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跟着李副厂长摸过来的黑影，显然是他的心腹打手，死得死，伤得伤，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嘶吼，下意识地就抬起手里拎着的铁棍！
“砰！”
聋老太太的第二枪！枪口微移，火光再闪！是真的准啊！
那打手刚抬起的胳膊瞬间爆开一团血雾！铁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捂着血肉模糊的断臂，转身就想跑！
“别让他跑出去报信！”秦淮茹脑子里的弦瞬间绷断，一股狠劲儿首冲头顶！她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比脑子更快！像一头被激怒的母豹子，她“嗷”地一声低吼，合身撞开那被子弹撕开的油毡布豁口，手里的沉重扳手带着风声，朝着那打手仓皇逃窜的后脑勺，用尽全力抡了过去！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扳手结结实实砸在那打手的后脑勺上！那家伙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猛地向前一栽，脸朝下重重拍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声息。
啧啧啧！红的白的，瞬间在他脑袋下面洇开一小片。
地沟口外，死寂。
浓重的血腥味混着火药味，还有废铁烂木头的腐败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秦淮茹握着沾满红白之物的扳手，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地上两具迅速冷却的尸体，尤其是李副厂长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杀人了...…她杀人了…...虽然是个狗腿子...…
“呕~呕~”
“咳...…咳咳…...”身后传来聋老太太的咳嗽声。
秦淮茹猛地回神，赶紧转身钻回地沟。
只见聋老太太脸色灰败得吓人，背靠着土壁滑坐在地上，刚才那两下迅猛的爆发，显然耗尽了她的力气，也牵动了肩头的伤口。
包扎的布条己经完全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正顺着她的胳膊，一滴一滴，砸在冰冷潮湿的泥土上。
“老太太！”秦淮茹扑过去，扶住她，“您怎么样？”
聋老太太急促地喘息着，浑浊的眼睛半睁半闭，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没说话，只是用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颤抖着，摸索着，将刚才放在腿边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那个引爆器的核心部件——死死攥住。
就在她的血，一滴，落在那个金属方块光滑冰凉的表面时——
“滴...…滴…...滴...…”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某种冰冷机械韵律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从那金属方块内部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地沟里，格外地响！
紧接着，那块镶嵌在金属方块表面的深绿色铀矿石浓缩样本，内部那微弱流转的光泽，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怎...…怎么回事？！”秦淮茹惊恐地看着那发出滴答声、绿光闪烁的方块，又看向聋老太太。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死死盯着那闪烁的绿光和发出滴答声的方块，灰败的脸上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她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痉挛，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一种秦淮茹从未听过的、深入骨髓的惊骇和绝望：
“血…...血…...触发了...…自毁…...倒计时...…”她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收缩，死死盯向机修车间的方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快…...快跑！机床…...要炸了！”
“什么？！”秦淮茹如遭雷击，脑子“嗡”的一声！倒计时？自毁？要炸了？！
她瞬间明白过来！李副厂长死了！他肯定在这引爆器核心上留了后手！要么是某种生物识别（比如他自己的血），要么是死亡触发！一旦他身死或者核心被他的血激活，就会启动自毁程序，引爆那台德国老机床肚子里藏着的脏弹！这老王八蛋，死也要拉所有人垫背！
“滴...…滴…...滴...…”
那催命般的电子音，一声紧似一声，这次真的是要隔了个屁了，不是说这玩意儿能炸半个城，现在怎么弄？
跑？往哪跑？聋老太太这伤，根本跑不动！
“操他祖宗！”秦淮茹眼珠子都红了，一股被逼到绝境的凶悍猛地爆发出来！她一把将那个正在倒计时的金属方块从老太太手里夺过来，看也不看，像甩烫手山芋一样，狠狠塞进旁边一个空着的、锈迹斑斑的铁皮工具箱里，“哐当”一声盖上盖子！那催命的滴答声顿时被闷在了里面，绿光也被隔绝。
“老太太！我背您走！”秦淮茹根本不管老太太的挣扎，弯腰，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把聋老太太那枯瘦却沉重的身体硬生生背了起来！老太太闷哼一声，肩头的血瞬间染红了秦淮茹的后背，温热黏腻。
秦淮茹一手死死托住背上的老太太，一手抄起那把沾血的扳手，踉踉跄跄地冲出地沟豁口。外面，李副厂长和他打手的尸体横陈在血泊里，像两滩烂泥。她看都没看一眼，背着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与机修车间相反的方向——厂区东侧的原料仓库猛冲！
“滴…...滴…...滴...…”工具箱里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她。
刚冲出废料库堆场的阴影，眼前的一幕让秦淮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厂区主干道上，一片狼藉！几处路灯被打灭，破碎的玻璃渣子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地上散落着弹壳、碎裂的木屑和不知是谁的血迹。几具穿着深色工装（显然是李副厂长的残余势力）和克格勃呢子大衣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伏在冰冷的地面上。
战斗似乎刚刚结束，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
而就在这片狼藉之中，靠近通往机修车间那条岔路的地方，两个人影正挣扎着。
是周末言和林向晚！
周末言那条断腿的眼镜腿彻底不见了，脸上糊满了血和灰，白衬衫几乎被染成了暗红色，一条胳膊软软地垂着，显然是断了。
他正用仅剩的一条好胳膊，拼命地想把压在几根沉重扭曲的钢梁下面的林向晚拖出来！
天爷！你这样的好人真的是不多见了，自己都这鬼样，还救人？！
林向晚的情况更糟。
她半边身子都被倒塌的钢梁和破碎的机床零件埋住了，露在外面的半边脸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有血沫涌出，那条被秦淮茹用发报机零件砸过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着。
她好像己经昏死过去了，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周工！林工！”秦淮茹背着聋老太太冲了过去，声音都变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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