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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富察明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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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府里的喜气还没散去,乾隆派来的内侍就捧着赏赐进了门。紫檀木的托盘上,明黄色的锦缎衬着小巧的赤金长命锁,上面錾着“岁岁平安”西个字,锁身还缀着几颗圆润的东珠,一看便知是御用工匠的手艺。旁边叠着一叠画轴,展开来正是乾隆亲笔写的“麟趾呈祥”,笔力浑厚,透着满满的期许。

傅恒领着全家谢了恩,接过赏赐时,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福隆安捧着那幅字走进内室,小燕子正靠在榻上,由金锁伺候着喝小米粥,见了字幅顿时眉开眼笑:“皇上的字越来越有劲儿了!快,挂起来,就挂在孩子的摇篮上头,沾沾福气!”

福隆安依言把字幅挂好,又拿起那把长命锁,轻轻放在婴儿的襁褓边:“你看,皇上多疼咱们的孩子。”

小燕子戳了戳小家伙皱巴巴的脸蛋,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娃。对了,皇后送的那些补品,让厨房炖了吧,别放着浪费了——不管她心思如何,东西总是好的。”

正说着,傅恒走进来,手里拿着本账册:“宫里的赏赐和坤宁宫的礼都记下了。皇后那边让人捎了话,说等你出了月子,想请你进宫坐坐,让永璂见见他这个小表弟。”

小燕子挑眉:“永璂?他来凑什么热闹?”

“总归是亲戚,见见也好。”傅恒放下账册,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郑重,“皇后这步棋走得巧,借着孩子的由头拉拢富察家,说到底是为了永璂。咱们收了她的礼,往后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永璂那孩子性子敦厚,不像宫里其他阿哥那般张扬,多照拂些也无妨。”

福隆安点头附和:“父亲说得是。永璂毕竟是嫡子,将来若是有富察家帮衬,也能少些波折。”

小燕子似懂非懂,只抱着孩子嘟囔:“只要他不跟令妃似的坏心眼就行。”

几人正说着,外面传来福康安爽朗的笑声。他刚从军营回来,一身戎装还没换,就大步闯进来,手里举着个小小的虎头靴:“快看看我给小侄子带的礼物!这可是我让人用最好的皮子做的,将来保准能像我一样,骑马射箭样样行!”

福灵安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锦盒,里面是支精致的玉如意,小巧玲珑,正好能让婴儿抓握:“我这礼物可比你的文雅,盼着孩子将来聪明伶俐,读书上进。”

小燕子看着兄弟俩争着给孩子献宝,笑得合不拢嘴。傅恒看着满堂的热闹,心里一片熨帖——孝贤皇后在世时总盼着富察家开枝散叶,如今总算得偿所愿,若是姐姐泉下有知,定会欣慰不己。

而延禧宫里,令妃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喧闹,只觉得浑身发冷。腊梅端来一碗参汤,劝道:“娘娘喝点吧,身子要紧。”

令妃挥挥手,汤碗摔在地上,瓷片溅了一地:“身子?我现在就是个废人!皇上把富察府捧上天,皇后借着他们的势风光无限,连小燕子都能母凭子贵,只有我,被关在这里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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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什么,抓住冬雪的手:“你去,去给我找些活血化瘀的药来,就说我心口疼得厉害……”

冬雪吓了一跳:“娘娘,您刚受了责罚,怎么能乱吃药?”

“让你去你就去!”令妃眼睛发红,“我就算死,也不能让他们得意太久!小燕子刚生了孩子,身子虚,若是……若是能让她落下病根,富察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宫里乱起来,我未必没有机会!”

冬雪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摇头:“娘娘万万不可!上次的事己经让皇上动了怒,若是再出事,咱们延禧宫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腊梅也跪地哀求:“娘娘,您醒醒吧!富察府如今正是圣眷正浓的时候,傅恒大人在朝堂上一言九鼎,福隆安少爷更是御前红人,咱们斗不过的啊!”

令妃看着两人苦苦哀求,心里的戾气渐渐散了些,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她瘫坐在榻上,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是啊,斗不过……我怎么就忘了,富察家是天,我是地上的蝼蚁,怎么斗得过呢?”

这场闹剧最终以令妃彻底沉寂收场。她在延禧宫禁足了三个月,出来后性情大变,再不敢插手任何事,每日只在佛堂里念经,仿佛把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了虚无的佛法上。

而富察府里,小少爷的满月宴办得热闹非凡。乾隆亲自驾临,看着襁褓中白白胖胖的婴儿,笑得合不拢嘴,当场赐名“富察明瑞”,还赏了一串珊瑚朝珠,算是给孩子的护身符。

皇后也带着永璂来了。她抱着明瑞,满眼慈爱,还亲手给孩子戴了个金镯子:“这孩子看着就有福气,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又拉过永璂,“快叫表哥。”

永璂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看着明瑞的眼神带着好奇,还从袖中掏出个小小的银铃,轻轻放在婴儿手边:“给表弟玩。”

小燕子见永璂懂事,心里的芥蒂消了大半,笑着让金锁把自己绣的荷包送给永璂:“拿着玩吧,这是表嫂给你的。”

傅恒看着这一幕,对皇后的印象好了几分。至少,她是真心为永璂打算,这份母亲的心意,倒也纯粹。

宴席上,柳青柳红特意赶来,带来了满满一桌子的好菜。柳红炖的鸡汤浓郁鲜美,柳青烤的肉串香气扑鼻,引得乾隆连连称赞:“还是你们这手艺对味!回头让御膳房的人来学学。”

柳青挠着头傻笑:“能让皇上满意,是小人的福气。”

小燕子看着满桌的亲人朋友,看着怀里安睡的孩子,忽然觉得,所有的波折都值了。这深宫也好,朝堂也罢,终究抵不过眼前的烟火气。富察府的屋檐下,有她的爱人,有她的孩子,有惦记着她的亲人,这就够了。

夕阳透过窗棂,洒在明瑞恬静的小脸上,也洒在每个人含笑的眉眼间。时光缓缓流淌,将所有的算计与纷争都冲淡,只留下这片刻的安稳与温暖,在富察府的庭院里,静静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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