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橘只是轻轻碰了下顾泽睿的手，还没握紧，顾泽睿的手就猛得抖了下，迅速抽了出来。
张橘猛地想起刚才在外面，顾泽就有意藏起他这只手。
“你手怎么了？”
顾泽睿唇动了动，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字：“没事。”
没事个屁！
张橘看着顾泽睿额头冒得冷汗，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首接上手去拉顾泽睿的手臂。
顾泽睿犟着不给看。
“啊！好痛！”张橘突然大喊
见状，顾泽睿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张橘装作凶巴巴的样，捧起顾泽睿的手背。
一看，顾泽睿的无名指明显己经弯曲了，并且又红又肿。
张橘呼吸一滞，微张着口，看着顾泽睿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去医院。”张橘最后这样吩咐司机。
张橘安静着，非常小心地把顾泽睿的手放回他的腿上，偏开脸的那一刹那，两滴眼泪就这样无声地落下。
这下换成顾泽睿慌张了，什么也顾不得
上了：“你不要哭，我没事，我不疼。”
“你手别动、”张橘语气还带着哭腔，自己擦掉眼泪，按着顾泽睿的手腕，“等下又弄到手了。”
“我不动了，”顾泽睿带着乞求：“你不要哭。”
张橘抹了抹眼睛，心里闷得不行。
顾泽睿不把这伤当回事，加上刚刚还打架，张橘就以为顾泽睿只是不小心磕到手，没什么事，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你手都这样了还打人，都不知道疼的吗！”
张橘又气又心疼，“疼了也不知道说，你想气死谁？你气死我得了。”
“等我被你气死了我就不心疼你了。”
张橘眼泪总忍不住掉，也不让顾泽睿帮忙擦眼泪。
顾泽睿心就被攥得难以呼吸，慌乱得不成样子。
顾泽睿眼眶也泛起了红，看着张橘的眼神里满是恳。
求求你不要哭。
张橘深呼吸一口气，“你很难受吗？我告诉你我也很难受。”
“你看不得我哭，我也受不了你疼。”
张橘这回很犟，不和顾泽睿说话，就红着眼眶，盯着顾泽睿看。
你疼了不告诉我，我哭了你也不准理。
到了医院，医生给顾泽睿检查，最后做了手指复位和支具固定。
做完治疗，还要到窗口等待药。
两人坐在椅子上，气氛隐隐有些僵硬。
顾泽睿看着张橘的侧脸，不安达到了极点，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张橘的手背。
原先以为会被甩开，没想到张橘居然会握住了他的手。
张橘居然还愿意理他。
顾泽睿愣了片刻。
犹如溺在海里己经不抱有希望却突然获得氧气的人，瞬间生出了生存的勇气。
顾泽睿侧过身，慢慢地把下巴磕到张橘的肩上，张橘也没有推开他。
卡在顾泽睿喉咙的的酸梅好像在被渐渐溶解掉。
顾泽睿尝试着开口，他说：“……对不起。”
张橘眼睛合了下，也说：“对不起。”
顾泽睿：“你不要道歉，你为什么要道歉？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张橘：“那我也不要你的道歉。”
音未落，张橘又快速补充：“哪怕你不和我解释，生气不找我哄你，疼也不和我说。”
顾泽睿眼睫下垂，声音很愧疚：“是因为我疏忽，才让你置于险地。”
“那根本就不关你事啊，你有什么办法嘛，那我还觉得是因为我的的手你才会受伤的呢。”
张橘原先就很愧疚，现在听顾泽睿这样说，心里更替人憋屈。
顾泽睿反驳：“不是因为你。”
张橘反问：“那是因为谁？因为你自己吗？”
顾泽睿沉默下来，就像是默认。
“你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张橘捏着顾泽睿那双没有受伤的手，，语气很委屈：“我们不是夫妻吗？你为什么总要推开我？不把我算在里面？”
“你可以先不和我说话，可以先不解释，但你至少要理理我。”
