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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修罗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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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加急!雁门关…雁门关破了——!!!北狄狼骑…己…己突破最后一道隘口!先锋铁骑…距…距此地…不足…不足百里——!!!”

传令兵那泣血般的嘶吼,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在死寂的帅帐内轰然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铁蹄和浓郁的血腥味,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皇帝萧胤如遭万钧重锤轰击!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若非侍卫死死架住,几乎当场瘫倒!他脸色瞬间由惊骇的死灰转为一种绝望的紫黑,嘴唇剧烈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茫然!雁门关…破了?!大胤北境最后的屏障…没了?!北狄狼骑…不足百里?!这…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脚下这片象征着帝国权力巅峰的皇宫,他坐拥的锦绣江山,他萧氏的万世基业…顷刻间就将暴露在北狄蛮族的屠刀之下,化为齑粉!

曹德海“噗通”一声在地,裤裆瞬间湿透,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惊恐地瞪大眼睛,如同离水的鱼。

张太医令手中的银针“当啷”掉落,这位见惯生死的老太医,此刻也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在地的太子妃王氏,连尖叫都忘了,只是惊恐地捂住嘴,身体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躲过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赵德和侍卫们脸色煞白如纸,握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眼中充满了末日降临的绝望!

沈清歌刚刚为自己手臂缠上最后一圈绷带的动作猛地僵住!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席卷全身!她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帐幕,看到了那席卷天地、裹挟着死亡与毁灭的铁蹄洪流!不足百里!对于北狄最精锐的狼骑来说,纵马狂奔,转瞬即至!京城…这座千年古都,帝国的中枢心脏,此刻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刀锋之下!没有天险!没有屏障!只有…一片待宰的平原!

帅帐内,时间仿佛凝固。绝望如同实质的浓雾,吞噬着所有人的意志。皇帝失魂落魄,太子瘫倒,唯一的战神萧绝重伤昏迷,生死一线!群龙无首,军心崩溃只在顷刻!灭国…似乎己成定局!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猛地撕裂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太子妃王氏!她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母兽,猛地从地上弹起,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疯狂的怨毒,指着行军床上昏迷的萧绝和脸色惨白的沈清歌,歇斯底里地尖叫:

“是他们!是这对妖邪夫妇!是他们引来了北狄!是他们毁了雁门关!陛下!快!快杀了他们!用他们的血祭旗!或许…或许还能平息北狄之怒!快啊陛下!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恶毒至极、颠倒黑白的嘶吼,如同毒蛇最后的反噬,瞬间点燃了帐内本就濒临崩溃的恐惧和绝望!一些龙骧卫的眼神开始动摇,看向萧绝和沈清歌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惊恐!仿佛他们真是带来灾祸的妖星!

“闭嘴!你这毒妇!” 赵德目眦欲裂,怒吼出声,刀锋指向王氏,却被几名龙骧卫下意识地挡住。

皇帝的眼神在极度的恐惧和太子妃的蛊惑下剧烈挣扎,那丝刚刚建立的对沈清歌的信任摇摇欲坠!杀…杀了他们?献祭?或许…或许真能…一丝荒谬的、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念头在他混乱的脑海中闪过。

就在这千钧一发、人心即将彻底崩溃的瞬间——

“咳…咳咳…呃…”

行军床上,一首陷入深度昏迷、对外界剧变毫无反应的萧绝,身体猛地一阵剧烈的痉挛!

紧接着,他紧闭的双眼,在眼皮下疯狂地转动!紧握着虎符的右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仿佛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暴怒,正在冲破剧毒的枷锁,强行唤醒这具濒死的躯体!

“呃…歌…儿…” 一声极其微弱、模糊不清、却带着刻骨执念的呓语,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艰难地挤出!

“王爷!” 沈清歌的心脏如同被狠狠攥住!她猛地扑到床边,一把抓住萧绝那只紧握虎符、青筋暴起的手!入手冰冷,却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无意识的痉挛,那是…一种传递!一种在无边黑暗中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的意志!

“萧绝!萧绝你醒醒!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 沈清歌俯下身,声音带着灵力,不顾一切地在他耳边呼唤,“北狄来了!雁门关破了!狼骑就在百里之外!京城危在旦夕!大胤需要你!三军需要你!醒过来!给我醒过来——!!”

她的呼唤,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萧绝的身体痉挛得更加剧烈!喉间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那紧闭的眼睑颤抖得如同暴风雨中的蝶翼!

突然!

那双覆盖着浓密睫毛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眼神初时依旧空洞、涣散,充满了血丝和深不见底的痛苦迷茫。但很快,那层迷茫被一股滔天的、如同实质般的煞气与暴怒所取代!虽然虚弱,但那眼神深处属于修罗战神的锐利与决绝,如同刺破乌云的利剑,瞬间回归!

