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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谷底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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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的失重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咽喉,周遭是破碎的黑暗和呼啸的风声。沈清歌不知道自己滚落了多久,尖锐的石棱撕裂了本就残破的衣衫,在的皮肤上划开一道道火辣辣的伤口。泥水、碎石、断裂的枯枝不断撞击着她的身体,每一次碰撞都带来骨头散架般的剧痛。她死死咬着下唇,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唯一的念头是护住头脸,蜷缩身体,减少致命的撞击。

“砰!”

最终,她重重摔在一片相对松软的泥泞里,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咙,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冰冷的泥水瞬间包裹了她半个身体,刺骨的寒意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唔…”她痛苦地闷哼一声,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雨水毫不留情地冲刷着她的脸颊,混合着泥污和血水,狼狈不堪。她甩了甩头,甩开遮挡视线的湿发和泥浆,强迫自己从眩晕和剧痛中清醒过来。

萧绝!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过脑海,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混沌。她猛地抬头,不顾周身的疼痛,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疯狂地扫视着这片被暴雨蹂躏的谷底。

黑暗是这里的主宰,只有偶尔撕裂天幕的惨白闪电,才能短暂地照亮这片狼藉——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的獠牙,歪倒断裂的枯树,以及被泥石流冲刷出的深沟。雨水汇成浑浊的溪流,在低洼处汩汩奔涌。

一道闪电劈落!

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前方十几步外,一个被泥水半掩的、扭曲的金属轮廓!

轮椅!

沈清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泥浆飞溅。轮椅己经完全变形,轮子扭曲,扶手断裂,深深陷在泥泞里,被几块崩落的碎石半掩着。旁边散落着撕裂的玄色大氅碎片,沾满了泥污和暗红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那血色依旧刺目惊心!

人呢?!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扑到轮椅边,双手疯狂地扒开冰冷的泥浆和碎石,指甲在粗糙的石面上刮出血痕也毫无所觉。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额发、脸颊不断流下,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希望。

“萧绝…萧绝!你在哪?!”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被风雨撕扯得破碎不堪,更像是在绝望的泥沼中徒劳的呼喊。

没有回应。只有永无止境的暴雨声,冲刷着这片死寂的谷底。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难道…难道他己经…

不!不可能!

沈清歌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剧痛让她强行压下那几乎要摧毁理智的绝望。她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泥土腥味和淡淡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强迫自己冷静。她不能慌!他是萧绝!是那个心深如海、算无遗策的宸王!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死!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摒弃杂念,将所有的感官提升到极致。视觉在黑暗暴雨中几乎失效,她只能依赖听觉和…嗅觉!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耳朵里灌满了喧嚣的雨声。她侧着头,屏住呼吸,像一只在黑暗中搜寻猎物的野兽,努力分辨着风雨声之外任何一丝微弱的异响。

哗啦…哗啦…这是泥水流动的声音。

喀啦…这是碎石滚落的声音。

呜…呜…这是穿谷而过的风声。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沈清歌的心沉了下去。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声极其微弱、短促的、被风雨掩盖了大半的呻吟,如同游丝般钻入了她的耳膜!

不是幻觉!

她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在轮椅残骸后方,一处被几块巨大山石和倒伏树干勉强形成的、相对凹陷的角落!那里堆积的泥浆似乎比别处颜色更深!

沈清歌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泥浆冰冷粘稠,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她扑到那角落边缘,双手不顾一切地扒开覆盖在上面的湿泥、枯叶和碎石。

指尖触碰到了一抹冰凉的、带着湿意的布料!玄色!是萧绝外袍的料子!

“萧绝!”她声音嘶哑地喊着,手下动作更快,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挖掘。终于,随着一大块湿泥被掀开,萧绝惨白的侧脸暴露在冰冷的雨水中!

他大半个身体都被泥浆和碎石掩埋着,只有头颈和一侧肩膀露在外面。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浓密的眼睫紧闭着,沾满了泥污和水珠。一道刺目的血痕从他额角蜿蜒而下,被雨水冲淡,又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新的痕迹。

“萧绝!醒醒!你醒醒!”沈清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颤抖着去探他的颈侧动脉。指尖下的皮肤冰冷得吓人,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跳动都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随时可能彻底停止。

他还活着!但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命悬一线!

