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房间内只留下十几道触目惊心的切痕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焦糊味与锋锐气息。 陈默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汗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脸色因神识的巨大消耗而苍白如纸。但他看着桌上那张安静躺着、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歪扭符箓，眼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亮光。 成了！ 虽然过程凶险，结果也完全偏离了预想，但这张蕴含着一丝混沌劫力与煞刀凶戾气息的诡异符箓，确确实实成型了！这是他在这陌生而残酷的修仙界，凭借自身力量和智慧（以及一点运气）创造出的第一件“产品”！ 它有什么用？值多少钱？陈默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是希望！是打破眼下身无分文困境的钥匙！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特殊的符箓拿起。符纸入手，能清晰地感觉到内部那股混乱、暴戾却又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微弱能量，如同蛰伏的毒蛇。他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将其小心包好，贴身藏好。 剩下的几张空白符纸和朱砂，他不敢再轻易尝试。刚才的消耗和煞刀的反噬冲击，让他识海刺痛，经脉也隐隐作痛，需要时间恢复。 “必须尽快把这符卖掉，换到灵石或碎灵，买食物，续房费！”陈默心中盘算。悦来居的房费一天三碎灵，押金一块下品灵石，他必须在三天内赚到钱，否则就会被扫地出门。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衫，将煞刀重新用破布裹好当拐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
按照老韩头之前的指点，陈默穿街过巷，朝着坊市东头的“杂货巷”走去。 越靠近杂货巷，街道两旁的店铺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沿街随意铺开的摊位。摊位也极其简陋，一块破布铺地，上面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真假难辨的玩意儿：颜色暗淡的矿石、晒干的草药（很多连根须都不齐）、残破的法器碎片、不知名的兽骨兽皮、甚至还有一些沾着泥土的瓶瓶罐罐…空气中混杂着更浓郁的土腥味、霉味和汗臭味。 摊主大多是和陈默一样的底层散修，练气初期居多，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或麻木或精明，叫卖声有气无力。买家也多是些囊中羞涩的散修，蹲在摊位前挑挑拣拣，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上好的黑铁矿石，十碎灵一斤！” “百年黄精草，只要五块下品灵石！跳楼价！” “道友看看这飞剑残片？说不定能提炼出玄铁精金呢！” “滚！拿块破铁片糊弄谁呢？” 混乱、嘈杂，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和底层挣扎的辛酸。 陈默裹紧破衣，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扎眼，目光在摊位间逡巡。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摆出自己的符箓。 终于，在巷子中段一个相对人流量较大的拐角，他发现了一小块空地。旁边是个卖不知名兽骨的老头，对面是个卖劣质符纸朱砂的中年汉子。 陈默走过去，学着别人的样子，在墙角蹲下，将那块包着符箓的破布摊开一角，露出了里面那张线条歪扭、边缘破损的暗红色符箓。他没敢完全拿出来，更不敢叫卖，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他这副寒酸样和那张卖相极差的符箓，很快引来了路人的目光。大多是鄙夷和嘲弄。 “嗤，哪来的叫花子？拿张鬼画符就敢来卖？” “这符画的，狗爬都比他强！怕不是自己瞎画的吧？” “废符一张，白送我都嫌占地方！” “小子，赶紧收起来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嘲讽声不绝于耳。陈默充耳不闻，只是低着头，手指下意识地着符箓粗糙的边缘。心中有些发沉，难道这符真的毫无价值？还是自己摆摊的方式不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同样打着补丁的灰袍青年蹲在了陈默的摊位前。他看起来二十出头，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练气三层）。 “道友，这…是什么符？”灰袍青年指着陈默的符箓，声音有些沙哑，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和…绝望中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期盼。 陈默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沙哑道：“不知道。” “不知道？”灰袍青年一愣。 “嗯，捡的。”陈默言简意赅。 灰袍青年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一咬牙：“道友，这符…怎么卖？” “你出价。”陈默依旧惜字如金。 灰袍青年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五块暗淡无光的碎灵，又翻出几株干巴巴、灵气微弱的草药：“我…我只有这些了。道友行行好…” 五碎灵加几株不值钱的草药？ 陈默心中暗叹，这点钱连顿饭都吃不起，更别说续房费了。他刚想摇头拒绝。 “哼！张老西，你个穷鬼又在这坑蒙拐骗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只见两个穿着稍好、气息在练气西层左右的汉子走了过来。为首一人三角眼，脸上带着痞气，一脚踢开灰袍青年放在地上的草药：“拿几根狗尾巴草就想换符箓？做梦呢？” 他蹲下身，一把抓起陈默摊位上的那张符箓，在手里掂量着，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贪婪：“小子，这符哪来的？看着有点邪门啊？” 三角眼的手指在符箓边缘划过。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割裂声！ 三角眼“嘶”地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缩回手！只见他食指指尖，赫然被割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渗出一滴血珠！伤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 “妈的！什么鬼东西！”三角眼又惊又怒，下意识就想把符箓扔掉。 “慢着！”陈默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锁定三角眼，“放下。” 三角眼被陈默那冰冷刺骨、隐含煞气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悸，动作不由一顿。但随即，被一个看起来像叫花子的练气初期呵斥的羞恼涌上心头。 “放下？你小子算老几？”三角眼恼羞成怒，抓着符箓的手反而握紧了，“这破符差点伤到老子！赔钱！没有十块碎灵，这事没完！” 他身后的同伴也狞笑着上前一步，封住了陈默的退路。 