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母商议达成以后，幸川却彻底没了睡意。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床单被揉得发皱，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这点静谧根本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出来，他想见朝夕。
很想很想见她。
此时此刻，立刻，马上，想把她实实在在地抱在怀里，感受她发间的清香、指尖的微凉，还有被她轻轻推开时，手臂传来的柔软触感，甚至更多。
凌晨两点，幸川再也按捺不住，指尖在屏幕上片刻，终究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少女软绵绵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花糖，轻轻落在幸川耳尖。
他清晰地感觉到心脏骤然提速，“咚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都在发烫，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肉跳出来。
“朝夕，我想见你。”幸川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尾音里藏着按捺不住的急切，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着，带着股不寻常的执拗。
朝夕被这突兀的铃声惊醒，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鼻尖还泛着点困出来的粉红。
她对着话筒眨了眨眼，声音裹着浓重的倦意：“可是很晚了呀，明天在学校见吧”话音刚落，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显然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挣脱出来。
幸川却不肯松口，他攥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语气里带着罕见的坚持和哄骗：“就十分钟，我只占你十分钟，好不好？”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罕见的坚持和渴望，这让朝夕不禁心生疑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一反常态？
朝夕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还是应了：“好吧，我等你。”
尽管眼皮在打架，哪怕心里装着满肚子疑惑，还是答应了。
本就喜欢幸川，哪怕是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她都尽最大努力满足他。
挂断电话后，幸川迅速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生怕惊醒了家人。
然后，他像一只敏捷的猫一样，悄悄地溜出了家门。
夜风带着初春的凉意，吹得他清醒了几分，脚下的步子却更快了，平日里要走十五分钟的路，今天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手机再次响起时，朝夕刚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
幸川的声音从听筒里涌出来，带着明显的、压抑不住的兴奋，像揣了颗糖的小孩：“我到了，下来吧，外面风大，穿厚点。”
最后几个字说得格外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可那份终于要见到她的雀跃，还是让他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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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在小区的小道上，幸川就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他一抬眼看见朝夕，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
几步跨过来，不等朝夕反应，就把她按在了怀里，手臂收得死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朝夕被勒得懵了，脑袋抵着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
这人怎么越抱越紧，骨头都快被勒断了。
“你弄疼我了……手……松开我。”她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点气音，细弱地飘出来。
“抱歉抱歉！”幸川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松了松，却还是舍不得完全放开，低头看她时，眼睛里蒙着层水汽，委屈得像被欺负了似的，“你没事吧？都怪我，没轻没重的……对不起夕夕，我不是故意的。”
朝夕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没了脾气，打了个哈欠说：“好了好了，抱也抱了，见也见了，还有事吗？”困意像潮水般涌上来，她的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
“怎么，这就赶我走？”幸川低着头，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语气委屈巴巴的，“我才刚来啊。”
“不是你自己说的十分钟吗？”朝夕戳了戳他的胳膊，“现在时间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就是……”幸川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今天父母逼他出国留学的事，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口，虽然他们现在己经尊重自己的意见。
他一首觉得自己对什么都无所谓，可一想到自己去留学就要跟朝夕分开，心脏就像被挖空了一块。
如果告诉她实情，她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松了口气？
他不敢赌。
“好吧，你回去睡。”幸川抬手，轻轻摸了摸朝夕的头发，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廓，顿了顿又收回来，“晚安。”
“嗯，晚安。”朝夕转身往楼道走，脚步有些虚浮。
走了几步，她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幸川还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更斜了，像个被遗弃的大狗狗。
“你也早点回去睡觉吧。”她轻声喊了一句。
幸川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才缓缓转身。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藏着万千情绪的眼睛。
傻姑娘，他在心里默念，如果不是你，刚刚在父母面前，我早就点头答应了。离开这座我所熟悉环境，删掉所有联系方式，不和任何人联系，从此和你再无瓜葛，对以前的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谢谢你，让我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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