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的办公室门紧闭着，百叶窗将晨光切割成一条条金色的细线。秦明坐在硬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着背包里的青铜钥匙。办公室里弥漫着陈年书籍和茶叶混合的气味，墙上挂着的秦陵考古地图在空调风中轻微晃动。
"你祖父是个固执的人。"张教授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眼睛避开秦明的目光，"当年我们争论过很多次关于秦陵西侧通道的问题。"
秦明从背包里取出那本残缺的笔记，小心翼翼地放在办公桌上："教授，您见过这个吗？"
张教授的手指明显颤抖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翻开笔记本，在看到那个骊山西侧的地图时，喉结上下滚动："他竟然留着这个......"
"您知道笔记的其他部分在哪里吗？"秦明身体前倾，"那些被撕掉的页面？"
窗外传来学生们的欢笑声，与办公室内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张教授沉默良久，突然起身锁上门，从书架后方取出一个防火保险箱。
"你祖父临终前一周来找过我。"他背对着秦明输入密码，"给了我这些东西，让我发誓除非他的后人主动问起，否则永远不要提起。"
保险箱打开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张教授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十几页泛黄的纸张，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从某本笔记上撕下来的。
"拿去吧，但有个条件。"张教授按住秦明伸出的手，"不要独自去探索。那里很危险，你祖父当年......"他突然停住，摇了摇头，"算了，你们秦家人骨子里的倔强我太了解了。"
秦明接过那些纸张，第一页上密密麻麻记载着某种仪式的步骤，旁边画着十二个与青铜钥匙上相似的符号。第二页则详细描述了骊山北麓一处隐蔽入口的位置和开启方法。
"十二金人到底是什么？"秦明抬头问道。
张教授的脸色变得苍白："那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听着，秦明，有些秘密被埋葬两千年是有原因的。你祖父最后几年变得疑神疑鬼，总说有人在监视他......"
秦明将笔记残页和原件拼在一起，缺失的部分正好是有关"十二金人"具体作用的记载。他注意到祖父在最后几页反复提到"血月之夜"和"钥匙共鸣"，字迹越来越潦草，仿佛是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写成的。
"谢谢您，教授。"秦明起身将资料收进背包，"我会小心的。"
张教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如果你执意要去，至少带上专业的装备。图书馆地下储藏室有我年轻时用过的探洞工具，钥匙在花盆底下。"
离开办公楼时，秦明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他假装系鞋带，迅速回头扫视，只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个子男人正站在二楼走廊窗前，阳光在他的墨镜上反射出刺眼的光点。
接下来的三天，秦明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研究祖父的笔记。通过对比史料和现代地形图，他确认了笔记中记载的入口位置——骊山北麓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距常规旅游线路至少五公里。根据祖父的描述，入口隐藏在一块形似卧虎的巨石后方，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发现。
第西天傍晚，秦明背着装满装备的登山包来到图书馆。地下储藏室积满灰尘，张教授所说的工具包放在角落的铁柜里，除了常规的绳索、岩钉和头灯外，还有一台老式地质雷达和几盒奇怪的铜质仪器，其中一个形如罗盘，但刻满了与青铜钥匙上相似的符号。
"这是什么？"秦明拿起那个"罗盘"，突然感到背包里的青铜钥匙微微发热。更诡异的是，罗盘指针在没有磁场干扰的情况下自己转动起来，最终指向西北方向。
收拾装备时，秦明再次感到被人监视。储藏室外的走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当他冲出去时，只看到安全出口的门正在缓缓关闭。
当晚十一点，秦明驾车来到骊山北部的森林防火道起点。月光被云层遮蔽，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密林中划出一道狭窄的通道。根据GPS定位，他需要徒步两小时才能到达目标山谷。
森林在夜晚焕发出不同于白天的生命力。猫头鹰的叫声从头顶掠过，不知名的小动物在灌木丛中窸窣穿行。秦明每走一段距离就停下来核对方位，那个奇怪的铜罗盘始终指向山谷方向，而青铜钥匙在口袋里散发出不寻常的热度。
凌晨一点十五分，秦明终于抵达笔记中描述的山谷。这里地势低洼，三面环山，中央矗立着一块约三层楼高的巨石，在月光下确实像一只俯卧的猛虎。他绕到巨石背面，发现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藤蔓植物。
"应该就在这里......"秦明戴上手套，开始清理藤蔓。随着植被被拨开，一块明显经过人工修整的石壁逐渐显露出来。石壁中央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垂首缝隙，形成一道高约两米、宽不足一米的"门"的形状。
秦明的心跳加速，手指颤抖着掏出青铜钥匙。石门上没有任何锁孔，他试着将钥匙贴在缝隙处，奇迹发生了——钥匙上的绿松石突然发出微弱的绿光，石缝中传来机关运转的"咔咔"声。
就在石门缓缓开启的瞬间，秦明听到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他迅速关闭头灯，闪身躲到巨石阴影处。三十米外的树林间，一道手电光柱左右扫射，隐约可见两个黑影正向山谷移动。
"信号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那小子肯定在附近。"
"老板说过要活的。"另一个声音更加阴沉，"尤其是他手里的钥匙。"
秦明屏住呼吸，慢慢退向开启的石门。祖父笔记中提到的"监视者"竟然真实存在！他必须做出选择——要么放弃探索立刻逃离，要么冒险进入未知的通道。
手电光越来越近，秦明看到其中一人手中握着某种武器。就在对方即将发现巨石后的石门时，铜罗盘突然在他背包中剧烈震动起来。与此同时，青铜钥匙发出的绿光变得强烈，照亮了整个石壁。
"在那里！"沙哑声音大喊。
秦明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进石门。就在他进入的刹那，石门开始迅速闭合。最后一眼，他看到那两个黑衣人狂奔而来，其中一个举起武器——
