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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冰瞳识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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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基地,“磐石”组临时设立的隔离分析室内。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巨大的隔离观察窗外,姜承禹、陈思齐、林半夏、苏棠,以及刚刚脱离深度昏迷不久、身体依旧覆盖着青铜色硬壳、气息萎靡的罗七,都死死盯着里面。

室内中央的合金平台上,安置着那具从昆仑带回的焦黑残躯。它被小心地放置在充满惰性气体和微弱能量场的透明密封舱内。残躯的姿势依旧保持着跪地抠岩的姿态,如同一尊被地狱烈焰焚烧过的石像,无声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悲壮与惨烈。几名穿着最高等级生化防护服的研究员,正用精密的仪器小心翼翼地扫描、取样。

平台另一侧较小的密封容器内,则存放着那只焦黑的断手和散落的疑似九幽盟主残骸。

“体表组织完全碳化…生命体征…无任何生命体征反应…”负责初步尸检(如果这还能称之为尸检的话)的医疗组长声音沉重沙哑,透过隔离窗的扩音器传来,“右肩处…与带回的秦顾问身体数据比对…骨骼结构…吻合度极高…”他说不下去了。

窗外,林半夏死死捂住嘴,压抑的呜咽从指缝中溢出,身体剧烈颤抖。苏棠脸色惨白如纸,紧紧抱着胸口的木匣,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泪水无声地流淌。罗七青灰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澜在涌动。

陈思齐双眼布满血丝,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残躯上移开,看向旁边容器中的残骸断手。仪器屏幕上显示出对断手残留能量的分析图谱,那图谱呈现出的污秽、混乱特性,与之前“天网”捕捉到的九幽盟主本源波动高度重合!

“断手残留能量…确认与九幽盟主本源一致…污染等级:极端危险!”研究员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惧,“初步判断…目标己被物理摧毁…但其本源污染性极强,需永久封存!”

同归于尽。

这西个冰冷的字眼,如同最终的审判,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目睹这惨烈的证据,绝望依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最后一丝侥幸。

“秦墨…”陈思齐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用命…换掉了那个魔头…保住了封印…”他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再次陷入掌心。

姜承禹老局长背对着众人,面对着观察窗内那具焦黑的残躯,挺拔的背影似乎在这一刻微微佝偻了几分。他沉默着,久久无言。分析室内外,一片沉重的死寂,只有仪器运转的低鸣和林半夏压抑的抽泣。

就在这时——

隔离分析室厚重的合金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着单薄病号服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她身形瘦削,白发披散,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脚步虚浮,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正是刚刚苏醒不久的白晓月!

林半夏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晓月!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

白晓月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把挣脱了林半夏的手,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巨大的隔离观察窗前!她的双手“啪”地一声按在冰冷的强化玻璃上,清澈的眼眸死死盯着里面那具焦黑的残骸!

“晓月?”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惊住了。

“假的…”白晓月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砂砾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和穿透力!

“什么?”陈思齐一愣。

白晓月猛地转过头,那双清澈的瞳孔扫过众人,当她的目光接触到罗七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猛地转向隔离窗内的残骸和那只断手。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锐利得如同冰锥。

“那残骸…是假的!”白晓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洞察真相的急切,“他的灵魂…不在里面!空的!这只是一具…被抛弃的躯壳!一个…幻象!陷阱!”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那只焦黑的断手,瞳孔深处,那抹冰冷纯粹的冰蓝色光芒再次迸发!这一次,清晰无比,如同万载寒冰折射出的幽光!

“那只手…!”白晓月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那只手…才是本体!它…在动!它在呼吸!它…在看着我们!”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语!

隔离分析室内! 那只被放置在密封容器中、焦黑的断手,其食指和中指那并拢伸首的姿态——那原本如同凝固雕塑般指向虚空的姿态——竟极其轻微地…向内弯曲了一下!

幅度极小,如同错觉!

嗡——!

密封容器连接的污染监测仪器瞬间爆发出刺破耳膜的凄厉警报!屏幕上的污染指数如同脱缰野马般疯狂飙升!瞬间突破了危险红线!容器内,一缕缕凝若实质、散发着极致邪恶与混乱气息的漆黑魔焰,毫无征兆地从断手的指尖、创口处汹涌喷薄而出,狠狠撞击在容器的透明内壁上!容器表面铭刻的符文阵列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污染泄漏!能量失控!紧急封存程序启动!”分析室内警报大作!研究员们骇然失色!

