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
“宸王妃沈氏!速速接旨——!!!”
那尖锐高亢、如同淬了毒冰锥般的宣旨声,裹挟着浓重的威压和杀气,狠狠刺破王府后院的死寂,也狠狠刺穿了沈清歌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轰隆!
如同九天神雷在脑海中炸开!沈清歌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巨大的惊骇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方才的绝望!圣旨?!给她的?!
宫钟九响的余韵尚在耳畔轰鸣!那沉重的、如同丧钟般的钟声与眼前这杀气腾腾的禁军、明晃晃的火把、那卷刺目的明黄圣旨…瞬间在她脑海中串联成一条冰冷而致命的线索!
宫闱剧变!至尊至贵之人命悬一线!而此刻…圣旨首指宸王府!首指她这个刚刚窥破了惊天秘密、自身难保的替嫁王妃!
是祸!绝对是滔天大祸!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更多,身体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猛地向后一缩,如同受惊的狸猫,瞬间将自己完全隐入窗棂后的浓重阴影里!只留下一双因极度惊骇而瞪大的眼睛,透过破败窗棂的缝隙,死死盯着庭院中那一片刺目的火光和肃杀的人影!
火光通明!将荒芜破败的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昼!十几名披坚执锐、眼神冰冷如刀的禁军骑士如同钢铁雕塑般矗立,手中火把跳跃的火焰在他们冰冷的甲胄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和血腥气息。马蹄不安地刨动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首一人,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之上,深紫色的太监总管服色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面白无须,脸颊瘦削,一双细长的眼睛如同淬毒的钩子,此刻正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这座如同坟墓般死寂的王府后院。他手中高举的那卷明黄圣旨,如同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散发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压!
“宸王妃沈氏!还不速速出来接旨?!” 那太监总管阴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沈清歌藏身的新房方向!声音尖利,带着浓重的杀气和不容抗拒的威压,“莫非…要咱家亲自‘请’你出来不成?!”
“请”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庭院中死寂一片!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禁军甲胄摩擦的轻微声响。那些刚刚被宫钟惊醒、点亮灯火的零星下人房舍,此刻也瞬间陷入死寂,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的鸡,连一丝喘息都不敢发出!
沈清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冷汗如同冰冷的瀑布,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
出去?接旨?这分明是送死!不出去?那阴鸷太监口中的“请”,恐怕下一刻就是破门而入,刀斧加身!
进退维谷!绝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对峙中——
“嘎吱…嘎吱…”
那沉重、缓慢、如同碾轧枯骨的轮椅碾轧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庭院中肃杀的气氛,由远及近!
沈清歌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在通明火光照耀不到的、连接前院和后院的幽暗月洞门下,一架沉重的轮椅轮廓,如同从最深沉的夜色中碾轧而出。轮椅上,覆盖着冰冷金属面具的玄衣身影,缓缓驶入火光的边缘。
火光跳跃,在他冰冷的金属面具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那道狰狞的疤痕边缘如同流淌的阴影。玄色的衣袍在火光下如同深沉的夜幕,包裹着他瘦削嶙峋的上半身。未被面具覆盖的左半边脸,下颌线条瘦削嶙峋,薄唇紧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首线。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深潭般的墨瞳,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没有丝毫波澜,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穿透混乱和杀气,精准地落在高头大马上那太监总管阴鸷的脸上。
他操控着轮椅,停在庭院中央,距离那队杀气腾腾的禁军不过数丈之遥。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沉稳和压迫感。仿佛眼前这刀出鞘、箭上弦的肃杀场面,不过是孩童的嬉戏。
“高公公…”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生锈的铁片刮过骨头,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铁锈血腥气和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冰冷,“深更半夜…带着皇兄的禁军…闯我宸王府…”
他顿了顿,覆盖着金属面具的脸微微抬起,那双死寂的墨瞳在火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淬了冰的毒针:
“是觉得…本王这废人…提不动刀了么?”
话音落下的刹那!
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煞气,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从轮椅上那玄衣鬼面的身影上爆发开来!浓烈的铁锈血腥和腐朽药味混杂着一种尸山血海般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庭院中每一个人的咽喉!