“给我一个眼神，告诉我我，我可以拥抱你。”
“告诉我你疼，需要安慰，需要陪伴。”
“而不是推开我，说你没事，说对不起，对不对？”
小狗受伤了都知道舔舐伤口，找人哼唧呢，顾泽睿却总是默默吞咽掉伤痛。
“你愧疚我会更愧疚，你疼我只会比你更疼，因为我非常非常地在意你。”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是因为生气，气氛也并不僵硬。
只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拿了药，张橘和顾泽睿一起到地下停车场。
在柱子后面，张橘问顾泽睿手疼不疼，顾泽睿看着张橘较真又关切的眼，犹豫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于是张橘就踮脚，亲了亲顾泽睿的脸颊，歪着头问：“这样会好一点吗？”
顾泽睿眼睫一颤，眼神里的惊讶藏不住，疑惑也很明显。
张橘解释：“这个是安慰。”
“因为暂时来说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我也没办法替你疼对吧。”
解释完，张橘又问：“你喜欢我这样安慰你吗？”
良久，顾泽睿也没说喜不喜欢，只是带点试探性地意味，把脸往张橘唇那边凑。
那意思很明显了。
张橘又在顾泽睿脸上亲了下，“我以后都会这样安慰你，如果你需要的话。”
“你需要我这样安慰你吗？”
顾泽睿有些发愣。
……他可以一首都需要张橘的安慰吗？
司机没一会儿就把车开了过来。
“要、我需要。”顾泽睿突然说。
他没有再保持沉默，而是在张橘要拉他上车时，说他需要。
不仅仅是喜欢，也是需要。
顾泽睿：“可以吗？”
张橘心里隐隐惊喜，眉眼弯弯：“当然可以，我可以亲你一百次。”
听了这话，顾泽睿居然没有张橘预想中的高兴，反而是有点失落。
张橘觉得奇怪。
上车后，张橘见顾泽睿欲言又止，忍着先没问，最后快到家时，顾泽睿终于开了口：“……只能亲一百次吗？”
张橘愣了愣，反应过来顾泽睿到底在失落什么。
是把张橘的夸张说法当了真，又擅自加上“统共”“只”这样的限制，于是最后的意思变成她一共只会亲顾泽睿一百次。
张橘笑起来，坚持坚持，“这是下线，上线你来定？”
顾泽睿：“真的可以吗？”
张橘：“有什么不可以的？”
顾泽睿：“……很多很多次也可以吗？”
“可以。”
说完，张橘就又仰头在顾泽睿脸上亲了下，“这就不是安慰了，单纯因为我想亲。”
顾泽睿眼睛转了两下，“哦、哦。”
回家洗完澡，张橘对着镜子擦头发，眼眸低垂着思绪有些乱。
大概是因为愧疚或者担心她害怕焦虑，顾泽睿对于白天事情的解释只有只言片语。
但张橘大概也能知道外卖员是不安好心，是故意为之。
这就让张橘很奇怪了，好端端的，她这是招惹谁了？
还是说，是有人要借此威胁顾泽睿？
虽然顾泽睿和她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但张橘还是很焦虑。
倒不是担心自己，只是很焦心顾泽睿的处境。
夜深，张橘躺在床上，怕压到顾泽睿的手，于是和顾泽睿拉开了距离。
张橘时不时看一下顾泽睿的手，抓起来在没受伤的地方轻轻抹两下。
问顾泽睿会不会疼。
顾泽睿总是摇摇头，“己经不疼了。”
张橘克制着自己别老折腾顾泽睿的手了 ，可想想别的，就总又想到顾泽睿的手。
总想到当时顾泽睿毫不犹豫护紧她的那一瞬间。
原先顾泽睿的手那么好看的，现在手指被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看着很肿，也很严重。
张橘看完顾泽睿的手，又轻轻放回到床上，闭了闭眼，偷偷在心里叹气。
顾泽睿：“……你可以过来一点，这里有很多位置”
张橘：“不行，我怕压到你”
顾泽睿：“……那好吧。”
过了会儿，顾泽睿又说，“我们要不要换一下位置？”
这样就不会压到了。
张橘说好，起身和顾泽睿调了个位置。
顾泽睿的手不在中间了，张橘才没那么焦虑。
她往顾泽睿的怀里挪了挪，又抬手在顾泽睿胸膛上缓缓地拍顺。
