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莲坠牵影，旧梦新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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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梨树下的泥土还带着的气息，萧灵儿刚把最后一抔土盖在小石头的骸骨上，晨露就顺着梨枝滴落，打在那块画着布老虎的石碑上，洇出淡淡的水痕。
“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都给你带刚出炉的桂花糕。” 她蹲在碑前，指尖轻抚石碑上歪歪扭扭的线条，那是她昨夜用指甲一点点刻上去的，“卫大哥说，乌镇的桂花糕要蒸得糯糯的才好吃，下次我让柳叶教我做。”
苏瑶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林婉送的那方绣帕。帕子上的 “赠小石头，冬安” 六个字，针脚细密得像春蚕吐的丝，可见绣的时候有多用心。“林小姐今早派人送了这个来，” 她把绣帕递给萧灵儿，“还说等伤好些，就来书院当先生，教孩子们绣花。”
萧灵儿的指尖刚触到绣帕，就猛地缩回手，眼眶红得像含着泪：“我不配见她。” 她想起哑女说的那些话，想起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林婉是坏人，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是我被仇恨蒙了眼，差点…… 差点冤枉了好人。”
Vivian 从昭雪堂走出来，手里拿着那枚从哑女身上取下的莲花吊坠。吊坠是银质的，边缘被磨得发亮，莲花的花瓣里藏着极小的刻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莲心堂，乙字七号”。
“这是莲心堂孩子的编号。” 她把吊坠举到阳光下，刻字在光线下清晰起来，“乙字七号，应该是个女孩，和你同岁。”
卫凛恰好背着药箱回来，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我记得乙字七号，是个总爱梳双丫髻的小姑娘，头发黄得像枯草，却总爱抢着帮先生磨墨。” 他挠了挠头，后颈的伤疤在晨光里若隐若现，“后来听说被一户姓柳的人家收养了，去了南方。”
柳叶正蹲在厨房门口择菜，闻言突然蹦起来，菜叶子撒了一地：“姓柳？我爹说我娘就是从南方来的，也总爱给我梳双丫髻！” 她手里的胡萝卜 “啪嗒” 掉在地上，滚到卫凛脚边，“我娘临走前，给我留了个银镯子，上面也刻着朵莲花！”
众人跟着柳叶冲进她的房间，只见她从床底下拖出个破旧的木匣子，里面垫着块褪色的红布，布上放着只银镯子，莲花纹路和 Vivian 手里的吊坠一模一样，镯内侧刻着的 “乙七” 二字，被磨得只剩浅浅的印痕。
“真的是！” 萧灵儿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银镯子，“当年乙字七号总偷藏糖果在镯子里，说要攒着给生病的弟弟吃……” 她突然看向柳叶，眼睛亮得像乌镇的星星，“你娘是不是左眼角有颗痣？是不是总爱哼江南的小调？”
柳叶的头点得像捣蒜，眼泪噼里啪啦掉在木匣子上：“是！我娘哼的小调，开头总是‘莲心向水，月照归人’！”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条，是她娘临终前塞给她的，“这上面的字我一首看不懂，你们看看！”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却带着病态的无力，写着 “莲心堂地窖第三块砖后，藏有乙字孩童的身世簿，若遇危难，可凭镯为证”。Vivian 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 地窖？难道莲心堂的地窖里，还有没被发现的秘密？
“得回乌镇一趟。” 她把纸条折好塞进袖中，莲花吊坠的棱角硌得掌心发麻，“身世簿里，说不定藏着哑女没说的事。”
卫凛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后心的伤疤又在隐隐作痛：“现在去太危险，陈郎中虽然被流放了，但他在乌镇的势力还在。” 他想起当年在莲心堂见过的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手狠辣，“我们得从长计议。”
正说着，老马头赶着马车回来了，车板上堆着些新做的书桌，是城里木匠铺送来的。“刚才路过巡抚衙门，听见官差们说，” 他擦着汗说，“陈郎中表哥的牢里搜出个账本，记着他这些年贪了不少银子，还往乌镇运过一批奇怪的东西，像是…… 炼丹的药材。”
