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夜凉如水,游小浮独坐房中,手中握着两枚钥匙。烛火微晃,铜质纹路在光影下泛出斑驳的暗金光泽。她将两把钥匙并排置于案上,细细比对。
一枚来自冷宫井底机关,另一枚则藏于内务府旧箱之中。它们几乎一模一样,唯冯保那枚的柄部多了一道细痕,仿佛曾被硬物折断又焊接。
她轻轻右眼尾朱砂痣,心跳悄然加快。这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潜意识的警觉——就像急救室里突然响起的心电监护仪长鸣,预示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案角摊开的笔记本是她在太子书房翻找许久才找到的。纸页泛黄,字迹潦草却工整,是她父亲生前留下的笔记残页。他曾研究过古文破译与机关结构,而这本笔记,正是她唯一能依赖的工具。
她取出炭笔,小心描摹钥匙上的纹路,试图将其转化为可识别的符号。密令上的五爪龙印、冷宫石柱拓印、以及这两枚钥匙,似乎都在指向一个隐藏极深的秘密。
“这是一组方程式。”她低声自语,指尖轻点纸上排列整齐的数字,“不是单纯的密码,而是坐标。”
她的目光落在一页笔记末尾,那里有一行模糊的墨迹:“若见此纹,勿信他人。”
她心头一跳,迅速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窗棂。夜风穿隙而入,吹动帘角,带来一丝潮湿的泥土气息。
门外没有脚步声,但她的首觉告诉她,有人正在靠近。
她将钥匙收起,熄灭烛火,只留下一线光从窗缝透入。她靠墙而立,屏息凝神,等待来者现身。
门扉未叩响,却传来一声极轻的摩擦声,像是靴底擦过青砖。
她缓缓抬手,将袖中药粉包紧了紧,掌心微微沁汗。
片刻后,门轴无声地转动,一道身影闪入屋内。
“你果然在这里。”冯保的声音低沉而熟悉,带着几分从容不迫。他并未点燃灯火,而是首接走到桌前,将一只锦盒放在原处。
游小浮没有动。
“我带来的钥匙,和你的那枚一样。”他缓缓开口,“只是,它少了些东西。”
“你早就知道我会找到它。”她终于说话,声音平静,却藏着锋芒。
“我只是等你走到了该走的路。”冯保从袖中取出那枚钥匙,轻轻搁在桌上。烛光虽灭,但她仍能看清那道划痕,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你说‘钥匙不是唯一的’。”她盯着他的动作,“什么意思?”
“双钥合一,方可启真门。”冯保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玺残片,递到她面前,“这是开启真正的钥匙。”
游小浮接过,指尖触及冰冷玉面。她低头一看,残片边缘刻有微小数字,与她在冷宫枯井白骨颈骨上发现的断裂角度完全一致。
她心中震动,却未表露分毫。
“你想换什么?”她问。
“合作。”冯保语气依旧温和,“我知道你要去哪,也知道皇后私库底下藏着什么。我可以帮你进去,前提是你得答应一件事。”
“说。”
“帮我找到第三把钥匙。”
游小浮眉头微蹙,“还有第三把?”
“当然。”冯保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你以为,这一切只是巧合?”
她沉默片刻,将玉玺残片放下,缓缓道:“我要时间考虑。”
“我给你一炷香。”冯保转身走向门口,却又停下脚步,“记住,时间不多了。你那位太子殿下,未必能护你到底。”
话音落下,他推门而出,身形隐入夜色之中。
游小浮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她缓缓抬起右手,按住右眼尾朱砂痣,心跳再次加快。
她不能等太久。
她必须先一步找到那第三把钥匙。
否则,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她重新点亮烛火,将两枚钥匙收入袖中,取出一张空白纸张,开始誊写方程式的解法。
当最后一笔落下,她终于得到了那个坐标。
皇城西侧偏殿地下,入口位于皇后私库正下方。
她站起身,将纸张卷起,塞入衣襟夹层。
窗外,乌云再度聚拢,雷声隐隐。
她披上外袍,将银簪别回鬓角,手指掠过药粉包,确认无误后,推门而出。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雨水的寒意。
她迈步向前,步伐坚定,仿佛己踏进命运的齿轮之中。
远处,钟楼敲响子时。
一声,两声,三声。
黑暗中,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廊道尽头。
药粉包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像是一场无声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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