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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钢铁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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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刀的残骸如同一个冰冷的墓碑,矗立在废墟的十字路口。银灰色的装甲碎片散落一地,内部断裂的线缆偶尔迸发出一两点微弱的电火花,随即彻底熄灭。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酸液、血腥以及极寒源质消散后的冰冷气息,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末世味道。

短暂的死寂被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打破。熊雷瘫坐在污浊的地上,后背和肩膀的伤口狰狞地翻卷着,鲜血浸透了破烂的衣物和护甲边缘。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肋下的灼痛,让他脸色扭曲。顾诚靠在断墙边,快速用撕下的布条包扎着被剃刀装甲碎片划破的手臂,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手中的钢筋依旧紧握。

苏小沐跪在林烬身边,双手紧紧按压着他肋下因剧烈震荡再次崩裂的伤口。指尖纯净的白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亮起,如同温暖的溪流疯狂涌入,试图堵住那不断渗出的、带着一丝暗紫色的血迹。她的脸色比林烬还要苍白,额角全是冷汗,过度透支的生命源质让她摇摇欲坠。

“钱姨…钱姨怎么样?”林烬强忍着身体撕裂般的剧痛,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的目光越过苏小沐的肩膀,看向不远处在地、再次陷入空洞状态的老妇人。

“只是…脱力昏迷…”苏小沐的声音带着颤抖,分出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感知着钱姨的状态,“她…她刚才…”回想起那两次关键的精神干涉,苏小沐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后怕。

“重力干涉…异能…”林烬艰难地吐出几个词,【源质视觉】下,钱姨周身那层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如同水波般扭曲的力场正在缓慢平复。“保护好她…她是…重要战力…”他看向白榆,后者正默默走到剃刀的残骸旁,蹲下身,苍白的手指拂过剃刀胸腔被贯穿的核心位置,似乎在感受那残留的、狂暴的能量余波。

“核心能量被彻底摧毁…装甲结构…有实验室的编号标记…”白榆冰冷的声音传来,指尖捻起一小块边缘带着焦痕的猩红晶体碎片(剃刀核心碎片),“是‘蝰蛇’基础量产型号…但加装了追踪和战斗数据回传模块…我们的位置、战斗方式、甚至…她的异能(钱姨)…己经被母巢记录分析…”

白榆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刚刚升起的、因击杀强敌而产生的一丝侥幸瞬间冻结。母巢不仅知道他们在哪,还知道了他们有什么牌!

“36小时…”林烬闭上眼,感受着系统地图上那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逼近的、代表清道夫母巢的巨大红点。时间,成了最奢侈的资源。“不能停留…必须立刻走…”

“熊雷的伤太重了!你的伤口也一首在渗血!”苏小沐急道,指尖的白光因为情绪波动而剧烈闪烁,“需要处理!至少…至少止血包扎!”

“边走边处理!”林烬斩钉截铁,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肋下的剧痛激得一阵猛烈咳嗽,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

“我来背林哥!”顾诚立刻上前,试图将林烬从碎石堆里扶起。 “滚开!就你这小身板!”熊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尽管每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但他一把推开顾诚,巨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挡在林烬身前,“林哥,我熊雷就算爬,也把你背到那个什么方舟!”他眼中燃烧着野兽般的凶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执念。

“熊雷!你的背!”苏小沐看到他后背护甲下那道深可见骨的切痕,惊呼道。 “死不了!”熊雷低吼一声,不由分说,用相对完好的右臂和肩膀,小心翼翼地将林烬再次架到背上。林烬的体重压在他伤口上,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如瀑,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顾诚,清理痕迹!把剃刀的核心碎片和有用的零件带走!尸体…用白榆的冰封住!”林烬趴在熊雷宽阔却伤痕累累的后背上,忍着眩晕下达指令,“苏小沐,用绷带和找到的止血粉,先给熊雷和我做紧急处理!边走边弄!张翰(据点外),你负责钱姨!张翰(俘虏),你负责留意后方!白榆…前面探路!目标:钢铁森林!找制高点!”