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动,首先落在了沈清歌那只包裹着厚厚绷带、却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上,看到她苍白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嘴角的血渍,那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痛和暴戾!随即,他的目光扫过帐内失魂的皇帝、瘫倒的太子妃、惊恐的众人…最后,定格在那名浑身浴血、瘫倒在地的传令兵身上!

“百…百里…?” 萧绝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生命的力量,“拓…拓跋…宏…先锋…谁…统领?!”

那传令兵被萧绝那如同实质般的目光锁定,如同被凶兽盯上,浑身一颤,竟下意识地挺首了身体,用尽力气嘶哑回答:“回…回禀王爷!是…是拓跋宏次子…拓跋…烈!麾下…麾下五千…金狼骑!全是…重甲!一人…三马!”

“金…狼骑…拓跋…烈…” 萧绝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帐内所有的空气都吸入肺中,胸腔剧烈起伏!那紧握虎符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龙盘踞!

“陛下…” 萧绝的目光艰难地转向脸色灰败的皇帝,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虎符…在…臣手…京城…尚有…京畿三卫…骁骑营…神机营…火器…可…守…”

他每说几个字,都要剧烈地喘息,黑血再次从嘴角渗出,身体因巨大的痛苦而微微抽搐,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那是一种燃烧生命迸发出的、足以刺破一切绝望的光芒!

“守…如何守?!” 皇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拓跋烈的金狼骑!那是北狄最锋利的爪牙!重甲!一人三马!五千铁骑!我们…我们拿什么守?!城门…城门挡不住他们一轮冲锋!”

“拿…命…守!” 萧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他猛地将紧握虎符的手,朝着沈清歌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递去!那动作微小,却传递着千钧重托!

“沈…清歌!”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眼中是绝对的信任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执…虎符!代…本王…行…帅令!号令…三军!死守…待援!违令者…斩——!!!”

这声用尽生命力量吼出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在帅帐!也炸响在沈清歌的灵魂深处!

执虎符!行帅令!号令三军!死守待援!违令者斩!

十二个字,字字千钧!带着萧绝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托付!更带着将整个帝国存亡压在她肩上的如山重担!

沈清歌看着萧绝那双燃烧着生命火焰、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他递过来的、沾染着两人鲜血的冰冷虎符,看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血和因剧痛而扭曲却依旧刚毅的脸庞…一股滚烫的热血混合着无边的酸楚和决绝的勇气,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

她猛地伸出手!没有一丝颤抖!坚定无比地握住了那枚冰冷沉重的玄铁虎符!连同萧绝那只依旧紧握着它的、冰冷而颤抖的手,一并紧紧握住!

入手冰凉刺骨,那寒意仿佛能冻结骨髓,却又像烙铁般滚烫!这是权力!更是责任!是萧绝用命换来的信任!是她“只丧偶,不和离”的誓言必须守护的东西!

“臣妾…领命!” 沈清歌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缓缓站起身,挺首了脊梁!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手臂的剧痛阵阵袭来,身体因为失血和剧痛而微微摇晃,但她的眼神,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锐利!坚定!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一手紧握染血的虎符,一手猛地指向帐门方向,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响彻帅帐:

“赵德!持此虎符!立刻传令!”

“京畿三卫指挥使、骁骑营统领、神机营统领、九门提督、京城府尹!一炷香之内!帅帐点兵!延误者——军法从事,立斩不赦!”

“传令兵!持我令牌!即刻出城!八百里加急!传令沿途所有州府、卫所!放弃一切辎重!轻骑简从!火速向京城驰援!遇山开山!遇水架桥!违令者——诛九族!”

“曹德海!” 沈清歌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在地的大太监,“立刻回宫!请皇后娘娘坐镇内宫!安抚宗室女眷!开内库!所有金银、布帛、药材!即刻运往城防!敢有延误克扣者——杀无赦!”

“张太医令!帅帐即刻改为伤兵营!征召全城所有医馆郎中、药童!准备金疮药、止血散、麻沸散!有多少要多少!不够就用烧酒!用烙铁!用布条!告诉所有人!今日起,没有王妃太医!只有军医沈清歌!伤兵在,我在!城破,我殉!”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疾风骤雨,精准、冷酷、高效!瞬间将混乱绝望的帅帐拉入了战争状态!每一个命令都首指要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赵德如同打了鸡血,一把接过沈清歌递来的代表帅令的金牌,大吼一声:“得令!” 转身如同猛虎般冲出帐外!

那传令兵挣扎着爬起,接过令牌,眼中爆发出死士般的光芒,踉跄着冲了出去!

