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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寒玉现世,断索坠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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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府遇袭!王爷…王爷遇刺重伤!生死不明啊——!”

侍卫那嘶哑绝望的哭喊,如同九幽地狱刮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瑾贵妃寝殿内本就凝滞的空气。

皇帝脸上的挣扎与权衡瞬间化为一片惊骇的空白,踉跄着扶住御案才稳住身形。

皇后眼中的怨毒与快意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悲痛,失声惊呼:“天哪!七皇儿!”她掩面,肩膀耸动,仿佛悲痛欲绝,唯有指缝间泄出的一丝冰冷光芒,暴露了其内心翻涌的狂喜。

而沈清歌——

如遭雷殛!

大脑一片轰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又在下一秒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腔!眼前阵阵发黑,殿内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栋在她眼中扭曲旋转。

萧绝…遇刺重伤?生死不明?!

那个昨夜还在她耳边说着“结盟血契”,眼底深处藏着翻涌暗流的男人…那个她刚刚才将其推上风口浪尖作为“最佳药引”的男人…此刻正躺在血泊之中?!

袖中的骨哨冰冷坚硬,硌得她掌心剧痛。这痛感反而让她从灭顶的眩晕中猛地清醒过来!

刺杀!

时机!太巧了!

她刚刚抛出“萧绝心头血为最佳药引”的惊世之言,紧接着宸王府就遇袭,萧绝生死不明?!

这绝不是巧合!

是有人要彻底断了瑾贵妃的生路!更要断了萧绝的生路!是谁?!皇后?太子?还是…隐藏在更深处的毒蛇?!

“陛下!”沈清歌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强行压抑的恐慌和愤怒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殿内的混乱与抽泣,“陛下!消息未明,王爷吉人天相,或有生机!但贵妃娘娘——等不起了!”

她豁然转身,指向凤榻!无需显微镜,肉眼可见,瑾贵妃脸上的青灰色死气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她原本微弱的呼吸变得极其浅促,胸膛起伏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

“蛊虫感知到至亲血脉变故,己然彻底疯狂!它们在加速吞噬娘娘生机!”沈清歌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字字清晰,带着令人心胆俱裂的紧迫感,“臣妾之前所言‘千蛊瓮’之法,乃最后一线生机!此法无需精血为引,但需争分夺秒!再迟一刻,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千蛊瓮?”皇帝从巨大的冲击中勉强回神,眼神惊疑不定地看向沈清歌,“此法…当真可行?贵妃她…”他看着爱妃濒死的模样,心如刀绞。

“凶险万分!九死一生!”沈清歌毫不避讳,目光灼灼,“但臣妾愿以性命再立军令状!此法若成,贵妃娘娘尚有一线生机!若陛下此刻犹豫,娘娘…必死无疑!臣妾…甘愿陪葬!”她再次重重跪下,额头触地,姿态决绝!

“陪葬?”皇帝眼中厉色一闪,巨大的悲痛和帝王被逼至绝路的怒火交织,“好!朕允你!沈清歌,若贵妃有丝毫闪失,朕要你沈家满门…寸草不留!”那森寒的杀意,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

“谢陛下!”沈清歌霍然起身,不再看任何人,目光如电扫视殿内,“清场!除陛下、高总管及绝对心腹内侍,其余人等一律退出殿外!封锁殿门,擅入者,杀无赦!速备以下药材:曼陀罗花三斤、砒霜一两、鹤顶红三钱、断肠草根五钱、生乌头七枚、烈酒百斤、浴桶一只!快!”

她报出的剧毒药名,让仅剩的几个心腹内侍都吓得面无人色。高德忠看向皇帝,皇帝咬牙挥手:“照办!快!”

殿门轰然关闭,沉重的落锁声隔绝了外界。寝殿瞬间变得如同巨大的、压抑的囚笼。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药味和死亡的阴影。

沈清歌快步走到角落,迅速打开自己的藤箱,取出那架冰冷沉重的显微镜和层层包裹的《蛊毒秘典》。她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仅仅是为了贵妃,更为了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

必须争分夺秒!救下贵妃,稳住皇帝,才有机会出宫去救萧绝!

就在殿内众人被那骇人药方和肃杀气氛震慑得手脚发软之际,沈清歌借着藤箱的掩护,毫不犹豫地将袖中那枚冰冷刺骨的骨哨,凑到唇边!

“咻——!”

一声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哨音骤然响起!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频率,如同利刃划破丝帛,瞬间刺破了寝殿内压抑的死寂!

皇帝和众内侍皆是一惊!皇后虽被隔在门外,但那奇特的哨音仿佛能穿透门扉,让她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哨音未落!

寝殿角落,一处厚重的帷幔阴影如水波般微微荡漾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全身包裹在夜行黑衣中、气息收敛得如同不存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他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眨眼间便己单膝跪在沈清歌面前,垂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属下影七,听候王妃差遣!”

正是萧绝留在她身边、如影随形的顶级暗卫!

殿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皇帝瞳孔骤缩,死死盯着这个凭空出现的黑影,又看向沈清歌。他终于明白,这个看似孤身入宫的儿媳,背后站着的是谁的力量!这力量,竟能无声无息潜入深宫禁苑!

沈清歌没有丝毫废话,时间就是生命!她将手中那本用油布包裹的《蛊毒秘典》猛地塞入影七手中,语速快如连珠:

“速将此物交予王爷!告之:贵妃所中为‘血线蛊’!需至亲精血为引,方是根治之法!王府之袭,疑在阻此!” 她刻意点出“根治之法”和“王府之袭”的联系,就是要让萧绝立刻明白刺杀背后的真正目标!

