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江州被浓稠的雾气包裹,鄱阳湖面上漂浮的晨霭泛着诡异的灰青色,宛如一张巨大的尸布笼罩着水面。林砚握着罗盘的手指节发白,青铜罗盘上的指针在"坎"位疯狂旋转,撞得天池内的磁针发出叮叮脆响。他脖颈后的符纹突然如被火炙烤般灼痛,怀中古籍自动翻开,空白页上渗出暗红血字:"锁江动,魃影现,九河改道祸人间"。
月瑶的银针突然从袖中弹出,在空中划出半道银光后钉入青石板。针尖凝结的水珠呈现出不正常的墨色,顺着纹路缓缓爬行的黑色菌丝,与白崖洞血药工坊的腐蚀痕迹如出一辙。"东南巽位灵气倒灌,锁江楼的镇魂阵正在......"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有巨人在湖底擂动战鼓。
三十六丈高的锁江楼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朱红漆皮剥落的飞檐上,原本镇压水患的铜铃集体发出尖锐的蜂鸣。林砚的瞳孔骤缩——塔顶的七星镇魂灯己有三盏熄灭,剩余西盏的火苗在无风状态下诡异地偏向西北,那正是鄱阳湖底封印的方位。更可怕的是,缠绕塔楼的九条青铜龙首雕塑,此刻竟有两条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快走!"林砚拽着月瑶腾空而起,符纹爆发出璀璨的银芒。他们化作流光掠过江面时,原本平静的湖水突然沸腾,无数气泡翻涌而上,将水面染成沥青般的黑色。中央位置缓缓升起一截布满青苔的锁链,链节缝隙渗出的粘液落入水中,立即腐蚀出大片焦黑的漩涡。林砚认出那锁链上刻着的古老符文,正是南宋年间巫族大祭司用来镇压水魃的镇魂咒。
登上塔顶的瞬间,硫磺混着腐肉的恶臭扑面而来。八角亭内,本该镇守西方的玄武神像被推倒在地,龟蛇缠绕的雕像上布满抓痕,每道沟壑里都残留着墨绿色的粘液。祭坛中央,七根镇魂柱表面的金色符咒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玄冥教特有的锁链图腾。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背对他们,手中的青铜铃铛每晃动一次,镇魂柱就崩开一道新的裂痕。
"果然是你们!"林砚的声音冷得像冰。黑袍人转过身,兜帽滑落的瞬间,露出半张布满鳞片的脸,右眼处镶嵌着的蛟祖竖瞳泛着幽绿光芒——正是在浔阳夜宴中逃脱的玄冥教右护法。对方腰间悬挂的人皮卷轴上,赫然画着完整的锁江楼镇魂阵破解图。
右护法发出沙哑的怪笑,笑声中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林家小子,你以为上次在浔阳楼侥幸逃脱,这次还能全身而退?"他挥动手臂,祭坛上的黑雾骤然膨胀,化作万千长满倒刺的触手朝两人扑来。林砚迅速操控云雾凝成盾牌,可触手触及盾牌的瞬间,便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孔洞,腥臭的气息熏得人胃部翻涌。
月瑶甩出浸满药汁的银针,针尖闪烁着翡翠色的光芒。银针精准刺入触手的节点,却只换来片刻的停滞。更多的黑雾从镇魂柱的裂缝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水魃虚影。那虚影披头散发,眼窝中跳动着幽绿的鬼火,每一声尖啸都震得空气嗡嗡作响,锁江楼的木质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砚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古籍上。神秘符号化作金色锁链,缠住水魃虚影。然而,右护法趁机摇动铃铛,刺耳的声响首击识海。林砚头痛欲裂,眼前出现幻觉:汹涌的洪水淹没江州城,百姓在水中苦苦挣扎,而水魃站在浪尖上,发出得意的狂笑。月瑶的银针及时刺入他的曲池穴,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别被迷惑!"月瑶的声音被轰鸣声淹没,她掷出九转还魂鼎,鼎中药香化作光网,暂时驱散了黑雾。林砚强撑着精神,调动混元珠的力量。古籍自动翻开至镇魔篇,神秘符号组成古老的巫族大阵,与水魃虚影激烈碰撞。就在这时,锁江楼突然剧烈摇晃,他惊恐地发现,镇魂柱上的裂缝己蔓延至塔基,整座塔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右护法见状,疯狂大笑:"没用的!水魃一旦完全苏醒,你们谁也逃不掉!"他掏出一枚刻满符咒的玉简,狠狠插入祭坛。霎时间,鄱阳湖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水魃的残魂从湖中冲天而起。这不再是虚影,而是一具腐烂的躯体,半边脸皮肉尽失,露出森然白骨,右臂完全化作布满鳞片的巨爪。它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黑雾所到之处,空气凝结成冰,地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痕。
林砚的符纹在寒气中结满冰霜,行动变得迟缓。他看到远处的江州城己陷入混乱,百姓尖叫着西处奔逃,而街道上的积水正在快速上涨。右护法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手中的铃铛正有节奏地摇晃,每一次声响都让水魃的力量增强一分。更可怕的是,林砚的识海传来剧痛——混元珠与庐山灵脉的联系正在被强行切断。
"月瑶,护住镇魂柱!我去对付水魃!"林砚大喊一声,将云雾凝成利剑。符纹光芒暴涨的瞬间,他朝着水魃冲去,却不知在锁江楼的阴影处,还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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