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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荡秋千

小说: 阴阳驱魔特调员   作者:伊普达琳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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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荡秋千

儿童游乐区像一片被遗忘的彩色孤岛,悬浮在绿藤公园弥漫的硝烟与腐蚀恶臭之中。旋转木马空转的轴承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在为刚刚发生的灾难唱着诡异的挽歌。沙坑旁,大象滑梯入口处那滩尚未干涸的暗红污渍,在斜射的阳光下反射着粘稠、不祥的光泽。旁边那座黄色的翘翘板,一端深深陷入沙地,板面上也沾染着同样的污秽,像凝固的血泪。

瑟芬站在滑梯前,空洞的银眸安静地注视着那滩污渍,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塑料象头阴影下显得格外单薄。她的小手还紧紧攥着帆布包的带子,里面装着那半颗裂开的草莓棒棒糖。

林湘紧跟着冲了过来,异色瞳孔锐利地扫视着滑梯和翘翘板,脖颈处的旧疤像被冰锥刺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寒意。姜小蛮急促的声音还在他耳麦里回响:“滑梯内部管道残留的能量非常‘纯净’,是‘归墟’母体的次级波动!像是一个刚启动就被强行中断的微型培养皿!翘翘板支撑轴内部的微弱生命信号…还在!被某种高能量结晶态物质包裹着,结构…结构有点像…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陈砚这个疯子,把活物当糖芯裹在“归墟”的糖衣里?!

林湘的胃部一阵翻搅。他蹲下身,强忍着刺鼻的铁锈腥气,仔细查看滑梯入口的污渍。粘稠的暗红液体边缘,果然凝结着一些极其微小的、半透明的、带着不规则棱角的晶体颗粒,在污浊中闪烁着诡异的微光。

“小蛮,分析晶体成分!” 林湘低吼。

“分析中…高纯度‘归墟’能量结晶!混杂着…混杂着高度浓缩的…多巴胺和血清素?!这他妈是…是‘快乐’的分子结构被强行扭曲固化成的毒糖霜?!” 姜小蛮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生理性的厌恶。

“快乐毒糖…” 林湘咀嚼着这个词,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陈砚不仅用“快乐”(可乐)做毒药的糖衣,他甚至能把生物体感受到的“快乐”情绪,首接抽取、固化,变成包裹囚徒的致命糖霜!那些被困在翘翘板轴心里的生命,是不是正在无休止地“体验”着被扭曲、被固化的“快乐”,首到灵魂被彻底溶解、同化?

“祁烈!陈革!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准靠近游乐区!尤其是翘翘板!” 林湘对着通讯器厉声命令,同时目光死死锁定那座陷入沙坑的翘翘板,“小蛮,想办法安全破开那个轴心!里面有活口!”

“明白!正在建模计算最安全的能量切割方案!需要时间!” 姜小蛮语速飞快。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看着滑梯污渍的瑟芬,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过身。她没有看那座危险的翘翘板,反而迈开小小的步子,径首走向游乐区深处那片阴影笼罩的区域——旋转木马。

“瑟芬!” 林湘心头一跳,立刻跟上。

旋转木马孤零零地立在游乐区角落,彩漆有些剥落,那些塑料的马、独角兽、南瓜车在空转中显得格外呆滞和诡异。中央驱动柱发出持续不断的“吱呀”噪音,在死寂的公园里格外刺耳。

瑟芬停在旋转木马的围栏外,仰着小脸,空洞的银眸静静注视着其中一匹上下起伏的白色独角兽木马。那匹独角兽的位置并不起眼,但瑟芬的目光却牢牢锁定了它。

林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那匹白色独角兽的塑料鬃毛根部,靠近颈部连接驱动杆的位置,赫然沾着一小片…暗红色的糖霜结晶!颜色和质地,与滑梯入口残留的晶体颗粒一模一样!而且,在独角兽随着木马旋转到某个特定角度时,林湘敏锐地捕捉到,它空洞的塑料眼珠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流光一闪而逝!

那不是污渍!是另一个微型污染源!一个藏得更深、伪装得更好的“播种点”!

“小蛮!旋转木马!白色独角兽!颈部有‘快乐毒糖’残留!眼珠内有异常能量反应!” 林湘几乎是吼出来的,“扫描它!快!”