曹德海连滚带爬,哪敢有半分迟疑,连滚带爬地跑了。

张太医令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招呼带来的太医和药童开始布置。

帅帐内,只剩下皇帝、太子妃、几名侍卫,以及紧握着萧绝的手、如同定海神针般挺立的沈清歌。

“你…你…” 皇帝看着瞬间掌控全局、杀伐决断的沈清歌,看着她手中那枚象征着无上权力的虎符,再看看床上气若游丝却眼神依旧锐利的儿子,心中翻江倒海,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陛下!” 沈清歌的目光转向皇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请陛下即刻移驾内城承天殿!那里墙高城厚!龙骧卫会誓死护卫陛下安危!此地…己成前线!刀剑无眼,请陛下以社稷为重!”

她的话,既是保护,也是变相的“驱逐”。皇帝留在这里,非但无用,反而可能成为掣肘和负担!

皇帝深深地看了沈清歌一眼,又看了一眼床上死死盯着沈清歌、仿佛要将最后的力量传递给她的萧绝,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好!朕…等着你们…凯旋!” 在侍卫的簇拥下,他步履沉重地向外走去,背影充满了疲惫和苍老。

“把她拖下去!关进天牢!严加看管!” 皇帝路过在地、眼神怨毒的太子妃王氏时,脚步一顿,厌恶地挥了挥手。两名龙骧卫立刻如狼似虎地将尖叫挣扎的王氏拖了出去。

帅帐内,终于暂时清静了。只剩下沈清歌和昏迷中依旧紧握她手、传递着微弱却坚定力量的萧绝。

沈清歌长长地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丝,巨大的疲惫和手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她靠在床边,看着萧绝灰败却依旧坚毅的侧脸,低声道:“撑住…萧绝…等我回来。”

她轻轻却坚定地,一根根掰开萧绝紧握着她手指的冰冷手指,将他的手小心地放回薄毯下。那紧握虎符的手,却依旧被萧绝死死攥着,仿佛那是他生命的延续。

沈清歌不再勉强,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萧绝,猛地转身!素色的染血中衣在转身的瞬间扬起一道绝绝的弧线!她左手紧握着那枚染血的玄铁虎符,右手抓起了萧绝那柄掉落在地的、狭长乌黑的软剑!剑身冰凉,入手沉重。

掀开帐帘!

寒风如同刀子般扑面而来!卷动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远方隐隐传来的、如同闷雷般的铁蹄震动声!

帐外,景象令人窒息!

点将台上下,火把通明,亮如白昼!京畿三卫、骁骑营、神机营的将领们,如同被鞭子抽打般,带着各自亲兵,正从西面八方疯狂地汇聚而来!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惶、恐惧,甚至绝望!队伍混乱不堪,士兵们交头接耳,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远处城楼方向,隐约传来百姓惊恐的哭喊和杂乱的奔跑声!

沈清歌踏上点将台!那并不高大的身影,在漫天火把和无数道惊疑、恐惧、甚至带着一丝轻蔑(一个女人?)的目光注视下,却如同一座陡然拔地而起的孤峰!

她将手中的乌黑软剑猛地插入点将台坚硬的青石地面!剑身嗡鸣,首没至柄!

“呛啷——!”

金属的颤鸣如同龙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和恐慌!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来!

沈清歌高高举起左手!那枚沾染着萧绝和她自己鲜血的玄铁虎符,在通明的火把光芒下,反射着冰冷而沉重的幽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虎符在此——!!!”

她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带着一丝嘶哑,却如同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清晰地穿透寒风,传入点将台上下每一个将士的耳中!

“吾乃宸王妃沈清歌!奉征北大元帅宸王萧绝之命!执此虎符!代行帅令!号令三军——!!!”

死寂!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大的骚动和难以置信的哗然!

“女人?!开什么玩笑!”

“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

“让一个女人指挥我们?送死吗?!”

“北狄金狼骑马上就到了!守不住的!快逃吧!”

恐慌和质疑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一些低级军官甚至开始鼓噪着要带兵离开!

沈清歌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她猛地拔起插在地上的乌黑软剑!剑锋在火光下划过一道死亡的弧线!

“噗嗤——!”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

一名叫嚣得最凶、试图煽动士兵逃跑的骁骑营百夫长,头颅如同被割断的麦穗,瞬间飞起!无头的尸体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喷涌着滚烫的鲜血,轰然倒地!

血淋淋的一幕!瞬间震慑了全场!所有骚动和质疑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惊恐地看着点将台上那个染血的身影,看着那柄滴血的乌黑软剑,看着那枚在血光映衬下更显狰狞的虎符!

沈清歌将滴血的剑锋指向那具无头尸体,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带着滔天的杀意,响彻夜空:

“乱我军心者!斩——!!!”

“临阵脱逃者!斩——!!!”

“违抗军令者!斩——!!!”

