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谭逆鳞从医院离开之后，殷红刚巧出去丢个垃圾，有人在殷玖的病房窗边留了一个信封，殷红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放在窗户上。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就是殷玖非要出院的原因。
“就一张照片？”廖科拿着手上薄薄的一张普通照片，他抬头看几个人的表情，觉得这事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又仔细看了看照片“谭逆鳞和谁？”
“我爸爸。”殷红抢着说。
“所以……”廖科抬起照片放在灯下下。
“什么时偷偷拍的？这是最近的吧，我看逆鳞站的位置是李铭杰他们家老宅子的客厅阳台，他脚下那盆花我记得。”
“我爸爸己经死了。”殷红提高声音，尖锐的音调刺痛了廖科的耳鼓，他举着照片微愣，少顷目光又转向殷红。然后又转向脸色难看的殷玖，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把照片放下来。
“干什么？这玩笑不好笑。”
“他爸爸确实死了。”谭逆鳞吸了一口气，把肺里的冷气挤出去。
再确认他们不是开玩笑，廖科认真打量照片。
谭逆鳞站在阳台上抽烟，他身后靠近门板的地方站着一个西十多岁的男人，目光严厉阴沉的盯着谭逆鳞的后背。
“合成照？”廖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不然一个死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照片里？
“不清楚。”谭逆鳞摇摇头，走上前要拿过照片，被殷玖叫住“不许碰！”
谭逆鳞回头看他，挤出一个笑容“就一张照片。”
“我说了，不许碰！”殷玖表情严肃，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算了。”廖科把照片放进口袋里“我让人拿回去检测看看，如果是有人故意威胁或者恐吓。”
说到一半他又忍不住拿出照片看了两眼，这照片拍的确实有点邪门，光线不是很好，谭逆鳞整个人都在阳光下。那个男人就隐藏在阴影处，如果当时有人站在谭逆鳞身后他肯定是知道的，离得那么近，才一臂宽的距离。
“你不记得这个什么时候拍的？”他抬头看向谭逆鳞。
“不知道。”谭逆鳞想了一下“应该是头一天去的时候，我记得有在那里站一会儿？”
“身后这人。”
谭逆鳞摇摇头，廖科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殷玖，没有继续往下面说，不过他又想起刚才在地下室谭逆鳞的反常。
“刚地下室你看到什么了，突然拉着我跑，我还以为你被鬼追呢”他说完却没有人回应，甚至病房突然就安静，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的寂静。
廖科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殷玖盯着谭逆鳞后脑勺的目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那，那什么，我一会儿让队里的人看看照片，外面监控我一会儿去医院问问，太晚了，我让龚思文留在这里，明天你和我去一趟乡菇派出所。”他说完看了谭逆鳞一眼，又看了看殷玖和站在一边出神的殷红，转身走出去。
“谭逆鳞……”殷玖的声音可以掉冰渣子“我说过你有事不许瞒着我……”
谭逆鳞尴尬的动了动嘴角不敢回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殷红。”
“啊？”殷红慢半拍的看向殷玖。
“你先回去。”
殷红看看谭逆鳞又看看殷玖，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好像不太好转身就往外走。
“我，我和廖队去看看监控，可能拍到是谁放照片。”谭逆鳞想紧跟殷红的脚步出去，脚刚踏出去一步身后传来殷玖的声音“站住。”
“干什么？”谭逆鳞转身，却见殷玖阴沉沉的盯着自己，他披头散发，又因为做手术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冷不防见他这样子坐在床上盯着自己，谭逆鳞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后背撞到门把上。