“炼丹？” 苏瑶突然想起沈才人日记里的插图，画着个冒着烟的丹炉，旁边写着 “太子秘药，需童男童女心头血”，她的指尖瞬间冰凉，“难道他们抓孩子，是为了炼丹？”
萧灵儿的脸色瞬间惨白，攥着银镯子的手微微发抖：“小石头当年总说心口疼，是不是…… 是不是被他们取过血？” 她突然想起哑女摔在地上的那半块桂花糕，上面沾着的暗红痕迹，当时只当是泥土，现在想来，倒像是干涸的血渍。
Vivian 把莲花吊坠和银镯子并排放在桌上，突然发现吊坠的莲花中心有个极小的凹槽，形状正好能和镯子的莲花蕊对上。“咔嗒” 一声轻响，吊坠突然弹开，露出里面卷着的小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个 “柳” 字。
“柳家？” 卫凛的眉头拧成个结，“难道柳叶的娘，和陈郎中是一伙的？”
柳叶的眼泪突然止住了，她拿起银镯子仔细端详，镯子里侧的 “乙七” 二字旁，还有个极小的刻痕，像是后来补刻的，形状和 Vivian 兵符上的纹路有些相似：“我娘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她临终前还说，要我好好做人，千万别学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暮色漫进书院时，Vivian 在昭雪堂的卷宗里找到了新线索。三年前，乌镇有户姓柳的人家，一夜之间全家失踪，只留下座空宅，宅子里的地窖里，发现了十几个装着孩童骸骨的陶罐 —— 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正是陈郎中的远房表弟。
“柳叶的娘，说不定是为了保护她才失踪的。” 苏瑶把卷宗往 Vivian 面前推了推，“你看这里写着，柳家失踪前，曾有人看见个穿莲心堂旧衣的女子，往他们家送过个木匣子，说不定就是柳叶的身世簿。”
卫凛突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翻出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这是上次在破窑附近采的，柳叶说有剧毒，能让人西肢麻痹。” 他把草药摊在桌上，叶片的形状很奇特，边缘像锯齿，“陈郎中的账本里，是不是记着这种药？”
Vivian 对照着巡抚送来的账本抄本，果然在 “炼丹药材” 一栏里看到了 “锯齿草” 三个字，后面标注着 “需配合童男心头血使用，可制”。她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 难怪小石头会心口疼，难怪莲心堂的孩子们总说头晕，原来他们早就被下了药！
“必须去乌镇。” 她的声音异常坚定，莲花吊坠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就算有危险，也得把身世簿找出来，不然还会有孩子遭殃。”
柳叶突然擦干眼泪，把银镯子戴在手上，大小刚刚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我也去！那是我娘留下的线索，我必须去！” 她往药箱里塞了些解毒的草药，又抓了把桂花糕，“路上饿了好吃。”
萧灵儿把小石头的石碑擦得干干净净，又在旁边放了束刚摘的野菊：“我也跟你们去，” 她的目光落在莲花吊坠上，“乙字七号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她的家人白死。”
苏瑶把绣帕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林小姐说，她在礼部的档案室里见过乌镇柳家的卷宗，等我们出发时，她会把卷宗送过来。” 她的指尖抚过荷包上的莲花刺绣，那是她昨夜赶绣的，针脚虽然还有些歪，却透着满满的心意。
夜色渐深，书院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昭雪堂的窗还亮着。Vivian 把莲花吊坠、银镯子和那半块梨花玉佩并排放在案几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三样东西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像朵盛开的并蒂莲。
她突然想起周嬷嬷说过的话，莲心堂的孩子们，无论走多远，最终都会被同一条线牵在一起。现在看来，这条线就是莲心，是那些刻在血脉里的善良与坚韧，是无论经历多少苦难，都不会被磨灭的希望。
窗外的梨树上，不知何时停了只夜鸟，叫声清越，像是在为即将远行的人送行。Vivian 吹灭烛火，转身往卧房走，明天一早，她们就要踏上前往乌镇的路，去揭开那些被掩埋的秘密，去寻找那些失散的亲人。
前路或许布满荆棘，但只要她们在一起，只要心中的莲心不灭，就一定能找到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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