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冷宫烈焰，莲心照破局
林羽汐的匕首卡在赵猛铠甲的鳞片缝隙里，出时带起的血珠溅在冷宫门的铜环上，晕开朵暗红的花。皇后的凤袍在门内飘得像团燃烧的火焰，她身后弓箭手的箭镞泛着冷光，映得林羽汐染血的袖口格外刺眼 —— 那是方才扑过去给皇上挡暗箭时蹭到的，箭杆上还缠着半根凤袍上的金线。
“放箭！把这些弑君逆贼通通射成筛子！” 皇后的尖声裹着火星砸过来，林羽汐却突然往楚逸尘身后缩了缩。楚逸尘的软剑 “噌” 地出鞘，不是劈向敌人，反倒像道黑闪电钉在门楣上，正正挡住弓箭手的视线。林侯趁机踹翻脚边的火盆，炭火溅在堆了半人高的枯草上，“轰” 地燃起道火墙，浓烟裹着焦糊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疯了！皇后这是要把自己也烧进去？” 太子背着昏迷的皇上往后退，明黄的龙袍下摆被火舌舔到，焦糊味混着皇上衣襟上的苦杏仁味飘过来 —— 那是皇后灌的软筋散特有的气味，林羽汐在莲心堂给中毒的猎户灌解药时闻过，剂量再重三分就要伤及心脉了。
林羽汐摸出怀里的瓷瓶，是楚逸尘今早塞给她的醒神药，瓶塞一拔，浓烈的薄荷味首冲鼻腔，呛得她打了个喷嚏。“往西北角退！” 她拽着太子的腰带往冷宫深处跑，靴底碾过的炭粒发出细碎的响，“那里地砖松动，是今早勘察时做的记号！”
皇后的笑声从火墙外钻进来，像碎玻璃刮过琉璃瓦：“烧光了才干净！到时候就说你们弑君夺位，被天打雷劈烧成了灰烬！” 火舌己经窜到横梁，老旧的木梁发出 “咯吱” 的呻吟，像极了莲心堂那场大火里，支撑药柜的柱子断裂前的哀鸣。
楚逸尘的软剑在火里翻卷，每劈倒一个冲过火墙的侍卫，黑袍上就多片焦痕。“羽汐快带殿下走！” 他的声音裹着烟火气，剑刃挑飞支火箭时，火星溅在他手背上，烫出串燎泡，“我断后！”
林羽汐的脚像被钉在地上。她看见赵猛举着大刀冲过来，刀背带着风声砸向楚逸尘的后颈 —— 那是皇后新换的指令，要留活口审问。楚逸尘侧身避开时，腰间的酒葫芦 “当啷” 掉在火里，“嘭” 地炸开团蓝火，竟暂时逼退了追兵。那葫芦是去年楚逸尘从西域带回来的，说装的是能点燃的烈酒，当时她还笑他小题大做。
“还愣着？” 林侯拽着她往地道口扑，老侯爷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缝里全是泥，“再晚真成烤猪了！” 他的剑鞘撞在墙角的水缸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惊得躲在缸后的黑猫 “喵” 地窜出来，撞翻了堆枯枝。
地砖被撬开的瞬间，林羽汐回头望了眼。楚逸尘的黑袍己烧得破烂，却在赵猛再次挥刀时，突然抓住对方的手腕往火里带。赵猛的惨叫里，她听见铠甲熔化的滋滋声，像极了小时候在莲心堂熬药，药渣粘在锅底的动静。而赵猛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正悄悄往怀里摸 —— 那里露出半截银锁链，和卫凛送给孩子们的护身符一模一样。
“他在演戏！” 林羽汐突然按住太子的肩膀，地道里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赵猛是自己人！” 她的指尖摸到墙壁上的刻痕，三长两短，是莲心堂传递 “有内应” 的暗号，不知何时被楚逸尘刻在了这里。
地道突然晃了晃，头顶落下的泥土砸在皇上脸上。林侯举着火折子往前照，发现前方的岔路被人用新劈的木桩堵死了，断口处的木屑还带着松脂香。“皇后早有准备！” 他的剑劈在木桩上，震得虎口发麻，“这是条死路！”
太子突然 “嘶” 了声，原来皇上的手指动了动，正死死掐着他的胳膊。林羽汐凑过去，闻到他齿间的苦杏仁味淡了些，赶紧把醒神药往他嘴里灌。药汁顺着嘴角淌到龙袍上，洇开片深色的渍。皇上的喉结动了动，突然猛地睁开眼，瞳孔里映着从地道缝隙钻进来的火光：“她要烧的…… 不是冷宫……”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震得地道顶上的土簌簌往下掉。林侯扒着缝隙往外看，脸色瞬间煞白：“是军械库！皇后把火药藏在冷宫地道，她想炸平半个皇宫！”
楚逸尘的软剑突然从地道口的另一侧刺进来，挑开了半块松动的砖。“往南拐！” 他的声音裹着烟火气，“赵猛的人在那边凿了备用通道！” 林羽汐拽着太子往南跑时，听见身后传来赵猛的怒吼：“都给老子往火里冲！谁怕死谁是孙子！”—— 那是故意说给皇后的人听的。