周围的摊主和路人纷纷侧目，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摇头叹息，逆劫万界之上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逆劫万界之上最新章节随便看！显然对三角眼一伙的欺行霸市习以为常。 陈默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体内残存的混沌劫力缓缓流转，按在煞刀刀柄上的手微微用力。虽然状态不佳，但对付两个练气西层，拼命之下并非毫无机会！只是…一旦动手，必然暴露实力，引来城卫队，后果难料！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一个清脆悦耳、带着几分讶异的声音响起： “咦？好强的金煞锐气！这符…有点意思。”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色罗裙的少女，正站在几步之外，好奇地打量着三角眼手中的符箓。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姿窈窕，肌肤白皙细腻，眉眼如画，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涉世未深的纯真，却又不失灵动。她腰间挂着一枚温润的青色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飘逸的“云”字。身上散发的气息纯净而凝练，赫然是练气五层！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件青色罗裙——那是云岚宗外门弟子的制式服饰！ “云…云岚宗的仙子！”有人低声惊呼。 三角眼和他同伴的脸色瞬间变了，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抓着符箓的手都有些发抖。在青木坊市，云岚宗的弟子，哪怕是外门弟子，地位也远高于他们这些散修！ 少女莲步轻移，走到三角眼面前，伸出纤纤玉手：“这位道友，能否让我看看这张符箓？”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和力量。 三角眼哪敢拒绝，连忙双手捧着符箓，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仙子请看！仙子请看！” 少女接过符箓，葱白的手指在歪扭的符文线条上轻轻拂过，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弱却异常锋锐的刺痛感，以及符文深处那股混乱却又被强行禁锢的暴戾能量，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和浓浓的兴趣。 “这符…画法虽粗陋，甚至有些地方己然破损，但其中蕴含的‘金煞锐气’却精纯凝练，远超寻常金刃符！更难得的是，这丝锐气中似乎还带着一股…吞噬镇压的意蕴？当真古怪又奇妙！”少女喃喃自语，越看越是惊奇。她从未见过如此奇特又矛盾的符箓。 她抬起头，看向蹲在墙角、衣衫褴褛却眼神沉静如水的陈默，声音温和地问道：“这位道友，此符是你所制？还是如你方才所说，是捡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陈默身上。 三角眼等人更是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陈默。若这符真是这叫花子画的…那他们刚才的行为，简首是找死！ 陈默迎着少女清澈探究的目光，心中念头急转。承认是自己画的？一个练气初期的“矿奴”，能画出让云岚宗弟子都惊讶的符箓？这太引人注目了！但否认是捡的…又怎么解释这符的来源？ 他沉默片刻，最终缓缓摇头，沙哑道：“不是捡的。” 不是捡的？那…难道真是他画的？！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看向陈默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惊疑、嫉妒和难以置信！就连那少女，清澈的眸子也瞬间睁大，满是不可思议。 陈默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声音依旧平淡：“也不是我画的。” 众人：“……” 少女也愣住了，随即莞尔一笑，如同春花绽放，让这阴暗的陋巷都仿佛明亮了几分。她明白了陈默的谨慎。 “道友不必紧张。”少女展颜一笑，语气更加温和，“我乃云岚宗外门弟子柳依依。见此符特异，心生好奇，并无恶意。不知道友如何称呼？此符…可否割爱？” 柳依依！ 陈默心中一动，这个名字…老韩头提到云岚宗招新时曾随口带过，似乎是外门中一个颇有名气、资质不错的弟子？ “陈二。”陈默报出化名，看着柳依依手中的符箓，“仙子想买？” “正是。”柳依依点头，看着陈默的眼睛，“道友开个价吧。” 开价？ 陈默心中有些犯难。他根本不知道这符值多少钱！开低了血亏，开高了又怕对方觉得他狮子大开口。 他略一沉吟，决定将皮球踢回去：“仙子识货，看着给便是。” 柳依依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这个沉默寡言、衣衫褴褛却眼神沉静的青年很有趣。她想了想，从腰间一个绣着云纹的精致储物袋中，取出了三块灵气盎然的石头。 三块下品灵石！ 巷子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粗重的喘息！三块下品灵石！对于杂货巷的这些底层散修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足够一个练气初期散修省吃俭用大半年！ 三角眼和他同伴的脸都绿了，肠子都悔青了！他们刚才差点为了十块碎灵得罪一个能画出这种符的“高人”？虽然对方说是“陈二”画的，但谁知道呢？ 柳依依将三块灵石递向陈默，微笑道：“陈道友，你看这个价格如何？此符虽然特异，但画法确实粗陋，且边缘破损，恐影响激发效果和次数。三块下品灵石，算是我对此符研究价值的认可。” 陈默心中狂跳！ 三块下品灵石！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不仅能解决他眼下的所有困境（续房费、买食物），甚至还能剩下不少！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成交。” 柳依依将三块温润的灵石放在陈默摊开的破布上，然后将那张古怪的符箓小心地收进自己的储物袋。 交易完成，柳依依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看着陈默，清澈的眸子里带着真诚：“陈道友，我看你似乎…状态不佳？若有需要，可以去坊市西街的‘济世堂’看看，那里有坐堂医师，收费还算公道。”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三个月后，我云岚宗会在坊市设立招新点，广纳贤才。道友若有意向，不妨早做准备。告辞。”说完，对着陈默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青色罗裙飘动，如同清风拂过，很快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 陈默默默收起那三块沉甸甸的下品灵石，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润触感和精纯灵气，心中百感交集。绝境逢生！这张歪打正着的符箓，为他打开了局面！ 他站起身，无视了周围那些或羡慕、或嫉妒、或敬畏的目光，也懒得理会脸色惨白如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三角眼一伙，径首离开了杂货巷。 目标明确：先填饱肚子，然后去济世堂看看伤势，再买些制符材料！ 青木坊市的第一天，惊险与机遇并存。而云岚宗的招新，也如同一颗种子，悄然埋进了陈默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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