“动手!”罗七嘶哑干涩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他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此刻爆发出骇人的精芒!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如同鬼魅般动了!

下半身的青铜色硬壳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他无视了隔离窗的阻隔,右臂闪电般抬起——那只手臂上的皮肤因之前的尸煞反噬而龟裂,此刻却在瞬间变成了更加深邃的青黑色,凸起的血管如同活物般剧烈搏动!

噗嗤!

罗七的右手五指,并非抓向那只暴动的断手,而是狠狠插入了自己同样覆盖着硬壳的左胸!一股粘稠漆黑、散发着浓烈尸煞死气的墨绿色液体(尸油精华)被他硬生生从心口处挤压出来!

“尸煞·锢魂钉!”

他低吼一声,沾满尸油的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隔离观察窗内那只魔焰滔天的断手,隔空狠狠一按!

嗤——!

一道凝练至极的墨绿色尸煞能量,混合着无数细小的、如同锈蚀铁钉般的符文虚影,无视了物理阻隔,穿透强化玻璃,精准无比地轰击在密封容器上!

轰!

墨绿与漆黑魔焰狠狠碰撞!那狂暴喷涌的魔焰猛地一滞!容器表面即将崩溃的符文阵列被注入了一股强横的污秽死气,竟奇迹般地暂时稳定下来!

“快!最高强度封印!快!”陈思齐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厉声嘶吼!

研究员们如梦初醒,疯作!更强的能量场被激发,多重物理隔绝闸门轰然落下!备用符文阵列全力启动!那只疯狂挣扎、喷吐魔焰的断手,连同它所在的容器,被一层层强大的封印能量彻底包裹、隔绝、镇压下去!尖锐的警报声终于缓缓平息,但仪器上那令人心惊肉跳的超高污染读数,依旧顽固地停留在屏幕顶端。

隔离分析室内外,一片狼藉,能量乱流的气息尚未散尽。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后背冷汗涔涔。目光再次聚焦在隔离窗内那只被层层封印、却仿佛仍在微微搏动的焦黑断手上,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惧!

“它…没死…”陈思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九幽盟主…他…他舍弃了大部分躯壳,将本源核心…寄生在了这只断手上!秦墨毁掉的…只是一个空壳!一个用来金蝉脱壳、麻痹我们的陷阱!”

白晓月虚弱地靠在冰冷的观察窗上,大口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眼中的冰蓝光芒己经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后怕。她刚才强行催动那洞察本源的能力,消耗巨大。

“晓月…”林半夏扶住她,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怎么知道?”

白晓月缓缓抬起头,眼神迷茫而痛苦,她看着窗内那具焦黑的残骸,又看向那只被封印的断手,声音飘忽如同梦呓:“我…我不知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在混沌深处…有一团…比黑暗更黑暗的影子…缠绕在那只手上…它在笑…它在…嘲讽…”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玻璃,指尖冰凉:“秦墨…他在哪?他的灵魂…在哪里?”她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

罗七缓缓收回按在隔离窗上的手掌,覆盖着硬壳的身体微微佝偻,气息比刚才更加萎靡。他看了一眼那只被封印的断手,又看了一眼陷入迷茫痛苦的白晓月,空洞麻木的眼神深处,第一次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那是混杂着凝重、疑虑和一丝…只有他能感知到的、源自尸煞本源深处的、对某种更高层次“死亡”状态的微弱悸动。

姜承禹老局长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扫过那只被封印的断手,扫过白晓月冰蓝褪去却依旧残留着洞察余韵的眼眸,最后落在罗七那张青灰色的、非人感越来越强烈的脸上。他那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比昆仑深渊更加复杂的暗流。

牺牲的战友尸骨未寒,苟延残喘的魔头蛰伏爪牙,苏醒的萨满带来诡异启示,赶尸人滑向未知的深渊…而那个应该沉睡于地脉深处的混沌之胎,似乎也因为这接二连三的剧烈扰动,在无人察觉的维度,发出了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一声不满的胎动。

余烬未冷,暗影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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