冷宫门内的火己窜到三丈高，楚逸尘的软剑不知何时回到手里，正架在赵猛脖子上。赵猛的亲兵却突然调转矛头，将皇后的人围在中间。其中个络腮胡举着块令牌，在火光里晃得刺眼 —— 那是羽林卫的虎头符，令牌边缘还沾着城西破窑的红泥，和卫凛送密信时鞋上的一模一样。
“皇后娘娘，对不住了。” 赵猛摘下头盔往地上一扔，露出头皮上模糊的莲花烙印，那是莲心堂孩子特有的标记，“您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这笔账总得算。” 他的铠甲被火烤得发烫，说话时喉结动了动，“去年冬天在破窑，您下令活埋的那二十个孩子，是我亲侄子。”
皇后的凤钗在挣扎中掉了，发髻散开来像蓬乱草：“反了！都反了！本宫乃六宫之主，你们敢动本宫一根头发，皇上饶不了你们！” 她突然从袖管里摸出个鎏金小鼎，往地上一摔，鼎里的硫磺粉遇火炸开，呛得人睁不开眼。
林羽汐从地道口钻出来时，正撞见皇后往角楼跑。她的后背突然一麻，扑倒在梯级上时，看见支箭钉在离她半寸的地方，箭杆上缠着块凤袍碎片。皇后站在角楼的栏杆上，手里还攥着最后一支箭，弓拉得像轮满月，嘴角挂着疯狂的笑：“林羽汐，你以为赢了吗？老七还在本宫手里！”
“老七？” 皇上的声音突然从太子背上响起，虽然虚弱却字字清晰，“你说的是被你关在玄武湖底的七弟？” 他的手指在太子胳膊上写了个 “水” 字，林羽汐瞬间明白 —— 皇上早就知道七王爷的下落。
楚逸尘的软剑脱手飞出，穿透皇后的袖口钉在廊柱上。皇后狞笑着松开弓弦，林羽汐却突然往旁边滚了滚，箭擦着她的发髻钉进木柱。赵猛的亲兵往角楼下扔了捆浸过油的柴草，火 “腾” 地窜起来，皇后的惨叫声被火焰吞没，像片被烧尽的凤袍碎片。
“羽汐！” 楚逸尘冲过来按住她的肩膀，指腹摸到她后背的血，“伤得重不重？” 林羽汐刚要说话，就被皇上按住了手。皇上的眼神亮得惊人，正盯着角楼坍塌的方向：“她在拖延时间，真正的火药库……”
“在太液池！” 林羽汐突然想起刘嬷嬷临死前的纸条，上面画着太液池的莲花图案，“皇后想炸掉堤坝，淹了整个东宫！” 楚逸尘拽着她往太液池跑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太子的声音：“父皇，儿臣去调禁军！” 皇上却摇了摇头：“不用，让卫凛动手。”
太液池的岸边果然堆着几车硫磺，卫凛带着十几个孩子正往水里推。孩子们的布老虎里藏着引火石，扔进水时 “噼啪” 作响。“姐姐！” 柳叶举着个烧焦的布老虎冲过来，布老虎肚子里掉出半张地图，“这是从皇后的人身上搜出来的，说要去救七王爷！”
地图上的玄武湖底画着个牢笼，旁边标着 “亥时三刻”。林羽汐抬头看天，月亮刚过中天，离亥时还有一个时辰。楚逸尘突然指着水面：“看那里！” 只见太液池的莲花突然往两边分开，露出个暗门，门楣上刻着 “莲心” 二字 —— 是莲心堂的暗号。
“七王爷早跑了。” 皇上被林侯扶着站起来，脸色虽然苍白却眼神清明，“他三个月前就联络了本宫，这出戏是我们合演的。” 他往楚逸尘手里塞了块玉佩，“拿着这个去玄武湖，卫凛在那里等你，有批东西要交给你。”
楚逸尘的软剑突然在月光下闪了闪，挑开支从暗处射来的冷箭。“还有漏网之鱼。” 他的目光扫过岸边的柳树，“皇后的暗卫藏在那儿。” 林羽汐摸出腰间的短匕，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莲心堂见到楚逸尘的情景，那时他也是这样，总能在暗处保护她。
柳树后的黑影窜出来时，林羽汐的匕首己经出鞘。她的后背还在疼，却比不过此刻心里的滚烫 —— 原来那些看似孤立的碎片，早被无形的线串在了一起。赵猛的反戈，楚逸尘的守护，甚至皇后的疯狂，都在往同一个终点奔去。
玄武湖的方向传来三声笛响，是卫凛的《莲心谣》。林羽汐抬头望向夜空，冷宫的火光还在烧，映得半边天都红了，像极了莲心堂药圃里盛开的红莲。她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但至少此刻，握着的手是暖的，前方的路是亮的，而那些藏在暗处的阴影，终将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楚逸尘拽着她往玄武湖跑时，林羽汐回头望了眼。皇上正站在太液池边，月光洒在他的龙袍上，像层流动的银。太子跪在他身后，不知在说些什么，君臣的身影在火光里拉得很长，像幅被岁月晕染的画。她摸了摸怀里的半枚虎符，突然明白楚逸尘说的那句话 ——“莲心虽苦，却能清心火”，或许这就是他们所有人拼尽全力守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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