格开朗,人缘极好。家庭和睦,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没有精神病史或重大挫折记录。” 姜小蛮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滚动着林薇的社交账号、成绩单、甚至校医务室的就诊记录(只有几次普通的感冒)。“昨晚23点47分,她的手机最后一次连入校园网,定位在…实验楼。然后信号消失。今早被发现…就是现场那样。”
“自杀?鬼才信!” 祁烈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粉笔盒跳了起来,“早上还帮老校工捡东西,晚上就自己割腕?还刻那么一行鬼画符?肯定是那个‘观阴镜’!陈砚那孙子又在搞鬼!”
“观阴镜…” 楚芹小声重复,抱着饺子盒的手指收紧,“张招娣店里那种?林薇她…”
“查到了!” 姜小蛮猛地敲下回车键,调出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是学校后门小商业街一家精品店门口的摄像头拍下的。时间显示是三天前傍晚。画面里,穿着校服的林薇,正从一个摆着各种小饰品的地摊上拿起一面灰扑扑的、造型粗糙的石头小镜子,好奇地对着光看了看。摆摊的是个戴着棒球帽、看不清脸的男人,似乎在低声介绍着什么。林薇犹豫了一下,掏出零钱买下了那面镜子。
“又是它!” 陈革的快板“呱嗒”一声,“这破镜子真是阴魂不散!专挑年轻姑娘下手?”
“不是专挑年轻姑娘,” 林湘冷冷道,异色瞳孔盯着截图里那个模糊的摊主身影,“是专挑‘灵觉’可能被意外触发、又毫无防备的普通人。林薇…她可能无意中,真的从那镜子里‘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想起了自己童年照片的车票,想起了王鹏电脑上的“它在镜子里”。
“法医那边的初步报告过来了。” 姜小蛮接收着信息,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除了腕部致命伤,林薇体内…检测到微量神经毒素残留,成分未知,但能引发强烈的幻觉和极端情绪波动。另外…她的眼球内部,有极其细微的、类似‘归墟虫巢’(垃圾场那种毒虫)的能量侵蚀痕迹!”
“毒?虫子?!” 楚芹吓得捂住了嘴,“是…是陈砚给她下了毒?还是镜子…”
“恐怕是镜子本身…就是毒药的引子和释放器。” 苏柳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他小心地取出那根在垃圾场被污秽侵蚀的碧玉茶针,针尖那抹暗红此刻在会议室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粘稠不祥。“‘归墟’之毒,侵蚀的不只是血肉,更是神智。林薇看到的‘门’…也许并非纯粹的幻觉。”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实验楼的方向。
“查!把那个卖镜子的王八蛋翻出来!” 祁烈双眼赤红,双截棍捏得咯咯作响。
“查不到。” 姜小蛮颓然摇头,“那个地摊位置是监控死角,摊主帽子压得很低,没有清晰影像。流动摊贩,登记信息是假的。能量残留…被现场的血气和混乱冲得干干净净。”
线索似乎断了。
“去现场。” 林湘站起身,将最后一点虾条碎屑拍进嘴里,冰凉的辣味刺激着神经,“看看林薇最后…到底看到了什么。”
女厕所第三隔间己被彻底封锁。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警戒线内,地面那摊暗红的血泊依旧触目惊心,镜子上那行“门开了!它在镜子里!救我!”的刻字,如同凝固的尖叫,无声地控诉着。
特调科众人站在门口,气氛压抑。
“能量残留…很微弱,但…有‘门’的气息。” 姜小蛮的探测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屏幕上跳动着不稳定的波形,“就在镜子附近…很短暂,像开关一样,打开过一瞬又关上了。”
“镜子…” 楚芹看着那行血字,又看看镜子,大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不解,“她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刻上去…”
“也许…不是她刻的。” 苏柳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他缓步走到洗手池前,没有看那面刻字的镜子,而是俯下身,仔细看着林薇尸体被发现时头部埋着的右臂弯位置——那下面压着一小片区域的地砖。
他指间那根碧玉茶针轻轻一挑。
一小片薄薄的、暗红色的、凝固的硬痂被挑了起来。那不是血迹,更像是…某种粘稠液体干涸后的残留物。在它下方,冰冷光滑的白色瓷砖上,赫然刻着几个极其微小的、用指甲或者尖锐物硬生生抠出来的字!字迹歪扭颤抖,笔画断续,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不…是…我…”
“不是她?!” 林湘瞳孔骤缩!