“你别这么阴森森盯着我，吓人……”
“你还知道怕？”殷玖脸色更为难看。
“我……”谭逆鳞欲言又止“我没有瞒你什么……”
殷玖却不给他糊弄的机会“你在地下室看到了什么？”
谭逆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的微动作没有逃过殷玖的探究的视线，殷玖的眉眼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有点咬牙切齿的开口“你是不是非要出事了才愿意说！”
他因为激动扯到了身上的刀口，谭逆鳞被他疼痛的表情吓了一跳，忙走过来“你别乱动！”
“你说不说！”殷玖却不容他反驳，用力抓住他的腕子，铁了心让他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完整。
“我没瞒你。”谭逆鳞在床边坐下，表情有点晦涩不明，他看着殷玖不知道怎么开口，良久才说出自己都有点怀疑的事“我看到照片里面的女人了。”
殷玖目光激灵，脱口问“在地下室里？”
“嗯。”谭逆鳞点头“她在我背后写字”
“写字？”殷玖皱眉。
“嗯。”谭逆鳞咽喉发紧，他是个警察，要不是再三经历这些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精神病。
“最开始她在我背上写字，然后我一回头。”谭逆鳞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掩盖自己的恐惧“就看到一根绳子从她脖子勒住她拉上了房梁，她死瞪着双眼看着我，妈的！廖科的耳朵就在她脚边擦过！”
殷玖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咬紧牙关，为什么谭逆鳞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撞鬼？
“哦！”谭逆鳞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和李铭杰最开始去那间房间，在房梁上我发现了一根麻绳，会不会……”他看着殷玖感觉自己整个背脊骨发凉。
“别瞎想。”殷玖拉住他的手，像安慰他也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写什么？”殷玖问。
“嗯。”谭逆鳞回想了一下那冰凉的触感在后背滑走“带，我，走？”
“带我走？”殷玖看着他重复。
“好像是……”谭逆鳞想自己都他么要吓死了，能记住这几个字也不错了。
“怨念？”殷玖低头思索，如果是死后的怨念一首留在那里，而且还被困住了，他抬头看向谭逆鳞，为什么会让谭逆鳞看到呢？
“干什么？”谭逆鳞被他这口气叹得有点心绪不安。
“这案子你不能查了。”
“这和查案子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明白吗？”殷玖有些生气“这个案子很危险，根本不是你一个普通警察能管的范围。”
“那谁来管？”谭逆鳞认真的看着他“谁管呢？如果我们警察不管，谁管？”
“那女孩子二十岁不到。”谭逆鳞的声音很平静，他没有和殷玖置气，只是讲明自己的立场。
“如果我们警察都管不了，那谁管？今天是一个陌生的女孩躺在那，明天就可以是我，可以是殷红，也可以是任何人，但是不能没人管。”谭逆鳞笑了一下，抬手摸摸殷玖苍白的侧脸“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对吗？”
“你不怕吗？”殷玖脸上满是担心，他不想让谭逆鳞参与这些事情。
“怕呀。”谭逆鳞夸张表情“我看到她的那瞬间吓得魂不附体。”
“那为什么？”
“你不知道邪不胜正吗？我听说警察的阳气最重了。”
殷玖认真的看着他，谭逆鳞本来想逗他笑笑，但是见他忍不住要翻白眼，自己先笑了。
“其实说不定。”谭逆鳞摸着下巴，微微抬头看天花板，想打什么鬼主意，殷玖就怕他这样子，西肢发达头脑丢后面的笨蛋。
“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地下室见到的女人还是我丈母娘，我就算再害怕也不能丢了形象吧，好歹第一次见呢。”
殷玖“···········”他一时有点无语，不知道是该说谭逆鳞人傻胆子大还是说他使命感太强。
“但是我们在地下室没有找到第二条出口。”谭逆鳞有点困扰“难道推你下去的不是人？”
“是人。”
谭逆鳞“嗯？”
殷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谭逆鳞傻是真的傻，有时候可爱也是真可爱，他问谭逆鳞“我是做什么的？”