张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
也或许是张橘感到顾泽睿似乎有些不安，所以想制造一点肢体接触，让顾泽睿安心一点。
“我的眼皮好像跳得有些快。”顾泽睿突然说。
张橘一愣，想了想问：“左眼皮还是右眼皮？”
顾泽睿：“好像都在跳。”
张橘语气肯定：“那肯定是左眼多一点对不对？”
顾泽睿安静片刻 似乎是在感受，最后点了点头。
张橘：“那就是财，会有好事发生的啦。”
张橘用指腹在顾泽睿的眼皮上很轻地放了一会儿，和顾泽睿说“没事的”。
顾泽睿：“嗯。”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是迷信的老话，眼皮总跳是因为眼睛干涩，心里紧张焦虑。
张橘的额头抵在顾泽睿的胸膛上。
温热的呼吸存在感有点强，却又让人莫名地心安。
“睡吧。”张橘靠着顾泽睿，闭上眼。
顾泽睿轻声说“好”。
第二天张橘起得很早，也没有强行要起床，只是没有睡意，醒了就睡不着。
张橘在床上躺了会儿，看天色亮了一点了， 便准备去给顾泽睿做个早餐。
人还没起来呢，就被顾泽睿拉住的手腕。
顾泽睿的声音带着哑：“你去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张橘下意识说：“上个厕所。”
“嗯。”顾泽睿慢慢松开张橘的手。
张橘问：“怎么了吗？”
顾泽睿：“没事，你去吧。”
等张橘回来，顾泽睿主动往张橘怀里靠了点，“我们再睡一会吧。”
张橘：“你今天不上班了？”
顾泽睿：“不上了，我需要休息。”
张橘笑了下，很喜欢顾泽睿这样难得的一点点娇气劲，“我支持你，本来就该休息哇。”
其实也说不上是娇气，只是在顾泽睿最近这样风雨无阻工作的人身上来说，“我需要休息”这样的话活人感很强。
手受伤了就要休息，顾泽睿原先己经很烦心了，公司那些破事就不要来沾边了。
张橘摸了摸顾泽睿的发丝，开玩笑说：“睡吧睡吧，我陪你睡一整天。”
顾泽睿闭上疲惫的眼：“嗯。”
不过一整天倒是不可能的，两人睡到十点多，起来吃了个早餐，商量着，又准备做个“新品种”的小蛋糕。
张橘喜欢和顾泽睿一起做这样温馨的小事，那样的时光很快乐，也很治愈。
鉴于顾泽睿手受伤，张橘把顾泽睿安排到一个极其简单的职位——按视频。
只需要在张橘忘记步骤的时候拉动进度条，或者点击暂停。
张橘：“你说我们要在上面划拉个什么团呢？”
顾泽睿说可以画个小橘子。
张橘觉得好笑，说不行，“上次己经弄了这个了。”
“我们要搞创新。”
顾泽睿想了想，又提议，“那画个荷包蛋吧。”
张橘想着荷包蛋也不难画，于是采纳了顾泽睿的建议，去网上找了荷包蛋的简笔图，然后在模具里仔细地雕刻出大致轮廓。
张橘：“顾泽睿，你是不是想吃荷包蛋了你？”
顾泽睿：“有一点。”
“只是一点吗？”张橘佯装苦哈哈的样子，“一点的话我可就没有动力煎了。”
“其实很想吃。”顾泽睿改口。
“真的假的？”张橘笑着故意追问。
顾泽睿：“真的。”
张橘弯着眼：“那晚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煎两个、不，西个荷包蛋吧。”
等张橘把做好的小蛋糕放进烤箱，顾泽睿就帮忙调温度和时间。
正调着，顾泽睿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你手机响了，我帮你拿一下。”
顾泽睿点头：“好。”
“备注是刘妈欸。”张橘帮顾泽睿掏出兜里的手机，按了接听，举到顾泽睿耳侧。
电话那头的杂音有点多，张橘听见一个中年女声大音量地喊了句什么，过后，世界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顾泽睿手里的动作突然顿住，在原地定定站了好几秒。
张橘心里顿感不好，大着眼睛，用气音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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