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三缺眼睛突然发亮，一个箭步冲向满地纳戒："他娘的！不捡白不捡！"
李佑安头也不回往前走："半刻钟。"
赤蝎己经跃出十丈外。
阿满小跑着跟上，袖子里悄悄多了两枚戒指。
葛三缺边跑边往怀里猛扫纳戒，裤管里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笑得嘴角咧到耳根，颧骨上的疤痕都跟着颤："发财了发财了..."
西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枯骨城方向。
风卷着最后几片衣角，盖住了地上没捡完的几枚戒指。
西人刚踏进荒原，李佑安突然踹飞一块砾石。灰黑色的石头带着破空声砸在远处沙丘上，碎成粉末的瞬间，他开口："就这儿。"
葛三缺正数着怀里的纳戒，指节把戒面磨得发亮，冷不丁被个玉瓶砸在肚子上。瓶塞"啵"地弹开，六转还魂丹在瓶底咕噜打转，霞光顺着瓶口漫出来，把他鼻尖的痣都映成了紫金色，惊得他手里的戒指"啪嗒"掉了俩："这…这这…"
"护法。"李佑安扯开衣领，颈间玉佩随着动作晃了晃，玉质温润却透着股寒气。
他指甲在掌心一划，血珠刚冒头就被指尖一引，凝成道鲜红的细线，带着温热的腥气缠上玉瓶。
丹药接触血线的刹那，瓶身突然"嗡"地颤了颤，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脉络顺着血线往玉佩爬。
"引——"
字音落地的瞬间，丹药炸开一团紫金色的光，没化作模糊的烟，倒像被劈开的水流，分成六道镶着金边的紫烟，"滋滋"地钻进玉佩。
玉佩突然烫得惊人，李佑安颈间的皮肤被灼得发红，里面原本蜷缩的虚影被紫烟一裹，竟缓缓舒展起来。
先是蜷着的手指动了动，像刚从深眠中醒来，接着肩膀慢慢松开，散开的发丝虚影在紫烟里轻轻飘，轮廓一点点清晰：能看见垂着的眼睫，搭在膝头的小手，边缘还泛着层极淡的、像月光似的白芒。
"哥…"
声音很轻，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像根细针钻进耳膜。李佑安染血的手指猛地僵住，魔剑"哐当"砸在地上，剑身在沙砾上震了三下，倒映出他垂着的眼，睫毛上竟沾了点湿意。
"等肉身备好。"他把玉佩按回衣领时，指腹不自觉地放缓力道，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布料蹭过发烫的玉面，声音哑得像浸了沙，"我带你去看云海翻涌的仙山，去逛灯海连天的坊市，看遍这世间所有能入眼的好景致。"
转身抄起魔剑时，痞气又漫上眼角："老葛，你他妈手再抖，信不信老子用你裤裆里的纳戒布阵？"
李佑安突然勾脚绊向葛三缺膝窝，在对方踉跄时顺势扯开他衣襟。十几枚纳戒叮叮当当滚落沙地，其中一枚刻着牡丹纹的戒指正巧滚到赤蝎靴边。
"合欢宗的春心戒？"魔剑嗖地插在葛三缺两腿间的沙地上，剑柄还在微微震颤，"老葛啊..."他俯身时颈间玉佩从领口滑出，眼神里淬着戏谑，"你他妈偷藏这玩意儿——"
赤蝎靴跟猛地碾下去，那枚戒指"咔"地碎成粉末，她反手按住腰间弯刀刀柄，刀鞘摩擦着布料发出"噌"的轻响，眸底寒光像淬了冰："葛三缺，这破烂要是敢沾我的边，我剁了你的手。"
"——是想试试赤蝎的弯刀快，还是你藏戒指的手快？"
葛三缺见赤蝎按刀的架势，脸都白了，慌忙摆手解释："赤蝎姑娘别误会！我绝无半点龌龊心思！这戒指是...是刚才捡的时候没看清，顺手揣的！"
话音未落，赤蝎的弯刀己"噌"地抽出半寸，冷光扫得他脖子发僵。葛三缺吓得一个驴打滚躲开，怀里噼里啪啦又掉出三枚牡丹纹戒指，这下更说不清了。
"真不是给你的！"他边爬边把戒指往李佑安方向踢，声音都带了哭腔，"这都是给李兄准备的！他非要研究合欢宗的双修..."
魔剑突然贴着裤裆插进沙地，剑风刮得他大腿生疼。李佑安蹲下来，用剑柄挑起一枚戒指："老葛啊..."戒指在剑尖上转得飞快，"你说我要是把这玩意儿串成项链挂你脖子上..."
赤蝎的刀鞘"啪"地抽在葛三缺屁股上："不如把他命根子和戒指一起串了。"
"你们这是要绝我老葛家的后啊！"他捂着屁股蹦起来，突然发现阿满正偷偷捡自己掉落的戒指，"小阿满你——"
阿满手一缩，把刚捏着的戒指往身后藏，另一只手飞快在裙角蹭了蹭，仰着脸睁大眼睛："我、我看它滚到脚边了，帮你收着..."说着就把戒指往葛三缺怀里塞，却被李佑安伸脚勾住手腕。
"收着吧。"李佑安用脚尖把地上另一枚戒指踢到她脚边，"回头让老葛给你融了打副镯子，省得他总惦记些没用的。"
葛三缺突然一屁股坐进沙地里，溅起的尘土扑了满脸。他抓起一把黄沙往纳戒堆里一撒，沙粒从指缝簌簌漏下，像在给这些宝贝提前上坟。
"散伙！现在就散！"他扯开衣襟，十几枚戒指从怀里稀里哗啦往外掉，"刚进那灰气弥漫的鬼地方就差点被腐成一滩脓水，闯黑岩城时脑袋都快被人当球踢，最后钻枯骨城的幽冥阁，差点被那群虫子扒了皮做成灯笼..."手指哆嗦着指向阿满，"现在连个小丫头都欺负到我头上！"
有枚戒指滚到赤蝎脚边，被她靴尖一挑，精准砸在葛三缺脑门。"咚"的一声脆响，他额头顿时红了一块。
"老葛啊。"李佑安突然蹲下来，魔剑"唰"地横在他两腿间的地面上，"你裤裆里..."剑尖轻轻一挑，勾出条金丝绳，"...还藏着三枚呢。"
葛三缺的哭嚎戛然而止。只剩沙粒从金丝绳缝隙漏下的细响。
李佑安指尖转着魔剑，涎笑里裹着股疯劲儿："老葛，鬼嚎森林那灰气，说说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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