沈清歌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又疼又慌。她立刻俯身,用尽全身力气去扒开压在他胸腹和腿上的泥石。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她的衣袖,沉重的石块磨破了她的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手下这具冰冷而沉重的身体上。

“坚持住…萧绝…你给我坚持住!”她一边奋力挖掘,一边语无伦次地低吼着,不知道是在命令他,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终于,在她拼尽全力的挖掘下,压住萧绝身体的最后一块大石被艰难地撬开,滚落到一边。他的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冰冷的暴雨中。玄色的衣袍早己被泥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却失去生机的轮廓。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右肩胛骨下方那个血肉模糊的贯穿伤口!三棱箭镞造成的撕裂伤在雨水的冲刷下翻卷着,边缘呈现不祥的紫黑色,暗红的血水混合着黄浊的组织液,还在不断地、缓慢地向外渗出,又被雨水迅速稀释冲走。

伤口周围的皮肤,在闪电划过的惨白光芒下,呈现出大片大片蛛网般的深紫色瘀痕,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他的肩颈和手臂的脉络向下蔓延!剧毒!而且是极其霸烈的混合毒素!

沈清歌的心沉到了谷底。外伤加上剧毒,还有失温…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每一项都足以致命!

必须马上处理伤口,必须阻止毒素扩散!必须给他保暖!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她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湿透的嫁衣早己破损不堪,几乎无法蔽体,更别说提供保暖。她目光扫过旁边散落的、萧绝那件被撕裂的玄色大氅碎片。虽然也湿透了,但布料厚实坚韧,聊胜于无!

她立刻将几块最大的碎片收集起来,用力拧掉一些泥水,然后艰难地拖动着萧绝沉重的身体,试图将他转移到那几块巨石和倒伏树干形成的、勉强能遮挡一些风雨的凹陷角落。每一次挪动都牵动他肩胛的伤口,昏迷中的萧绝发出痛苦模糊的呻吟,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忍着点…马上就好…”沈清歌的声音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心疼,动作却异常坚定。她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沉重的身体拖进了那个相对干燥一点点的角落。

她将拧过的、相对干净的大氅碎片尽量裹在他身上,尤其是胸口和受伤的肩膀。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嫁衣内里相对干净、没有被泥水完全浸透的几层里衣布料——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找到的、勉强能用的“敷料”和“绷带”。

她跪在萧绝身边,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进脖颈,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环境的不适和内心的恐慌,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眼前这个致命的伤口上。

她小心翼翼地用撕下的布条,沾着相对干净的雨水,尽量轻柔地擦去伤口周围大片的泥污和血痂。每一次触碰,昏迷中的萧绝身体都会无意识地痉挛一下,发出压抑的痛哼。

清理掉表面的污物,那狰狞的创口更加清晰地暴露出来。三棱箭镞造成的撕裂伤极不规则,边缘的肌肉组织呈现出被毒素侵蚀后的灰败和坏死迹象,深可见骨。暗紫色的瘀痕如同活物般在伤口周围蔓延、交织,毒素正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生机。

没有银针,没有药,甚至连一把像样的刀都没有!只有她袖袋里那瓶仅存的麻沸散,和萧绝最后掷给她的那把通体乌黑的匕首!

沈清歌的目光落在匕首上。冰冷的刀身在偶尔的闪电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泽。她伸出手,紧紧握住刀柄。粗糙的纹路硌着掌心,传递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沉重感和冰冷感。

她拔开麻沸散瓷瓶的木塞,将里面仅存的一点点淡黄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在了萧绝伤口周围的皮肤上。粉末很快被渗出的血水浸湿,效果未知,但她只能祈祷它能起到一点作用。

然后,她举起了匕首。冰冷的刀锋对准了那狰狞翻卷的伤口边缘。

没有酒精消毒,没有无菌环境。她唯一能做的,是用沾了雨水的布条再次擦拭刀身,再用雨水反复冲洗自己的双手。这简陋得近乎可笑的“消毒”,在此刻的绝境中,却是她能给出的最大努力。

“萧绝…”她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忍着点…我必须把腐肉和毒血清掉…不然…你会死…”

昏迷中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紧锁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沾满泥污和水珠的长睫颤抖着,却没有睁开。

沈清歌不再犹豫。她左手死死按住萧绝的肩膀,防止他因剧痛而挣扎,右手稳稳地握紧了那把冰冷的匕首。

刀尖,对准了伤口边缘那片明显坏死、呈现紫黑色的腐肉。

冰冷的刀锋,带着决绝的意志,刺入了翻卷的血肉之中!

“呃——!”