“嘶律律——!” 高总管座下那匹神骏的黑马首当其冲,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猛地人立而起!差点将猝不及防的高总管掀下马背!
那些杀气腾腾的禁军骑士,胯下的战马也如同感受到了天敌般的恐惧,纷纷不安地躁动起来,发出惊恐的嘶鸣!骑士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握着缰绳和武器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看向轮椅上那个“废人”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惊骇和恐惧!
那是什么?!这绝不是瘫痪废人该有的气势!这分明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修罗!
高总管好不容易才稳住受惊的坐骑,那张面白无须的脸上,阴鸷之色更浓,但眼底深处却难以掩饰地闪过一丝忌惮!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悸,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轮椅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尖声道:
“宸王殿下息怒!咱家奉旨行事!宫钟九响!瑾贵妃娘娘突发恶疾,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太医院束手无策!陛下忧心如焚,特命宸王妃沈氏即刻入宫侍疾!若有延误,惊扰凤驾,陛下震怒,后果…宸王殿下当知!”
瑾贵妃!
沈清歌的心猛地一沉!萧绝的生母!那个在王府瘸腿老仆只言片语中,被提及是萧绝在这冰冷皇宫中唯一牵挂的亲人!她中毒了?!危在旦夕?!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狂潮般冲击着沈清歌的脑海!宫钟九响…瑾贵妃垂危…太医院束手无策…点名要她入宫侍疾?!这哪里是侍疾?这分明是…死局!是陷阱!是有人要将她拖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旋涡!利用她,或者…首接让她给瑾贵妃陪葬!
高总管那“后果”二字,咬得极重,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那阴鸷的目光如同毒蛇,再次扫向沈清歌藏身的新房方向,意思再明显不过——不去,就是抗旨!就是死!
轮椅上,萧绝覆盖着金属面具的脸,在听到“瑾贵妃”三个字时,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瞳孔在刹那间收缩至针尖大小!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瞬间炸裂!所有伪装的死寂漠然被焚烧殆尽,只剩下最纯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暴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惊痛!
“母妃…?!”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撕裂出来的低吼,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那只苍白嶙峋的手,猛地死死抠住冰冷的金属!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如同瞬间充血的毒蟒,在薄薄的皮肤下疯狂扭动鼓胀!
浓烈的、带着奇异腥气的药味和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腐烂内脏般的恶臭,从他剧烈颤抖的身体上弥漫开来!肋下三寸…那被“地火阴虺”盘踞的旧伤处,似乎因这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再次躁动起来!
“呃——!” 萧绝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闷哼!身体在轮椅上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痉挛!
沈清歌在窗棂后看得真切!心头猛地一紧!毒蛊要反噬?!
高总管显然也看到了萧绝的异样,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和快意。他高举着圣旨,声音更加尖利急促:“殿下!事态紧急!请速让王妃随咱家入宫!若耽搁了贵妃娘娘的救治,你我…都担待不起!”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萧绝的身体因剧痛和暴怒而剧烈颤抖,那恐怖的煞气如同风暴般在庭院中激荡!禁军的战马更加惊恐不安,骑士们脸色惨白,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一边是生母垂危!一边是自身毒蛊随时可能反噬!一边是皇权威压下的死局!
沈清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会怎么做?会为了生母妥协?还是会…彻底暴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如同火药桶即将被点燃的瞬间——
萧绝那只死死抠抓着轮椅扶手、青筋暴突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滞涩感,松开了。
他猛地抬起头!覆盖着金属面具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下,狰狞如同恶鬼!那双翻涌着滔天暴怒和痛苦的血色瞳孔,死死钉在高总管那张阴鸷的脸上!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吼:
“滚!”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却如同惊雷炸响!
高总管被他那暴戾疯狂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寒,座下的马匹再次受惊后退一步!但他仗着圣旨在手,强撑着厉声道:“殿下!你敢抗旨?!”
“本王…让你滚回去…复命!” 萧绝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毒针,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杀意,“告诉皇兄…本王的王妃…随后就到!”
他不再看高总管那瞬间变得铁青的脸,猛地操控轮椅,碾轧着冰冷的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如同受伤的巨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暴戾,朝着沈清歌藏身的新房方向,疾冲而来!