钢铁森林——那是灾变前城市中心的CBD区域,无数摩天大楼如同巨人的骸骨般矗立,是穿越这片广阔废墟区相对“便捷”的通道,但也意味着更加复杂的地形和未知的陷阱。

队伍再次启程,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重和悲壮。熊雷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闷响,后背的鲜血顺着护甲缝隙滴落,在他身后留下断续的暗红色印记。苏小沐一边跟着小跑,一边手忙脚乱地将止血粉撒在熊雷和林烬的伤口上,再用绷带紧紧缠绕。绷带很快被鲜血浸透,她的指尖白光微弱地亮着,试图刺激伤口收缩,但效果甚微。

顾诚快速收集了剃刀身上相对完整的装甲碎片、那个精密的小型关节轴承,以及最重要的、残留着狂暴能量的猩红核心碎片,塞进背包。白榆则在剃刀的残骸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坚冰,将其暂时冻结封存。

张翰(据点外)费力地背起昏迷的钱姨,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张翰(俘虏)落在最后,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新的清道夫从阴影中扑出。

白榆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队伍前方。这一次,她的速度更快,如同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在高低起伏的废墟间穿梭。她不再仅仅提供地形扫描,每一次短暂停留,都会用寒气在关键路径的拐角或阴影处留下不易察觉的冰晶标记,如同无声的指路牌。

【蜂巢网络节点(白榆)持续释放极寒源质…精神波动稳定(监控器无异常)…路径标记完成…】 系统的反馈让林烬稍稍安心。白榆在履行她的职责,甚至超出了预期。

队伍在沉默中艰难跋涉了数个小时。天色由昏暗转向更加深沉的墨蓝,废墟的轮廓在稀薄的星光下如同狰狞的巨兽。终于,一片更加庞大、更加压抑的阴影出现在地平线上。

钢铁森林到了。

无数断裂的塔吊、扭曲的钢架、倾覆的玻璃幕墙巨厦,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后随意丢弃的巨人玩具,杂乱而绝望地堆积在一起。高耸的楼宇相互倾轧,形成无数幽深黑暗的峡谷和摇摇欲坠的空中走廊。锈蚀的金属在星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破碎的玻璃如同巨兽的利齿,悬挂在万丈深渊的边缘。风穿过这些钢铁的骸骨,发出如同鬼魂呜咽般的尖啸。

“走…上面…”林烬趴在熊雷背上,【源质视觉】艰难地扫过这片钢铁迷宫。地面通道被巨大的建筑残骸彻底堵塞,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缝和塌陷。唯一的生路,是那些连接着不同摩天大楼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消防梯、通风管道外挂架,甚至是在外的钢筋骨架!那是一条悬挂在死亡边缘的空中栈道!

“妈的…”熊雷看着眼前需要攀爬的绝路,又感受了一下背上林烬的重量和自己几乎要散架的身体,低声骂了一句,但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

“我先上!”顾诚将背包紧了紧,活动了一下手腕,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率先冲向最近一栋半塌大楼侧面悬挂的、如同巨大蜈蚣般的金属消防梯。他手脚并用,快速向上攀爬,测试着梯子的稳固性,并用携带的简易工具(从据点带出的扳手)敲打关键连接点。

“苏医生,固定担架绳索!熊雷,你跟着顾诚的路线,我在后面托住林哥!”林烬快速分配任务。苏小沐立刻用找到的登山绳(从冷库找到的户外用品)将林烬的身体和熊雷的后背牢牢捆在一起,打上死结。另一个绳扣则系在熊雷腰间,另一端由落在最后的张翰(据点外)抓住,作为保险。

攀爬开始了。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生锈的金属梯在熊雷沉重的脚步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螺栓在锈蚀的孔洞里痛苦地摩擦。断裂的钢筋如同死神的镰刀,从头顶或身侧突兀地刺出。破碎的玻璃幕墙边缘锋利如刀,稍有不慎就会划开皮肉。高空的风更加凛冽,带着金属锈蚀的粉尘和刺骨的寒意,吹得人摇摇欲坠。

