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那座由黄金、玉米和钢刀堆砌而成的盛世幻象,正在朱元璋一道旨意下迅速冷却。
【大明社稷永续司】的成立,像一根无形的绞索,套住了所有新贵们的脖子。方才还因财富而癫狂的朝堂,此刻死寂得能听见烛火爆裂的轻响。空气是凝固的,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上,混杂着黄金的甜腻与恐惧的酸腐。
朱元璋端坐于龙椅之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每一次叩击,都像重锤砸在群臣的心口。他堵上了一个名为“污染”和“民怨”的窟窿,却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更黑暗、更深邃的悬崖边缘,脚下的江山社稷,从未像此刻这般脆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那片悬于所有人头顶的【天幕】,在沉寂了片刻之后,毫无预兆地,第五次亮了起来!
光芒不再是象征财富的金色,不是预示战争的血色,也不是代表工业的冰冷。
而是一种纯粹的,仿佛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让人心头发慌的惨白!
画面里,没有金戈铁马,没有宏伟建筑,没有喧嚣的众生。
只有一个孤独的人影,静静地躺在病榻之上。
是太子朱标。
画面中的他,面色蜡黄如金纸,嘴唇干裂起皮,双目紧闭,眼窝深陷。整个人瘦得脱了相,那身象征着储君身份的明黄色常服,空荡荡地挂在骨架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嗡——!”
朱元璋的脑子,像是被一柄攻城巨锤狠狠砸中!他猛地从龙椅上撑起身体,上半身前倾,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画面,浑身的肌肉瞬间绷成了一张拉满的铁胎弓!
太子朱标本人,更是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上面,明明还是温润的,带着活人温度的。可天幕上那个将死之人,为何与自己一模一样?
这是……未来的他?
【天幕】之上,没有出现任何旁白解说。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诡异的、半透明的人体脉络图,覆盖在朱标的影像之上。图中,一颗跳动的心脏,黯淡无光,每一次搏动都显得那么虚弱无力。
一行他们看不懂,却能感受到其中刺骨寒意的字符,缓缓浮现。
【**诊断报告:** 长期忧思过度,心力衰竭。因主持新政,积劳成疾,心脾两虚,气血双亏,己至膏肓之境。生命烛火,风中残影。预计剩余时日:不足一年。】
“标儿——!!!”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杂着极致恐惧与暴怒的嘶吼,从朱元-璋的喉咙里炸开!
他像一头被刺穿了心脏的猛虎,从高高的御阶之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满朝文武骇然避让,他一把抓住朱标的肩膀,那双铁钳般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捏碎儿子的骨头!
“假的!都是假的!”他疯狂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眼睛血红,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伪装的痕迹,来证明【天幕】在撒谎!
可朱标的脸上,除了因惊骇而褪尽血色的苍白,什么都没有。
“父皇……儿臣无事……儿臣……”朱标强撑着开口,想要安抚暴怒的父亲,可话一出口,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狂跳不止,每一次跳动,都抽走一份力气,让他头晕目眩。
父子俩惊魂未定,【天幕】的画面,却无情地切换了。
病榻与将死的太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奉天殿,是那张象征着天下至高权力的龙椅。
龙椅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他头戴皇冠,身穿龙袍,脸上却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稚气与仁厚。
是皇太孙,朱允炆。
画面中,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被快马送入京城,呈到他的面前。
边关异动,草原上的瓦剌部落再度集结,十万铁骑兵锋首指大同,意图叩关南下!
朱允炆慌了神。他紧紧攥着那份军报,手心全是冷汗,目光无助地扫过阶下群臣,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众……众爱卿,瓦剌犯边,此事……该当如何?”
阶下,文武分裂。
以几位老臣为首的文官集团,慷慨陈词,主张议和、安抚,痛斥边将轻启战端,言语间满是对武人的轻蔑与不信任。
而另一侧,几名由朱标亲手提拔,在军中历练过的少壮派将领,则双目赤红,力主出兵迎战,必须御敌于国门之外,将敌人的野心扼杀于摇篮之中!
朱允炆被夹在中间,眉头紧锁,眼神飘忽不定。
他看看主和的老师,觉得言之有理,刀兵乃不祥之物,不可轻易动用。
又听听主战的将军,也觉得气壮山河,大明威严不容挑衅。
时间,就在他这优柔寡断、左右为难的迟疑中,一点一点地流逝。
画面陡然快进!
边关烽火台上的狼烟,一股股冲天而起!大同府被围,守将告急的血书雪片般飞入京城!朝堂之上,主和与主战两派的争吵进入了白热化,从军国大事,演变成了互相攻讦、问候祖宗的党派之争,整个奉天殿乱成了一锅沸粥!
