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泥血里,张杰辉像一具真正的尸体,只有胸膛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起伏。但那双藏在污垢下的眼睛,却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刀疤”离去的方向。刚才那一脚踢在烂洞上的剧痛,非但没让他昏死,反而像往他心头的毒火上浇了一桶汽油!
恨!烧穿五脏六腑的恨!比蛆虫啃骨头还钻心!
他缓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脓液的腥甜。左脚腕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被踢得烂肉翻卷,脓血混着被挤死的蛆虫汩汩往外冒。但这疼,此刻成了最清晰的坐标,提醒着他该从哪里下刀。
“刀疤”…第一个…就拿你开荤!
念头一起,那磨快的铁片冰冷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脚趾尖。他需要机会,一个“刀疤”落单、靠近他这摊“烂肉”的机会。他知道,像“刀疤”这种杂碎,凌虐他们这些“猪仔”是刻进骨子里的嗜好,尤其看他张杰辉这种半死不活的,更是忍不住要来踩两脚解闷。刚才那一脚,就是证明。
他像潜伏在沼泽里的鳄鱼,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污秽冰冷的泥沼里,只留下微弱的喘息。他不再刻意去“喂养”伤口,甚至收敛了所有能引起注意的动作,连意念驱使脚趾的微动都停止了,彻底伪装成一滩即将彻底腐烂的有机物。只有耳朵,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废品场里的一切声响——看守们粗鄙的调笑、远处隐约的惨嚎、还有…那沉重的、特有的脚步声。
时间在剧痛、奇痒和冰冷的等待中一点点熬过去。日落月升,垃圾堆的恶臭在夜风里发酵得更浓烈。看守们似乎换了一班,吆喝声远了点。张杰辉感觉自己快要被蛆虫掏空了,意识在剧痛的浪潮里浮沉。
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撑不到机会时——
沉重的脚步声!带着点醉醺醺的摇晃!是“刀疤”!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方向,正是朝着他这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垃圾而来!
张杰辉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大脑,又被冰冷的杀意冻结。来了!
他立刻将脸更深地埋进冰冷的泥浆,身体彻底放松,连最后一丝微弱的颤抖都强行抑制住。只有被烂泥糊住的耳朵,竖得像刀锋。
脚步声停在了他旁边。浓烈的劣质白酒味和汗臭味混合着垃圾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嗬…还没烂透?命真他妈硬…” “刀疤”打着酒嗝,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醉意和一贯的厌恶。他似乎低头看了看,接着,张杰辉感觉到那熟悉的、沾着泥污的胶鞋尖,又一次漫不经心地踢了踢他烂得不成样子的左小腿。
张杰辉毫无反应,像一截真正的朽木。
“刀疤”似乎觉得无趣,也可能是酒劲上涌,想找点更刺激的。他骂骂咧咧地蹲了下来,一股更浓烈的酒臭和体味扑面而来。张杰辉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后颈烂掉的皮肉上。
“操,臭死了…让老子看看你这烂洞生蛆没?够不够炒一盘?” “刀疤”带着残忍的戏谑,伸出那只沾满油污和不明污渍的、粗糙的大手,竟然首接朝着张杰辉左脚腕那个血肉模糊、蛆虫翻涌的烂洞抓去!他想把那些蠕动的白蛆抠出来!
就是现在!
张杰辉埋在泥里的脸瞬间扭曲,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凶光!积蓄了所有力量、所有恨意、所有被践踏尊严的狂怒,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残存的右手,那只唯一能动一点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泥里猛地屈起!不是去够麻袋!而是像一条蓄力己久的毒蛇,带着全身仅存的力量和速度,闪电般向上撩起!目标不是“刀疤”的身体,而是他蹲下时毫无防备地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腕**!
动作幅度极小,却快得惊人!那两根勉强能动的手指,指甲缝里嵌满了泥污和血痂,此刻却像两把微型的毒钩!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被割裂的闷响**!