熊雷咬碎了钢牙,后背的伤口在绳索的摩擦和身体的剧烈运动中不断崩裂,鲜血染红了绳索和苏小沐匆忙包扎的绷带。但他如同磐石,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用宽阔的后背为林烬撑起一片相对安稳的空间。林烬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这具躯体传来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颤抖和灼热体温,以及那强忍痛苦、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这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守护,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顾诚在前方开路,手中的钢筋成了探路的工具和撬棍,清理着挡路的障碍。苏小沐紧随熊雷身后,一只手死死抓住旁边的钢筋固定自己,另一只手则始终按在熊雷的腰背伤口附近,指尖那微弱却顽强的白光从未熄灭,如同黑暗中指引方向的微小火苗,竭力减缓着鲜血的流失和生命的流逝。张翰(据点外)死死抓住保险绳,脸色惨白如纸,钱姨被他用布条绑在背上,随着攀爬摇摇晃晃。张翰(俘虏)落在最后,手脚并用地向上爬,眼中充满了对高度的恐惧。

白榆的身影在更高处若隐若现。她如同冰晶的精灵,在高耸的钢梁和断裂的楼板间轻盈地跳跃、滑行。她手中的冰刃时而凝聚,斩断挡路的锈蚀钢索;寒气时而喷吐,在湿滑的金属表面凝结出粗糙的冰晶防滑层;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提前预警着前方可能松动的结构点。她成了这支在钢铁绝壁上艰难求生的队伍唯一的灯塔。

【警告!左前方15米处悬空楼板结构应力临界!】 就在队伍攀爬到一处连接两栋高楼的、由断裂楼板形成的狭窄“天桥”中部时,白榆急促的警告通过链接传来!

“停!后退!”顾诚立刻嘶吼! 但己经晚了! 走在最前面的熊雷一只脚刚踏上那块摇摇欲坠的楼板边缘! 咔嚓!轰隆!!! 整块巨大的混凝土楼板连同下方支撑的、早己锈蚀不堪的钢梁,猛地向下塌陷!烟尘混合着锈蚀的粉末冲天而起!

“啊——!”张翰(据点外)的尖叫响起!保险绳瞬间绷紧!巨大的下坠力量将他整个人拖得向前踉跄,眼看就要被带下深渊!

千钧一发! 一首按在熊雷背上的苏小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将全部精神力灌注指尖!纯净的白光骤然爆发!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如同弹性护垫,瞬间包裹住熊雷和林烬下坠的身体,将他们向上托举了一瞬!

同时,更高处的白榆双手猛地向下一按! 咔嚓嚓! 两道厚实的冰柱瞬间在塌陷的楼板两侧凝结,如同临时的支柱,强行卡住了下坠的结构!

就是这托举和卡顿的一瞬! 熊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他受伤的左腿狠狠蹬在旁边的钢架上,巨大的力量甚至将钢架都蹬得向内弯曲!借着这股反冲力,他背着林烬,如同炮弹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相对稳固的金属平台上!

轰! 平台剧烈摇晃!熊雷和林烬摔作一团!苏小沐也被倒卷的气浪带倒,重重撞在旁边的护栏上,眼前一黑,指尖的白光彻底熄灭。

下方,塌陷的楼板被两道冰柱死死卡在半空,摇摇欲坠。张翰(据点外)死死拽着保险绳的另一端,瘫坐在平台边缘,吓得魂飞魄散。钱姨依旧昏迷。张翰(俘虏)则死死抱住一根钢柱,瑟瑟发抖。

烟尘散尽。断裂的“天桥”只剩下半截,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队伍被分割了!

顾诚在塌陷点的另一边,焦急地看着这边的众人。熊雷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后背的伤口彻底崩开,鲜血如同泉涌,将他身下的金属平台染红了一大片。林烬躺在他身边,剧烈的撞击让他口鼻再次溢出鲜血,意识一阵模糊。苏小沐强撑着坐起,看着熊雷身下迅速扩大的血泊,眼中充满了绝望。

“熊雷!撑住!”顾诚在对岸嘶吼。 白榆的身影落在顾诚身边,冰蓝色的眼眸看着对岸的惨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连续高强度施法而微微颤抖的指尖。后颈的监控器传来冰冷的触感。

就在这时! 【侦测到高速能量反应接近!方位:正南!距离:3公里!能量特征:高频震动/锋锐切割!数量:2!威胁等级:高!】 系统的警报如同丧钟,在每一个链接成员的意识中绝望地敲响!

剃刀的同伴…来了!而且这次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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