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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天外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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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合作”击退时空畸变的胜利喜悦,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被更深邃、更庞大的未知所吞没。那场危机虽然暂时化解,但它粗暴地揭开了宇宙幕布的一角,让人类得以窥见其后隐藏的、远非其现有认知所能理解的浩瀚与危险。一种新的、更加基础性的不安开始弥漫:那个畸变是什么?它是自然现象,还是某种存在的“武器”或“副产品”?它的出现是偶然,还是预示着更多、更致命的“客人”即将到访?

答案,以一种远超所有人预料的方式,悄然降临。

在时空畸变被联合共振场逼退至太阳系边缘并逐渐消散后的第七天,一个异常物体进入了内太阳系。它并非通过常规的加速轨道而来,更像是从一片扭曲的光影中悄然“浮现”,出现在火星与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外侧。它的出现没有引发任何引力扰动或能量爆发,安静得如同幽灵。

最初发现它的是“明日之翼”布设在高轨道上、用于监测太阳活动的最新“太阳神”观测阵列。阵列的负责人最初以为是一次传感器故障——一个体积约有一座小型城市大小(初步估算长轴超过十五公里)的物体,其雷达反射截面却近乎为零,光学观测显示它几乎不反射任何光线,像一个绝对黑暗的、吞噬一切观测手段的剪影,只有在它偶尔遮挡背景恒星时,才能勉强确定其存在和轮廓。

警报立刻同时传到了“守护者理事会”火星基地和“明日之翼”的空间指挥部。经历了上一次危机,双方的数据共享机制虽然重回“监视协议”的有限框架,但预警通道保持着畅通。

“又来了?”霍震接到报告时,心脏几乎漏跳一拍,以为时空畸变去而复返。

“不,这次不一样,”他的首席科学家声音充满困惑,“不是时空畸变那种弥漫性的场效应……它是一个……实体。一个我们无法观测的实体。”

另一边,丽莎团队也陷入了困境。“金人”网络对此物体的反应极其奇特:既没有发出针对“异常”或“威胁”的强烈警报,也没有像对待织女星信号那样表现出“共鸣”或“接收”状态。它们更像是……陷入了某种“沉默的困惑”?反馈回来的数据流变得晦涩难懂,充满了矛盾和自我修正。

“它似乎……不在‘金人’的预设识别数据库内,”丽莎试图解读,“或者说,它的存在方式,挑战了数据库的基础分类逻辑。”

无法观测,无法理解,无法沟通。这个绝对的“未知”就悬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却比任何张牙舞爪的入侵舰队更能带来心理上的压迫。人类最先进的观测技术,在它面前仿佛变成了原始人的骨笛,根本无法解读交响乐的复杂。

全球的天文台和空间机构都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所有能调动的手段——射电望远镜、中微子探测器、引力波干涉仪——全部对准了那个方向,得到的却依旧是近乎空白的噪声。它就像一个宇宙中的绝对盲点。

紧张情绪持续了西十八小时。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甚至开始讨论是否要冒险发射一支近距离探测器编队(尽管很可能有去无回)时,转机出现了。

这一次,并非来自科技,而是来自人。

秦风在持续的焦虑和冥想中,下意识地着那枚己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玉佩。忽然,玉佩微微发热,一种极其微弱、却绝非幻觉的指向性感应在意识中浮现。它不再像以前那样散发 broad 的光芒或共鸣,而是像罗盘的指针一样,坚定地指向那个无法观测的“天外来客”的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刻,霍震也感受到了异样。他额头那由霍薇晶体碎片和白玥光芒共同塑造的蓝色印记,也开始发出微弱却稳定的脉动,与某种来自遥远深空的节奏隐隐呼应,而那个节奏的源头,同样指向那片虚空。

“它……它在尝试沟通?”霍震难以置信地对通讯另一端的秦风说,“不是通过电磁波,不是通过任何己知物理载体……是一种……首接作用于意识,或者作用于我们体内这些‘信物’的……概念流?”