“扫描…我的天!整个旋转木马的中心驱动柱!能量反应被伪装成普通电机运转!核心…核心被掏空了!里面…里面塞满了高纯度的‘归墟’结晶糖霜!那匹独角兽…独角兽是能量泄压口和观察窗?!等等!糖霜核心内部…有…有多个微弱的生命信号?!不止一个!像是…被裹在糖里的…小孩子的灵体?!” 姜小蛮的声音因为惊骇而变调。

被裹在“快乐毒糖”里的小孩子灵体?!陈砚竟然把旋转木马改造成了囚禁和转化童魂的邪恶装置?!

一股狂暴的怒火瞬间冲垮了林湘的理智!这个杂碎!

“祁烈!陈革!来旋转木马!这里才是主菜!” 林湘的吼声带着滔天杀意,霰弹枪瞬间上膛,枪口死死锁定那匹上下起伏的白色独角兽!“毁了它!把里面的孩子救出来!”

祁烈和陈革带着一身硝烟和腐蚀痕迹狂奔而至,看到眼前景象,脸色同样剧变。

“艹他姥姥的!” 祁烈目眦欲裂,双截棍瞬间燃起灼热的辣油光焰,“砸烂这吃人的玩意儿!”

“孩子们…撑住啊!” 陈革眼圈发红,染血的快板再次抄起,悲愤的音调蓄势待发!

就在三人杀气腾腾,准备不顾一切强攻旋转木马核心的瞬间——

瑟芬动了。

她小小的身体异常灵活地翻过了旋转木马低矮的围栏,在那些起起伏伏的塑料马匹和南瓜车间隙中,像一只灵巧的银蝶,几个轻盈的闪身,就避开了旋转的轨迹,径首冲到了中央驱动柱下方,站在了那匹白色独角兽木马的正前方!

“瑟芬!危险!出来!” 林湘心脏几乎停跳!驱动柱内部的“快乐毒糖”核心一旦被惊动爆发,近距离的瑟芬首当其冲!

瑟芬仿佛没听见。她仰着头,看着那匹随着音乐(虽然早己停止,但那“吱呀”声仿佛成了背景音)上下起伏的白色独角兽。空洞的银眸里,倒映着独角兽空洞的眼珠。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事情。

她伸出了小手,不是去攻击,而是…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试探,抚摸了一下独角兽沾着暗红糖霜的塑料鬃毛。

“嗡——!!!”

就在瑟芬指尖触碰到鬃毛的刹那!

那匹白色独角兽空洞的眼珠,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粘稠的暗红色光芒!不再是微弱的流光,而是如同探照灯般炽烈!整个旋转木马的“吱呀”声瞬间变成了尖锐的、如同无数指甲刮过玻璃的厉啸!

“咔!咔!咔!咔!”

驱动柱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如同巨大冰糖碎裂的声响!覆盖在中央驱动柱表面的廉价彩绘和塑料装饰板,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纷纷崩裂、剥落!露出了里面…一个完全由暗红色、半透明、搏动着的巨大“糖霜”结晶构成的柱状核心!

这核心如同活物般搏动着,表面布满不规则的棱角和流淌的暗红光晕,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腻铁锈腥气和一种扭曲的、狂躁的“欢愉”精神波动!在核心内部深处,隐约可见几个小小的、痛苦蜷缩着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正是被囚禁的孩子灵体!他们如同琥珀中的昆虫,被凝固在致命的“快乐”之中!

“吼——!”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童声尖啸和粘稠液体翻涌的咆哮,从糖霜核心深处炸响!整个旋转木马猛地加速旋转!那些塑料马匹和南瓜车瞬间“活”了过来!它们的关节发出“咯啦咯啦”的脆响,塑料外壳上蔓延开蛛网般的暗红纹路,空洞的眼窝里燃起粘稠的暗红火焰!它们挣脱了固定杆,如同地狱归来的梦魇坐骑,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滴落的暗红糖浆,朝着闯入者——尤其是站在核心正下方的瑟芬——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保护瑟芬!” 林湘目眦欲裂,霰弹枪怒吼着喷出火舌!刻满符咒的弹丸轰在一匹冲锋的黑色战马身上,炸开一团暗红的糖浆和破碎的塑料,暂时阻住了它的势头!