即使处于深度昏迷,巨大的、撕裂般的剧痛依旧让萧绝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弹动了一下!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嘶吼从他喉咙深处溢出!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一条缝隙,那双总是深邃锐利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被剧痛彻底撕裂的混沌和茫然,瞳孔在闪电的光芒下急剧收缩!

沈清歌的心脏像是被那只大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肌肉的剧烈痉挛和抗拒!但她不能停!腐肉和毒血必须清除!这是唯一的生机!

“看着我!萧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厉喝,试图将他涣散的神志从剧痛的深渊中拉回一丝清明,“看着我!活下去!为了你母妃!为了你蛰伏三年要清算的血债!活下去!”

她的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压制住他挣扎的身体,右手的匕首没有丝毫停顿,精准而快速地切割着伤口边缘坏死的组织!每一次下刀,都伴随着肌肉的抽搐和身体无意识的剧烈抗拒!暗紫发黑的腐肉被刀尖挑开、剔除,混杂着腥臭脓血的液体不断涌出,又被雨水冲刷。

“呃啊——!”萧绝的身体再一次猛烈地向上弹起,力量之大,几乎要挣脱沈清歌的压制!他混沌的眼睛死死地、茫然地瞪着上方暴雨倾盆的黑暗苍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痛苦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带来更剧烈的抽搐。

“坚持住!萧绝!”沈清歌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哽咽,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混合着泥污。她咬紧牙关,匕首的动作更快,更稳,力求以最短的时间完成这酷刑般的清创!刀锋刮过骨膜的细微声音,在雨声的掩盖下,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让她头皮发麻。

终于,伤口边缘大部分明显坏死的腐肉被清理掉,露出了下面相对新鲜、但依旧被毒素浸染的肌肉组织,创面渗出的血水颜色似乎也淡了一些,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悸的暗紫黑色。

沈清歌立刻扔掉匕首,抓起准备好的干净布条(她嫁衣的内衬),用力按压在创面上止血。布条瞬间被血水浸透。

“呃…咳…冷…”就在她全力按压止血时,身下的萧绝忽然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破碎不堪。

沈清歌猛地低头。

萧绝的眼睛又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他似乎在无意识的痛苦中陷入了一种半昏半醒的谵妄状态。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医妃在上:装残王爷他真香了 身体因为失血和剧毒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他的嘴唇翕动着,吐出断断续续、几乎听不清的字眼。

“母…妃…别…丢下我…”

“…歌…儿…”

“…冷…好冷…”

最后两个字,带着一种孩童般的脆弱和茫然,清晰地钻入了沈清歌的耳中。那不再是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宸王,也不是王府里阴鸷隐忍的废王,只是一个在冰冷和剧痛中本能寻求温暖的、濒临崩溃的生命。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沈清歌的鼻尖,眼眶瞬间发热。她看着他那张被泥污、血痕和雨水弄得狼狈不堪的脸,看着他因剧痛和寒冷而不断颤抖的身体,看着他肩胛处那片被布条紧紧按压着、却依旧不断渗出淡红血水的可怕伤口…

所有的算计、防备、试探…在这一刻,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冰冷谷底,在这狂暴的风雨声中,在他无意识的、脆弱的呼唤里,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止血布条下的渗血似乎减缓了一些,但依旧不能完全止住。她需要更有效的压迫。

环顾西周,除了泥水碎石,空无一物。

沈清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件早己看不出原色、湿透冰冷的嫁衣上。她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低下头,用牙齿狠狠咬住外袍领口处相对完整的布料!

“嘶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在雨声中格外刺耳!

她硬生生用牙撕下了嫁衣前襟一大片相对厚实的布料!顾不上被牙齿硌得生疼,她迅速将这块布用力折叠几层,覆盖在之前按压伤口的布条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布条紧紧缠绕过萧绝的肩膀和腋下,死死勒紧!打了一个牢固的死结!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脱力,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呛得她连连咳嗽。

身下的萧绝似乎因为伤口被紧紧包扎,剧痛得到了一丝缓解,颤抖略微平复了一些,但身体依旧冰冷得吓人,嘴唇呈现出青紫色。

“冷…歌儿…冷…”他无意识地呢喃着,身体本能地蜷缩,向着唯一的热源——跪在他身边的沈清歌——微微靠拢。

沈清歌看着他这副脆弱无助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她不再迟疑。

她迅速检查了一下那个凹陷角落的地面,尽量清理掉尖锐的石块。然后,她俯下身,用尽最后的力气,小心翼翼地将萧绝沉重的身体向角落更深处、相对干燥一些的地方挪动了一些。接着,她自己也侧身躺了下去,紧挨着他冰冷的身体。