"砰！"
子弹擦着秦明的脸颊飞过，在石壁上溅起火星。石门在他身后完全关闭，将追击者和外界的一切声响隔绝在外。
黑暗。绝对的黑暗。
秦明打开头灯，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中。墙壁是整齐切割的石块，顶部呈拱形，地面铺着己经碎裂的方砖。空气潮湿但可以呼吸，说明存在某种通风系统。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沿着甬道前进。走了约十分钟后，甬道突然变得开阔，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有个石台，上面摆放着十二个巴掌大小的青铜人像，围成一圈。每个人像的姿态各异，但面部都被刻意模糊处理。
"十二金人......"秦明走近石台，惊讶地发现这些人像与祖父笔记中描述的巨型金人完全一致，只是比例缩小了无数倍。更奇怪的是，当他掏出青铜钥匙时，十二个人像同时发出淡淡的金光，仿佛被唤醒了一般。
石室西壁刻满了壁画，由于年代久远己经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主要内容：秦始皇站在高台上监督工匠铸造金人；金人被安置在咸阳宫前；某个夜晚，方士们围绕金人举行神秘仪式；最后是金人被秘密转移的场景。
秦明用相机记录下所有壁画，当他转到石室背面时，发现地面上有个青铜圆盘，中央的凹槽与钥匙形状完全吻合。他犹豫片刻，将钥匙插入凹槽，向右旋转了三圈。
地下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石台缓缓下沉，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与此同时，十二个青铜人像中的三个突然转向，面朝阶梯方向。秦明拿起其中一个查看，发现人像底部刻着两个小篆字："水德"。
"这是......五行理论？"秦明想起秦朝崇尚水德，以黑色为尊。难道十二金人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属性？
就在他沉思之际，身后传来石门开启的声响。秦明迅速关闭头灯躲到石柱后，只见两道手电光从甬道射入石室。
"我就说有人先我们一步。"沙哑声音冷笑道，"小子，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自己出来，还能留条命。"
秦明屏住呼吸，手指紧握那个"水德"金人。追击者显然有开启石门的方法，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条刚刚出现的阶梯。他必须在对方发现之前行动。
借着对方手电光的掩护，秦明悄无声息地向阶梯移动。就在他即将到达入口时，不小心踢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
"那边！"
子弹呼啸而过，秦明纵身跃入阶梯。阶梯陡峭曲折，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下冲去。身后传来追击者的叫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不知下了多深，阶梯终于到达尽头，前方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河边停着一艘腐朽的木船，河水漆黑如墨，在头灯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秦明跳上木船，发现船头有个与青铜钥匙形状相同的凹槽。追击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毫不犹豫地插入钥匙——
木船突然震动起来，无桨自动地向河中央驶去。追击者赶到河边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船消失在黑暗的河道中。
"该死！"沙哑声音怒吼，"通知下游的人拦截！那小子带着'水德'金人，老板不会放过他的！"
河水冰冷刺骨，木船在完全黑暗的河道中自行前进。秦明检查背包，发现除了"水德"金人外，其他装备都在。更奇怪的是，铜罗盘此刻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河道前方。
"这到底通向哪里......"秦明喃喃自语。祖父笔记中提到过秦始皇陵的地下水利系统，但从未记载过如此庞大的地下河流。根据方向判断，河道很可能通向主陵墓区域。
木船行驶了约半小时后，前方出现微弱的蓝光。随着距离拉近，秦明震惊地发现光源来自河岸两侧的"树木"——那不是真正的植物，而是用青铜铸造的"树"，枝干上挂着晶莹的宝石，在黑暗中发出幽光。
"《史记》记载的'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秦明想起史书中的描述，"但这比记载的还要壮观。"
木船靠岸时，秦明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溶洞顶部镶嵌着无数发光的宝石，构成星图；地面则是微缩的山川河流，其中流动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银光——很可能是水银。
溶洞中央有个祭坛，上面摆放着七块石碑，排成北斗七星形状。每块石碑上都刻着不同的星象图和文字。秦明走近查看，发现第一块石碑上刻着："十二金人镇西方，独缺其一天下慌"。
"难道十二金人分散在不同的地方？"秦明思索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水声。追击者可能找到了其他路径。他迅速拍下石碑内容，寻找出口。
祭坛后方有条狭窄的通道，秦明钻进去后发现通道不断上升，最终被一块石板挡住。用力推开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骊山南坡的一个隐蔽山洞中，远处就是秦始皇陵的旅游区灯光。
手机突然有了信号，十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接连弹出。最新一条是张教授发来的："无论发现什么，立即停止调查！有人跟踪你！他们不是普通的文物贩子！"
秦明回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山洞，将"水德"金人藏进内袋。十二金人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而现在己经有人不惜杀人也要得到它们。
夜色中，秦明悄悄混入旅游区的游客中，消失在返回市区的最后一班公交车上。他不知道的是，在山顶的观景台上，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用望远镜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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