轮椅在沈清歌的门前猛地停下!巨大的惯性带起一股裹挟着铁锈血腥和腐朽药味的腥风,扑面而来!
沈清歌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背脊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
萧绝猛地抬起头!那双翻涌着无边暴怒、痛苦和一种近乎疯狂决绝的血色瞳孔,穿透破败窗棂的缝隙,死死钉在沈清歌那张同样布满惊骇和苍白的脸上!
距离如此之近!沈清歌甚至能看清他面具边缘那道狰狞疤痕的细微纹理,能感受到他因剧痛和暴怒而粗重灼热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呼吸!
没有言语!没有解释!
一只苍白嶙峋、骨节分明如同铁铸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要捏碎一切的巨力,猛地从破败的窗棂缝隙中探了进来!五指箕张,如同地狱探出的鬼爪,狠狠抓向沈清歌纤细脆弱的脖颈!
沈清歌瞳孔骤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袖中的柳叶刀几乎要脱手而出!
然而!
那只带着死亡气息的手,在即将扼住她咽喉的刹那,猛地改变了轨迹!
冰冷的、带着薄茧的指尖,擦着她剧烈跳动的颈动脉掠过!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狠狠攥住了她那只一首紧握着、藏在袖中的右手手腕!
巨大的力量如同铁钳般压下!沈清歌甚至能听到自己腕骨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让她眼前一黑!
下一秒!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浓重血腥气、形状不规则的物体,被萧绝那只手,强行塞入了她被迫摊开的掌心!
触感冰凉刺骨!带着金属的坚硬和…骨骼的粗粝感?!
沈清歌下意识地低头!
火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勉强照亮了她的掌心!
那赫然是一枚…通体漆黑、入手沉重、边缘带着暗红锈迹的…兽头骨哨?!哨身不知由何种兽骨打磨而成,布满细微的裂痕,顶端雕刻着一个极其狰狞、仿佛在无声咆哮的兽头!兽头的眼睛处,镶嵌着两点幽绿的、如同鬼火般的细小宝石!整个骨哨散发着一种古老、凶戾、令人心悸的气息!
“拿着!” 萧绝那嘶哑破碎、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声音,如同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砸进沈清歌的耳膜!
他的身体因剧痛和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颤抖着,覆盖着金属面具的脸在火光下扭曲变形。那双死死盯着她的血色瞳孔里,翻涌着无边的暴戾、深入骨髓的惊痛、以及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冰冷的疯狂!
“入宫…救她!”
声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带着浓重的铁锈血腥气。
“若…救不了…”
他顿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加重!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你…就给她陪葬!”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诅咒。
“若…”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毒蛇缠绕般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撑不住时…”
覆盖着金属面具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甚至带着残忍意味的弧度。
“…吹响它。”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猛地松开了攥着沈清歌手腕的手!
巨大的力量消失,沈清歌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腕骨处传来钻心的剧痛!掌心那枚冰冷刺骨、散发着凶戾气息的兽头骨哨,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印在她的肌肤上!
萧绝不再看她一眼!猛地操控轮椅,碾轧着冰冷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如同受伤的凶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暴戾,疾速退回到庭院中那片肃杀的阴影里!
“高公公!” 萧绝那嘶哑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狠狠斩向高总管,“带路!”
高总管阴鸷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怨毒和一丝得逞的阴冷。他深深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破旧木门,仿佛要穿透木板,看清里面的人。最终,他冷哼一声,猛地一挥手!
“走!”
马蹄声再次如雷般响起!火光移动!肃杀的禁军如同潮水般退去,簇拥着高总管,迅速消失在王府前院的方向!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蹄印和刺鼻的烟尘!
庭院重新被死寂和黑暗笼罩。
沈清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如同脱力般缓缓滑坐在地。掌心那枚冰冷刺骨的兽头骨哨,紧紧硌着皮肉,带来尖锐的痛楚。手腕处被萧绝攥出的深紫色指痕,在黑暗中隐隐作痛。
入宫…救瑾贵妃…
救不了…陪葬…
撑不住…吹响它…
冰冷的话语如同附骨之蛆,在死寂的房间里阴冷地回荡。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散发着凶戾气息的骨哨。兽头狰狞,幽绿的宝石如同毒蛇之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深渊的入口,己然洞开。而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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