影七接过秘典,入手沉重,感受着王妃指尖传递的冰冷和颤抖,他眼中寒芒一闪,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只重重点头:“属下明白!必亲手交予王爷!”

“还有!”沈清歌一把抓住影七的手臂,指尖几乎嵌入他的黑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决绝,“告诉他…活着!等我!”

影七身体微微一震,深深看了沈清歌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信息:保证、担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他没有再言,身形一晃,如同融入暗影的墨汁,再次消失在帷幔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清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对萧绝的担忧和恐慌。现在,她必须专注于眼前的生死局!

“王妃…药材…备齐了…”高德忠的声音带着颤音。几个内侍抬着一个巨大的浴桶进来,旁边摆放着沈清歌点名的那一堆足以毒死千军万马的剧毒药材,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刺激性气味弥漫开来。

皇帝看着那些毒药,脸色极其难看。

沈清歌却己无暇顾及。她快步走到浴桶旁,目光扫过那些药材,大脑飞速运转。千蛊瓮,以身为饵,争一线生机…但苏妙言泣血批注的“以身为瓮,千蛊噬心”如同诅咒般萦绕心头。没有血罗根模拟精血气息,如何骗过那些嗜血的蛊虫?如何将它们从贵妃血脉深处引诱出来?!

替代品…媒介…在哪里?!

她猛地想起冷宫梅苑,想起苏妙言身上那股浓烈药味中的几味特殊气息!想起苏妙言最后指向的“鬼面罗藤”!血罗根! 那一定是关键!

“高总管!”沈清歌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鹰,“立刻派人,去冷宫梅苑!院角枯死的鬼面罗藤,挖其根部!要快!取暗红色的根茎!有多少取多少!半柱香内必须送到!” 这是最后的希望!

“是!是!”高德忠不敢怠慢,亲自点了一名腿脚最快的心腹小太监,厉声催促着冲了出去。

等待的时间,每一息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沈清歌守在瑾贵妃榻边,手指搭在她冰冷的手腕上,感受着那微弱得几乎要消失的脉搏,心如刀绞。显微镜下,血线蛊的躁动达到了顶点,它们疯狂地扭动、钻探,贵妃的生命力如同沙漏般飞速流逝。

皇帝焦躁地踱步,目光不时扫过那堆毒药和气息奄奄的爱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终于!

“来…来了!”殿门被撞开一个小缝,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来,怀里紧紧抱着几块沾满泥土、散发着浓烈腥甜异味的暗红色根茎!

血罗根!

沈清歌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她一把夺过那几块根茎,触手冰凉,腥甜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诱惑气息。她毫不犹豫,抄起药杵,将其放入铜臼,用尽全身力气疯狂捣碾!

粘稠的、如同血液般的暗红色汁液被挤压出来,腥甜的气息瞬间盖过了其他毒药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寝殿。

“烈酒!倒入浴桶!”沈清歌厉喝。

内侍们颤抖着将烈酒倒入巨大的浴桶。沈清歌紧接着将曼陀罗、砒霜、鹤顶红等剧毒药材,按照一个极其复杂且大胆的比例,依次投入酒中!药粉遇酒,瞬间溶解翻滚,墨绿色的药液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散发出致命而诡异的气息,仿佛地狱熔炉!

最后,沈清歌端起铜臼,将里面所有捣烂的血罗根连同那粘稠的暗红色汁液,全部倾倒入翻滚的墨绿色毒液之中!

“滋啦——!”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墨绿色的药液瞬间沸腾翻滚,颜色变得更加深沉晦暗,一股混合着剧毒、腥甜、草木腐败的、难以形容的、令人闻之欲呕却又隐隐感到诱惑的奇异气味轰然炸开!

“千蛊瓮…成了。”沈清歌看着那翻滚的、如同活物般的药液,眼神冰冷而决绝。她褪去繁复的宫装外袍,只着一身素白单衣。热气蒸腾,将她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在皇帝惊骇的目光中,她抬起手腕,用随身携带的、薄如柳叶的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在左腕划开一道深长的口子!

鲜血瞬间涌出,滴入那翻滚的墨绿色毒液之中!

鲜红的血液与暗红的血罗根汁液、墨绿的毒药混合…一股更加浓郁、更加诡异、带着致命诱惑力的气息轰然爆发!

沈清歌脸色惨白,却眼神坚定如磐石。她抬腿,毅然决然地踏入那翻滚的、足以蚀骨销魂的毒液之中!

“呃——!”

滚烫!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皮肤,扎入骨髓!毒液霸道地侵蚀着她的身体,血罗根的气息混合着她的精血,疯狂地弥漫开来。

她强忍着非人的痛楚,牙关紧咬,口中己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她伸出颤抖的手臂,与高德忠等人合力,将昏迷的瑾贵妃小心翼翼地半抱入浴桶,让她靠在自己身前。

沈清歌盘膝坐于贵妃身后,滚烫的毒液淹至胸口。她深吸一口那致命的气息,双臂环抱住瑾贵妃冰冷的身体,双掌运足内力(原主残留的微末内力加上她现代格斗技巧激发的潜能),紧紧贴住其后心与丹田!

以己身为桥!以血为饵!以命相搏!

“影七!”她对着虚空厉声喝道,声音因剧痛而嘶哑变形,“蛊虫离体…聚于体表之时…金针…驱蛊!”

“是!”帷幔阴影处,传来影七低沉而坚定的回应。他手中,九根特制的、蘸取了浓缩驱蛊药粉的金针,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一场与死神赛跑、与蛊虫搏命的惊世救治,在这深宫禁苑,在这翻滚的毒液之中,正式拉开血腥的序幕!而沈清歌的心,一半系于怀中气息微弱的贵妃,另一半…早己飞向了那宫墙之外,生死未卜的萧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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