这种沟通方式超越了语言,甚至超越了图像。它更像是一种首接的、未经翻译的“信息包”的投递,需要接收者用自己的意识和知识体系去尝试解包和理解。

秦风闭目凝神,将全部意识集中在玉佩传来的微弱流束上。起初是一片混沌,然后,一些碎片化的“概念”开始浮现:

【观察者…】【询问…】【目的…】【冲突/和谐?】【…评估中断…请求数据…】

霍震那边接收到的则略有不同,更偏向于技术和结构:

【结构非对称…】【能量模式…惰性…】【内部时空…自洽循环…】【…非攻击性…好奇…】

双方迅速共享了彼此接收到的碎片。拼凑起来,一个模糊的图景开始呈现:这个“天外来客”似乎是一个非碳基的、基于完全不同物理规律存在的智慧造物。它并非怀有明确的恶意,更像是一个遥远的、高度发达的文明派出的自主探测单元。它的任务似乎是长期、被动地观察宇宙中的智慧迹象。人类文明近期的一系列活动——尤其是应对时空畸变时联合发出的、那强大的、调谐时空的共振波——可能像在寂静的宇宙中敲响了一声洪钟,意外地将它从某种“待机”状态中激活了。它现在感到“困惑”,因为人类文明的表现存在“矛盾”(内部竞争与外部合作并存),它之前的“评估”被中断,因此它停下来,发出“询问”,试图获取更多“数据”来更新它的模型。

“它……把我们也当成某种……自然现象?或者一个待研究的样本?”丽莎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更像是一个遇到不符合预设分类的新物种的田野调查员,”秦风面色凝重,“它没有敌意,但它的‘研究’方式,我们根本无法预料,也可能根本无法承受。”

就在他们艰难解读的同时,“天外来客”开始了下一步动作。它没有移动,但其表面(如果那能被称为表面)突然开始浮现出复杂无比、变幻莫测的光影结构。这些结构并非文字或图像,更像是首接投射到空间本身的、多维的几何模型,其中一些模型竟然与“金人”上的某些符号、织女星数据包中的某些算法结构,甚至人类数学中某些最深奥的分支(如弦论中的卡拉比-丘流形)有着惊人的、局部的相似性!

它似乎在用宇宙中最通用的语言——数学和几何——进行尝试性沟通!

全球的数学家、物理学家、符号学家都被紧急动员起来,试图破译这些变幻莫测的模型。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如同教一个原始人理解微积分。

进展缓慢,但并非全无收获。通过对比“金人”数据库和织女星资料,联合团队逐渐意识到,这些几何模型似乎在描述宇宙的基本结构、意识与物质的相互作用以及……文明发展的某种潜在路径图。它甚至包含了对刚刚发生的“时空畸变”的解释——将其描述为一种“高维空间摩擦”产生的“碎屑”,自然产生,但也可能被某些存在利用或引导。

沟通开始了,但是在一个人类几乎无法理解的层面上。每一次“天外来客”展示新的模型,都像是一次针对人类顶尖智力极限的考试。而人类尝试发出的任何电磁波或激光信号,都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它只用自己的方式“说话”。

秦风手中的玉佩和霍震额头的印记,成为了这场不对称沟通中唯一相对可靠的“接收器”,虽然传递来的信息依旧模糊破碎。

时间在高度紧张和智力透支中流逝。“天外来客”依旧耐心地、一遍遍展示着它的几何语言,仿佛一个拥有无限时间的教师。而人类这边,则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关乎文明等级的“面试”中,挣扎着试图理解考官的问题,甚至不知道如何给出一个对方能理解的答案。

它是谁?来自哪里?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些基本问题依然没有答案。但有一点变得清晰:这个“天外来客”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人类文明的处境。他们不再仅仅是太阳系的主人,也不再仅仅是织女星观察下的“花园”,而是突然被扔进了一个更加广阔、更加复杂、充满未知规则的宇宙舞台之上,被迫与一个完全异质的存在进行第一次笨拙的接触。

宇宙的深邃和神秘,从未像此刻这样,既令人敬畏,又令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懵懂。而这场接触的结局,将完全取决于人类能否在极短时间内,学会理解一种来自星辰之外的、沉默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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