而坐在龙椅上的朱允炆,面对这即将崩盘的局势,能做的,只是涨红了脸,用微弱的声音,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莫吵了……诸位爱卿,都莫要再吵了……”
【天幕】之上,最后一行字,带着近乎怜悯的嘲讽,一字一顿地,定格了下来。
【**他继承了储君的仁厚,却没有继承储君的手腕。他想当一个悲天悯人的好人,却不知,最是无情,方为帝王。**】
【**温馨提示:您的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当前‘危机处理能力’评级为:灾难。**】
轰!!!
朱元-璋的脑子里,像是被引爆了一座军火库,彻底炸了!
他松开了朱标,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精气神,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
他不怕敌人兵临城下,不怕国库空虚如洗,不怕天灾人祸!他戎马一生,什么都见过,什么都不怕!
可【天幕】,偏偏给他看了他最怕的东西!
他最寄予厚望、最完美的继承人,英年早逝!
他倾尽心血培养、视若珍宝的皇太孙,是个连守成都做不到的,扶不起的废物!
这比用钝刀子一刀刀剜他的心,比让他再回到皇觉寺去当和尚,还要让他痛苦!
是绝望!是整个帝国大厦,从根基处轰然崩塌的,彻骨的绝望!
“不……这不是真的……”
朱元-璋的嘴里,挤出野兽受伤般的低吼,他双眼血红,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死死地盯着那片惨白的【天幕】,仿佛要用眼神将它烧成灰烬。
“爷爷……”
朱允炆早己吓得魂飞魄散,重重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武将队列的最前端,燕王朱棣,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尊钢铁浇铸的雕像。他看着【天幕】上,朱允炆那张惶恐无措的脸,又看了一眼被父亲搀扶着、身形摇摇欲坠的大哥。那双冰冷的眼睛深处,没有任何幸灾乐祸,只有一片幽深如寒潭的,冷酷的平静。
天下,要乱了。
全场死寂。那是一种比死亡还要沉重的,名为“国本动摇”的寂静。
就在这片寂静中,朱元-璋缓缓地,从冰冷的地面上,重新站了起来。
他没有咆哮,没有杀人,甚至没有再去看自己的儿孙。
他只是平静地,一步一步,走回了御阶,走回了龙椅。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所有的悲痛,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愤怒,都在他坐上龙椅的那一刻,尽数褪去,被一种更加恐怖的,绝对的冷静所取代。
他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却在最后一刻,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刀。
他不准备翻盘了。
他准备,连桌子一起掀了!
“标儿。”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儿臣在……”朱标的声音,嘶哑干涩,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站多久。
“允炆。”
“孙……孙儿在……”朱允炆的声音抖得不成调。
“老西。”
“儿臣在。”
朱棣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如山,在这座摇摇欲坠的大殿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朱元-璋的视线,从他最疼爱、却即将死去的儿子,到他曾寄予厚望、却被证明是废物的孙子,最后,落在了他那个最像自己,也最让他忌惮的,第西子身上。
他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像冰渣一样,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冻住了他们的骨髓。
“神仙,跟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说咱的太子,活不长。”
“说咱的太孙,坐不稳这江山。”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殿中所有噤若寒蝉的臣子,每一个接触到他视线的人,都感觉自己的魂魄被冻住了。
“咱不信神仙。”
“咱只信咱自己!信咱手里的刀!”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那坚硬的铁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传旨!”
“即日起,太子朱标,安心东宫休养!所有政务,暂交皇太孙朱允炆处置!但有决断,需先报于咱,再报于太子!”
“传旨!”
“即日起,燕王朱棣,擢升为‘参赞军国要务亲王’!入主大都督府,总领天下兵马!凡五军都督府、各地卫所将领之任免、调动,皆需燕王副署!”
“传旨!”
“咱要亲自看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滚过大殿,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咱的太子,到底会不会死!”
“咱的太孙,到底是不是废物!”
他最后,死死地盯住了面无表情的朱棣,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柄刚刚磨砺完成,即将饮血的凶器!
“咱这大明的江山,除了标儿,除了允炆!”
“到底还有谁,能扛得起来!”
旨意下达,朱元-璋靠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他不再看任何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又仿佛,变成了一尊冷酷的神。
他将自己的江山,自己的骨肉,他的一切,都放在了这场由他亲手设计的,与天命对赌的,血腥的赌局之上。
而赌桌的两端,是他的两个儿子。
一个,是摇摇欲坠的帝国储君。
一个,是手握天下兵权的,塞外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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