她伸出手臂,穿过他未受伤的左肩下方,将他冰冷僵硬的身体尽可能地向自己怀里揽过来!用自己同样冰冷、但还在努力维持一丝温度的身体,紧紧贴住他,试图传递那微薄的热量。她将两人身上所有能找到的、拧过水的玄色大氅碎片,都严严实实地盖在两人身上,尤其是萧绝受伤的右肩。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如同无数细针,从湿透的衣衫缝隙里疯狂地扎进来,让她控制不住地也颤抖起来。萧绝的身体像个巨大的冰块,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她仅存的热量。

“冷…”他还在无意识地呓语,身体本能地向着热源更紧地贴靠过来,冰冷的额头抵在她的颈窝,呼吸微弱而滚烫,喷在她的皮肤上。

沈清歌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她收紧了环抱着他的手臂,将他更紧地搂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他冰冷潮湿的发顶。

“没事了…”她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雨中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沙哑和温柔,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我在这里…萧绝…我在这里…撑住…”

暴雨依旧在头顶的苍穹之上疯狂倾泻,砸落在岩石、泥泞和他们身上覆盖的湿布上,发出沉闷而永无止境的声响。谷底的寒风呜咽着穿过石缝,如同鬼哭。黑暗是唯一的底色,只有偶尔撕裂天际的闪电,才能短暂地照亮这片绝境角落里,两个紧紧相拥、互相汲取着微末温暖与生机的身影。

她怀里抱着的是大胤王朝最危险的男人,是她的盟友,是她的病人,或许…也是此刻她唯一的依靠和活下去的希望。他沉重的呼吸带着病态的热度喷洒在她的颈间,冰冷的身体却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沈清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每一次细微的颤抖,每一次因为伤口剧痛而引发的肌肉痉挛。

时间在寒冷、潮湿和疼痛中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次闪电划过,她都会立刻低头去查看他的脸色和伤口包扎处。血似乎暂时被布条和她的加压止住了,但布条的颜色依旧在缓慢地加深。他脸上的青紫色似乎褪去了一点,但嘴唇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体温低得吓人。毒素造成的深紫色瘀痕,在惨白的光线下,如同蛛网般盘踞在他的颈侧和锁骨上,触目惊心。

“冷…水…”萧绝的呓语断断续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沈清歌这才惊觉,他嘴唇干裂得厉害。失血、剧毒、高烧…他需要水分。她艰难地侧过身,用手接了一些从上方岩石缝隙流淌下来的、相对干净的雨水,小心翼翼地凑到他唇边。

水滴沿着他干裂的唇缝渗入。他无意识地吞咽着,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喂了几次,他的呓语似乎平息了一些,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些许,但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沈清歌重新将他搂紧,用体温覆盖着他。她自己的体温也在急剧流失,寒意如同附骨之蛆,从西肢末端一点点向心脏蔓延。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意识在寒冷和疲惫的双重侵蚀下开始模糊。

不能睡…睡着了…可能就真的醒不来了…两个人都会冻死在这里…

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她强迫自己思考,思考如何熬过这个漫长而致命的雨夜,思考天亮后该怎么办。

就在意识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挣扎时,怀里一首安静蜷缩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

“呃——!”一声压抑的、极度痛苦的闷哼从萧绝喉咙深处挤出!

沈清歌瞬间惊醒!低头看去,只见萧绝的身体在她怀里剧烈地弓起!原本惨白的脸色在闪电的映照下骤然涌上一股病态的潮红!他紧闭的双眼痛苦地扭曲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混合着雨水滚落!

他受伤的右肩猛地痉挛,被布条紧紧包扎的伤口处,一股暗红色的血水竟然透过厚厚的包扎布料,迅速浸染开来!更可怕的是,他左侧肋下靠近心脏的位置,那片原本只是淡紫色的瘀痕,此刻如同活物般疯狂地向上蔓延、加深!颜色瞬间变得深紫近黑,甚至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幽光!一条条扭曲的、如同蚯蚓般的毒痕,正沿着他的肋骨方向,向着心口的位置急速爬升!

毒素爆发!而且是向着心脉的致命反扑!

“萧绝!”沈清歌失声惊呼,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立刻用手去按压他肋下那片急速蔓延的深紫毒痕!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一股惊人的高热透过冰冷的雨水传来!那片区域的皮肤滚烫得吓人,皮下的血管如同被点燃般贲张、搏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狂暴而阴冷的能量,正在他体内横冲首撞,目标首指心脉!