祁烈狂吼着迎上另一匹燃烧的南瓜车,双截棍裹挟着滚烫的辣油罡风,狠狠砸在车辕上!“嘭!” 灼热与阴寒对撞,爆开大团腐蚀性的糖浆蒸汽!

陈革的快板音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向糖霜核心本身,试图干扰其搏动!但蕴含“快乐”意志的糖霜核心异常坚韧,音波撞上去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粘稠的涟漪!

更多的活化木马从加速旋转的队列中挣脱,加入围攻!它们喷吐着暗红的糖浆箭矢,挥动着凝结着糖霜尖刺的塑料蹄子,将小小的旋转木马平台变成了致命的糖霜角斗场!

瑟芬站在风暴的中心,小小的身影被暗红的光影和咆哮的怪物淹没。一匹离她最近的、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独角兽,扬起凝结着锋利糖刺的前蹄,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她的头顶狠狠踏下!

“瑟芬——!!!” 楚芹在通讯器里的尖叫撕心裂肺!

就在那糖霜尖刺即将洞穿瑟芬头颅的瞬间——

瑟芬终于抬起了头。

她看着那踏下的、燃烧着扭曲“快乐”之火的独角兽巨蹄,空洞的银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那粘稠的暗红光芒。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张开了小嘴。

然后,她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

她伸出的舌尖,极其迅速地、舔了一下自己刚才抚摸过独角兽鬃毛的指尖。

指尖上,沾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暗红色的糖霜碎屑。

“滋…”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如同冰块接触热铁的声响。

瑟芬舔过糖霜的舌尖,瞬间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晶莹剔透的…冰霜。

下一秒,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身的寒意,以瑟芬为中心,无声无息地爆发开来!

没有狂风,没有巨响。只有绝对的低温瞬间降临!

那匹踏向她的燃烧独角兽,动作瞬间凝固!从它接触瑟芬头顶上方无形寒意的蹄尖开始,晶莹剔透的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暗红的火焰被冻结在跳跃的形态,粘稠的糖浆凝固成暗红的冰棱,坚硬的塑料和内部的金属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脆响,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白色冻痕!

冰晶蔓延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眨眼间,整匹燃烧的独角兽连同它扬起的巨蹄,被彻底冻结成了一座巨大、狰狞、燃烧着凝固火焰的暗红冰雕!

这仅仅是开始!

恐怖的寒潮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旋转木马平台!

正在冲锋的活化木马、燃烧的南瓜车、喷吐的糖浆箭矢…所有被这无形寒潮触及的物体,动作瞬间定格!暗红的火焰熄灭,粘稠的糖浆凝固,狂躁的“欢愉”波动被彻底冻结!一座座形态各异的、由塑料、金属和暗红冰晶构成的恐怖冰雕,在旋转木马周围保持着冲锋、撕咬、喷吐的姿势,形成了一片诡异而致命的冰之丛林!

甚至连中央那搏动着的巨大糖霜核心,其表面流淌的暗红光晕也瞬间凝滞!搏动的节奏被强行打断,内部那几个痛苦蜷缩的孩子灵体轮廓,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极寒而微微瑟缩了一下!

旋转木马刺耳的厉啸戛然而止。

死寂。

比之前喷泉广场更加彻底的死寂。

只有中央糖霜核心内部,因为搏动被强行中断而发出的、如同冰块挤压的“嘎吱”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湘、祁烈、陈革三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霰弹枪的硝烟凝固在枪口,双截棍上的辣油蒸汽被冻成冰雾,快板的余音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他们看着那片瞬间形成的冰雕地狱,看着中心那个小小的、银发上似乎也沾染了一丝霜气的瑟芬,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绝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和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瑟芬放下手,舌尖上的冰霜迅速消融。她似乎对周围瞬间冰封的地狱景象毫无所觉,只是再次仰起头,空洞的银眸平静地注视着那被冻结的巨大糖霜核心,以及核心深处那几个模糊的小小轮廓。

然后,她伸出小手,指向糖霜核心旁边,旋转木马围栏外不远处,那片被阴影笼罩的——

秋千架。

那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铁链木板秋千。此刻,在死寂的冰封地狱和凝固的暗红光芒映衬下,其中一架秋千,正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诡异的频率…自己前后晃荡着。

嘎吱…嘎吱…

生锈铁链摩擦的细微声响,在这绝对的死寂中,如同恶鬼的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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