“看这里!” 陈革眼尖,指着林薇抠挖地面的右手。在翻裂的指甲缝隙里,除了瓷砖粉末和血痂,竟然嵌着几根极其细微的、如同半透明塑料纤维般的亮蓝色丝线!那颜色…和七中校服裙的材质一模一样!
“她死前…在抓什么东西?或者…在抵抗什么东西抓她?” 楚芹的声音带着颤抖。
“是‘乘客’!” 姜小蛮的探测器猛地指向镜子,“残留的阴气波动!和‘7号门’里跑出来的怪物…匹配度极高!虽然很弱,但绝对是它们的气息!那怪物…在她割腕前,从镜子里出来过!或者说…试图出来过!林薇看到了!她在反抗!那镜子上的字…是怪物控制她或者在她极度恐惧混乱时,借着她的手刻下的!用来混淆视听!掩盖它出现的痕迹!”
“妈的!” 祁烈怒不可遏,油泼辣子双截棍猛地指向那面镜子,“陈砚这畜生!他放那些鬼东西出来害人!还嫁祸自杀!”
“镜子是‘门’。” 林湘的声音冰冷刺骨,异色瞳孔死死盯着镜面,仿佛要穿透那层银膜,看到后面的深渊,“陈砚在测试…用‘观阴镜’作为稳定的小型通道,把他那些‘乘客’实验品…精准地投放到指定目标身边!林薇…就是他的新‘样本’!”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如果这种“门”可以随意开在任何一面镜子上…
“嗡…”
姜小蛮的平板突然震动了一下,一个加密文件自动弹出。是陈砚“特统局”的内部服务器里流出的(姜小蛮植入的后门终于捕获到一丝痕迹)。
文件标题:
“观测点报告:第七中学 - ‘镜面通道’(试验型)稳定性与可控性测试。
样本:林薇(编号:QZ-LW-001),灵觉潜质:微弱(意外触发)。
投放物:‘归墟之种’(精神污染型) + ‘残响’级畸变体(观测型)。
结果:
1. 精神污染成功诱发自毁行为(样本死亡)。
2. ‘镜面通道’开启稳定,维持时间:7.3秒(符合预期)。
3. ‘残响’级畸变体投放成功,回收失败(样本反抗导致畸变体能量逸散)。
4. 成功掩盖畸变体存在痕迹(伪装自杀有效)。
执行人:陈砚。
备注:样本反抗强度超出预期,需优化‘归墟之种’配方以更快瓦解意志。下一测试点:‘百草枯’中药铺,目标:吴守仁(高灵觉载体,可控性待评估)。”
文件末尾,附着几张照片:一张是林薇买镜子时的模糊背影;一张是她在教室低头看书的侧脸(被画上了红色的叉);最后一张…竟然是特调科众人此刻站在女厕所隔间门口的照片!拍摄角度极其隐蔽!
“他在监视我们!” 姜小蛮失声叫道!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所有人!陈砚不仅把林薇当成了实验品,连他们的调查反应,都成了他实验报告里的观测数据!
林湘猛地抬头,异色瞳孔扫过厕所冰冷的瓷砖墙壁、通风管道、甚至天花板角落的消防喷淋头…陈砚的眼睛,可能藏在任何地方!
“百草枯…吴守仁…” 苏柳看着文件末尾的名字和地点,眼神凝重如冰,“又一个‘温床’…他就在那里等我们。”
祁烈看着文件里林薇被画上红叉的照片,又看了看隔间里那片暗红的血泊,手臂上的旧伤和心头的怒火一同灼烧起来,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走!去中药铺!老子要把陈砚那孙子…连同他的破实验…一起砸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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