张杰辉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借着上撩的力道,狠狠“抠”进了“刀疤”左手手腕内侧!位置精准得可怕——正是桡动脉和肌腱的位置!
他根本没指望这两根残指能捅穿,他要的是**割**!是用那磨得锋利的铁片边缘般的指甲和指骨边缘,像拉锯一样,在“刀疤”手腕内侧最薄弱的皮肤和血管上,**狠狠划过**!
“呃?!”
“刀疤”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醉意被手腕上传来的、冰冷锐利的剧痛瞬间驱散!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血!不是慢慢渗出!是像开了闸一样,**嗤**地一声,**狂飙**出来!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鲜血,瞬间喷溅而出!有几股甚至首接喷到了他自己的脸上和嘴里!
剧痛和瞬间失血的恐慌让“刀疤”发出了半声短促的、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的惊叫:“啊——!” 他下意识地想用右手去捂那狂喷鲜血的伤口,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衡猛地向后一仰!
就在他后仰、脖子和胸膛完全暴露、防御洞开的这一刹那!
张杰辉那一首死死抠着泥地的左脚趾,借着剧痛“扳手”带来的最后一次爆发力,猛地向内一勾!不是抠地,是**勾起**!那根藏在麻袋深处的、带着致命小钩的自行车辐条,被他用脚趾和意念配合,像毒蝎甩尾一样,从烂泥和麻袋破洞里**勾甩了出来**!
目标:**“刀疤”因后仰而暴露的、毫无遮挡的咽喉**!
“嗖——噗!”
一道锈迹斑斑、带着死亡气息的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
那带着弯钩的辐条断口,精准无比地、带着张杰辉全部恨意的重量,狠狠**贯入**了“刀疤”的咽喉下方!位置刁钻,力量却出奇的大!不仅捅穿了皮肉,那锋利的断口和倒钩,更是瞬间撕裂了气管和颈部的血管!
“嗬…嗬嗬嗬……” “刀疤”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漏气般的可怕声响,大股大股的血沫子混杂着气泡,从他张大的嘴巴和被刺穿的脖颈里疯狂涌出!他想叫,却只能发出漏气的“嗬嗬”声。他徒劳地用没受伤的右手去抓脖子上的辐条,身体像被抽掉脊梁的癞皮狗,剧烈地抽搐着,向后重重栽倒在污秽的泥地里!
鲜血,像开了闸的洪水,从他脖子和手腕两处致命的伤口里汹涌而出,迅速染红了他身下大片的泥沼,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垃圾的恶臭。
张杰辉瘫在泥里,像耗尽了所有生命力的残烛。刚才那两下爆发,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侧着脸,一只眼睛透过糊满泥血的眼缝,死死盯着几步外抽搐痉挛、喉咙里发出濒死“嗬嗬”声的“刀疤”。
看着那喷涌的鲜血,看着“刀疤”眼中迅速消散的生命光芒和凝固的恐惧。
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滚烫到极致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感官!剧痛、奇痒、冰寒…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虚脱的……**快意**!
“嗬…嗬嗬嗬……” 他喉咙里也发出破风箱般的怪响,不是痛苦,是压抑到极致后爆发出的、无声的、癫狂的狂笑!眼泪混着脓血,滚烫地砸进冰冷的泥里。
成了!第一个!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自己那沾满“刀疤”热血的右手残指,又看向左脚趾。虽然它们因为超负荷的爆发而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但在张杰辉此刻的感知里,它们仿佛在发光!在欢呼!
辐条还深深插在“刀疤”的脖子里。那是他的战利品,但现在不能动。铁片还在麻袋里。
他喘息着,积攒着残存的力气。他知道,更大的危险随时会来。看守少了人,很快会被发现。
但他看着“刀疤”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他腰间皮带上插着的那把沾着油污、却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匕首……
糊满血污脓壳的脸上,那个冰冷怨毒的笑容,裂得更开了,带着前所未有的贪婪和疯狂。
“刀疤”的匕首……
高小雅……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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