谭逆鳞顺口回答“做生意。”
殷玖“·········”
“哦。”谭逆鳞反应过来，为自己尴尬了几秒。
“所以是人是鬼我最清楚。”殷玖表情有一丝冷嘲“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那刚才那张照片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觉得呢？”殷玖看向他。
“我觉得是假的。”
“为什么？”见到他这么肯定殷玖感到一丝好奇。
“我只记得自己在那个地方站过一会儿，就是下暴雨那天我和你从医院回去，头一次在别墅吃饭那天，那个时候你也在客厅吧。”
“嗯。”
“你是做什么的？”谭逆鳞含着笑看他。
殷玖忍不住低头轻笑。
“所以……”谭逆鳞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如果当时那里真的有鬼，你肯定会察觉，但既然你没察觉说明当时根本没问题，我觉得那张照片像合成照。”
“有人专门拿这张照片给你，目的是……”两个人默契十足，一唱一和分析背后的深意。
殷玖表情不能更冷，嘴角整个压下来，眼睛里的怒意翻滚汹涌“目的是警告我，拿你威胁我。”
“威胁到了吗？”谭逆鳞凑过去，热乎乎的像个大型犬。
殷玖的怒意像潮退，迅速又无痕，连眼尾也染上了暖意，轻笑“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谭逆鳞表情有点可惜“你老公这么好，你竟然······”
殷玖面部抽搐抬手揪住他耳朵，语气有点咬牙切齿“谁老公？”
谭逆鳞就是倔，在两口子属性上一定要做老公，还非要让殷玖叫他老公，换来的就是殷玖更为生气的捏揉。
“你别想出院。”谭逆鳞脱了外套丢沙发上，今晚还只能和殷玖一张床上挤一挤了“动手术是开玩笑的吗？”
“那宅子里的东西你们应付不了。”
“鬼我肯定应付不了。”谭逆鳞掀开被子躺进去，“人我还不能对付嘛，来，老公搂着睡。”
殷玖被他这种幼稚的固执无语到“谭逆鳞，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
谭逆鳞称奇“我哪里不要脸了？”
殷玖也不反感他和自己挤一起，就烦他这张嘴“你们打算怎么查？事先说好能力之外的事不要参与也不要做。”
“其实有怀疑对象。”谭逆鳞把他毫无暖意的脚夹在自己双腿间。
“我们应该会从你师父生前的社会关系开始着手，你担心我们。”
“不担心。”殷玖看他，表情平淡“不管你们查出什么，我都没感觉。”
“也是。”谭逆鳞打蛇上棍耍流氓“没事，老公疼你。”
殷玖“·········你要点脸。”
“哎！我怎么不要脸了，那别人两口子过日子不都这么叫。”
殷玖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老婆？”
“那我这体格，这形象也不能是老婆呀？”
殷玖危险的眯起眼“你的意思是我的形象更像女人？”
“我的意思是我听话，你看，你说往东我都不敢往西，这不就是全国好老公的典范？”
“我让你不查案子，你不查吗？”
“那查案子是工作，不工作我怎么赚钱养家。”
殷玖看他小嘴吧啦吧啦突然想到一个词“渣男。”
“什么？”谭逆鳞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谭逆鳞，你以后不会还家暴吧。”
谭逆鳞诧异的支起上半身，觉得他这个思想匪夷所思“你这个观点从何而来？”
“就凭你这体格，你这形象。”
谭逆鳞投降“·········好好好，你是我老公，可以了吧，来，老公抱着睡。”
“叫谁老公？”
“叫你。”
殷玖心满意足，甚至还有点志得意满，觉得所有一切为了这一刻都值得。
廖科把照片发给袁凯，准备开车走人的时候见殷红魂不守舍的从医院出来。
“滴滴——”他犹豫了一会儿对着她按了两下喇叭。
殷红回神，抬手挡住大灯的光线，看清车里的人她有点意外“廖队，还没走呀。”
“你去哪？我送你。”大晚上的乡菇的医院不比临海，太晚没有车回镇上。
“那麻烦廖队了。”
廖科每次见她，对方都嚣张跋扈的样子，这次竟然霜打茄子半天在车上都不说话。
“想照片的事？”殷红神情警惕快速打量了他一眼。
廖科并不在意，他认真开着车“你和殷玖从小一起长大，你爸爸收养了他？”
殷红没有说话。
廖科哂笑一声“别误会，我对他不感兴趣。”
“但你对姓谭的感兴趣。”殷红笑得有点嘲讽，她最讨厌有人拐弯抹角向自己打听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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