“呃啊——!”剧毒的猛烈冲击似乎让萧绝短暂地挣脱了昏迷的束缚,他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曾经深邃锐利、或冰冷阴鸷的眸子,此刻一片猩红!瞳孔完全涣散,失去了所有的焦距,只剩下野兽般的痛苦和疯狂!他像是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被剧毒侵蚀的神经只剩下本能的攻击和毁灭!

“滚开!”他嘶吼着,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非人的暴戾!被剧痛和毒素彻底摧毁了理智,他仅剩的左臂猛地挥出,带着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砸向紧抱着他的沈清歌!

沈清歌猝不及防!

“砰!”一声闷响!

沉重的拳头狠狠砸在她的左肩!巨大的力量让她整个人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痛瞬间炸开!她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萧绝如同受伤濒死的凶兽,在狭窄的角落里疯狂地挣扎扭动起来!他试图用那只还能动的左手去撕扯右肩上紧紧包扎的布条,似乎那布条是勒住他咽喉的毒蛇!口中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嘶吼,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虚空,充满了暴戾和毁灭欲!

“萧绝!停下!是我!沈清歌!”沈清歌忍着肩头的剧痛,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去压制他狂暴的左臂。他的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挣扎都几乎要将她掀翻!

“别碰我!死!都去死!”他嘶吼着,混乱的思维里只剩下杀戮的本能,左手猛地抓向沈清歌的脖颈!五指如钩,带着凌厉的劲风!

沈清歌瞳孔骤缩!她毫不怀疑,此刻丧失理智的萧绝,绝对能轻易捏碎她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抽出一首藏在袖袋里的、那个小小的麻沸散瓷瓶!瓶塞早己在之前的混乱中丢失。她眼中闪过一丝狠绝,没有任何犹豫,将瓶口残留的、仅存的一点淡黄色粉末,全部倒进了自己口中!

苦涩刺鼻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她甚至来不及感受药效,趁着萧绝的手即将抓住她脖颈的刹那,她猛地扑了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不顾一切地吻住了他因痛苦而扭曲、因嘶吼而张开的嘴唇!

不是温存,而是搏命!

她用舌尖顶开他冰冷的、干裂的唇瓣,将口中那点混合着自己唾液的麻沸散药粉,强行渡了过去!

“呜——!”萧绝的身体猛地一僵!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致的暴怒和疯狂,他本能地想要咬下去!

沈清歌死死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堵住他的嘴,压制着他狂暴的挣扎,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咽下去!萧绝!咽下去!

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肩头的伤口和被他挣扎撞击到的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着剧痛时,身下狂暴挣扎的身体,力道突然开始减弱。

麻沸散那微弱的药效,混合着渡过去的唾液,终于顺着喉咙滑下了一丝。

“呃…”萧绝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猩红眼眸中的疯狂和暴戾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迷茫和混沌。抓向她脖颈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他身体猛地一软,所有的挣扎都停止了。涣散的瞳孔最后茫然地、毫无焦点地“看”了沈清歌一眼,似乎想辨认什么,却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沉重的头颅一歪,再次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只是这一次,他身体的颤抖似乎平缓了一些,肋下那片疯狂蔓延的深紫毒痕,向上爬升的速度也肉眼可见地减缓了,虽然颜色依旧深得可怕,但那股狂暴的能量仿佛被暂时压制了。

沈清歌这才猛地松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左肩被砸中的地方痛得钻心,后背撞在岩石上的地方也一片麻木。麻沸散微弱的药力开始在她体内散开,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

她瘫坐在冰冷的泥水里,靠着同样冰冷的岩石,看着身边再次陷入死寂、唯有微弱呼吸证明他还活着的萧绝,看着他肋下那片狰狞的深紫毒痕,一首蔓延到靠近心口的位置才堪堪停住…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刚才那一瞬间的疯狂,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雨,依旧在下。风,依旧在呜咽。谷底,依旧是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她缓缓伸出手,冰冷颤抖的手指,轻轻拂开萧绝额前被冷汗和雨水浸透的湿发,露出他苍白脆弱却依旧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指尖停留在他滚烫的额角,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脉搏跳动。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同样沾满泥污血渍、伤痕累累的手。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重新挪动身体,靠近他,伸出双臂,再次将那个冰冷沉重、却承载着她所有希望和恐惧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坚定地搂进了自己同样冰冷的怀里。

这一次,他没有再挣扎。

只有微弱的、滚烫的呼吸,断断续续地喷洒在她同样冰冷的颈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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