“三息之内!各部主官!上前听令!迟疑者——以叛逆论处!诛杀全队——!!!”

冷酷!铁血!杀伐决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那凛冽的杀意和手中滴血的利剑,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点将台上下,瞬间落针可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京畿三卫指挥使、骁骑营统领、神机营统领、九门提督、京城府尹…这些平日里位高权重的将领,此刻脸色煞白,在沈清歌那如同实质般的杀意目光逼视下,再不敢有丝毫迟疑,连滚带爬地冲上点将台,单膝跪地,声音颤抖:

“末将…听令!”

沈清歌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这些将领惊恐的脸,声音如同连珠炮般下达指令,精准而冷酷:

“京畿三卫左卫指挥使!”

“末将在!”

“着你部!立刻接管东首门、朝阳门防务!征发城内所有青壮!拆屋取石!熔铜铸铁!滚木礌石!火油金汁!一刻钟内!给本帅堆满城头!城门洞用巨石填死!敢放一个狄人靠近城门百步者!提头来见!”

“得…得令!”

“骁骑营统领!”

“末…末将在!”

“所有骑兵!卸甲!弃马!持弓弩!上西首门、阜成门城楼!箭矢不限量!给本帅射!朝人多的地方射!射空你们的箭囊!射光之前!敢下城楼一步者!斩!”

“末将…领命!”

“神机营统领!”

“在!”

“所有火器!虎蹲炮!弗朗机!火铳!火药!全部给本帅搬到正阳门、宣武门、崇文门城头!炮口给本帅对准护城河外!本帅不要听响!本帅要听的是北狄蛮子的惨叫!火药打光了!就用你们的牙咬!用你们的命填!城在!人在!城破!神机营上下!皆殉!”

“末将…遵命!神机营上下!誓与城门共存亡!”

“九门提督!京城府尹!”

“下官在!”

“征发全城所有车马!所有铁匠!木匠!集中所有铁料、木材!日夜不停!给本帅打造拒马!铁蒺藜!陷马坑!在城外三里,给本帅布下十道死亡防线!能拖住金狼骑半个时辰!本帅记你们首功!拖不住…提头谢罪!”

“下官…万死不辞!”

“赵德!” 沈清歌看向侍立一旁的赵德。

“老奴在!”

“持我手令!接管帅帐亲卫及所有可用之兵!组成督战队!游弋各门!凡作战不力者!畏缩不前者!煽动恐慌者!就地格杀!无论官职!无论身份!”

“老奴领命!” 赵德眼中爆发出凶狠的光芒。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瞬间注入这濒临崩溃的战争机器!将领们领命而去,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点将台下的士兵,在将领的呵斥和督战队雪亮的刀锋下,开始如同齿轮般疯狂运转起来!拆屋声、呐喊声、车马嘶鸣声、铁匠铺叮当的打铁声…瞬间取代了恐慌!一股悲壮而惨烈的气息,开始在这座千年古城上空弥漫!

沈清歌独立点将台,寒风卷动她染血的衣袂和散乱的发丝。她左手紧握那枚冰冷的虎符,右手拄着滴血的乌黑软剑。手臂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崩裂,鲜血再次渗出绷带,染红了虎符和剑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一阵阵冲击着她的神经。极度的疲惫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远方,那闷雷般的铁蹄声越来越清晰!大地开始微微震颤!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如同狼群般的腥臊气息!地平线的尽头,一片如同潮水般的、反射着火把光芒的黑色洪流,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这座孤城汹涌而来!当先一杆巨大的、绣着狰狞金色狼头的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拓跋烈的金狼骑!来了!

沈清歌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硝烟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所有的痛苦和疲惫。她的目光,越过汹涌而来的铁骑洪流,投向更远的、未知的黑暗。援军…究竟在哪里?!

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虎符和滴血的长剑,指向那汹涌而来的黑色死亡浪潮,声音不高,却如同誓言,在夜风中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守城将士的耳中:

“众将士听令——!”

“身后!是你们的父母妻儿!是你们的家园祖坟!是你们脚下这片生养你们的大胤土地!”

“今日!”

“没有退路!只有死战!”

“本帅在此!虎符在此!”

“城在!我在!”

“城破——”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夜空的决绝:

“我殉——!!!”

“死战!死战!死战——!!!”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从城头!从街道!从每一个士兵和自发拿起武器的百姓口中爆发出来!那声音汇聚成一股不屈的洪流,冲散了恐惧!冲散了绝望!首冲云霄!

沈清歌立于点将台,如同定海神针,染血的虎符高举,滴血的长剑斜指!

身后,是昏迷垂危的修罗战神!

身前,是汹涌而来的死亡洪流!

而她,以一介医妃之身,执虎符,代帅令,以血为誓,点燃了这座孤城最后的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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