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临时营地弥漫着机油和速食面的气味。霍勇调试着一台便携式地质雷达，屏幕上跳动着乾陵地下结构的模糊影像。秦明则借着应急灯的冷光，仔细研究那幅从无字碑中取出的丝绸地图。
"这玩意儿花了我三个月工资，"霍勇敲了敲地质雷达的外壳，"军方淘汰的次品，但总比盲挖强。"
屏幕上的扫描结果显示，梁山山体内确实存在复杂的空腔结构，与官方公布的乾陵地宫位置有所偏差。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己知的主地宫下方约三十米处，还有一个规模相当的独立空间。
"双层地宫..."秦明将丝绸地图与扫描图像对比，"上层是唐高宗的安息之所，下层才是武则天真正的墓室。官方考古报告只提到了上层。"
霍勇吹了声口哨："那老太婆果然留了一手。史书上说武则天临终前下令改'则天大圣皇后'为'则天大圣皇帝'，以皇帝规格下葬。但唐代礼制不允许女性入葬帝王陵，除非..."
"除非她偷偷建了自己的地宫。"秦明接话，手指沿着地图上的金色线条移动，"看这里，两条墓道几乎平行，但在神道下方通过一个隐蔽的转接通道相连。"
小金突然从背包里钻出来，跳到设备上。它的眼睛投射出一段立体影像：梁山地质剖面图上，两个地宫像叠在一起的盒子，中间由细线连接。
"能量扫描显示下层空间有强烈屏蔽，"机械狐狸报告，"材料特性与茂陵金人相似度87%。"
霍勇和秦明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种相似度几乎可以确认下层地宫中藏有第二尊金人。
"入口在这里，"秦明指向地图南坡标注的红点，"但需要'女皇之心'才能开启。武则天到底留了什么机关？"
霍勇翻出一本破旧的《武则天传记》："这位女皇帝最出名的除了狠辣手段，就是她的矛盾性格。一方面崇佛信道，一方面又任用酷吏；一方面为高宗守陵，一方面又自封皇帝..."
"矛盾..."秦明突然抓住关键词，"就像无字碑——立碑却不刻字，表面谦逊实则自傲。也许'女皇之心'指的就是这种双重性？"
帐篷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人立刻警觉地熄灯。霍勇悄无声息地移到入口处，手中多了一把考古铲改良的短矛。
"月落乌啼霜满天。"一个女声轻轻念道。
霍勇松了口气："江枫渔火对愁眠。进来吧，白玥。"
帐篷帘子掀起，白玥闪身而入，身上还穿着伪装用的景区工作服。她额头有擦伤，但精神很好："'暗河'的主力被我引到宝鸡去了，至少能争取12小时。"
看到秦明手中的丝绸地图，她眼睛一亮："找到了？让我看看。"她仔细检查地图边缘几乎褪色的符文，"这是则天文字，她自创的十九个字之一，读作'曌'，意思是'日月当空'。"
秦明想起铜盒上的刻字："所以'女皇之心'就是她的造字？"
"不止，"白玥从包里取出一叠照片，"我潜入了景区资料室，发现上世纪70年代的一次勘探中，曾发现下层地宫的蛛丝马迹。当时有位老专家提出'日月合璧'理论，认为乾陵布局暗含阴阳双重结构。"
照片上是泛黄的勘探笔记和手绘图，其中一页用红笔圈出了一段奇怪的记录："钻探至97米处遇阻，取芯得金铜合金碎片，上有'日月合'三字残迹。"
"日月合璧..."秦明喃喃重复，"上层地宫代表'日'——唐高宗；下层代表'月'——武则天。合璧就是..."
"就是连接两宫的转接通道！"霍勇猛地拍腿，"入口肯定有某种需要同时象征日月的东西才能开启。"
小金突然跳到地图上，投影出六十一蕃臣像的立体图："建议重新分析石像排列。六尊完整石像中，三尊代表东方文明，三尊代表西方文明。"
白玥迅速领会："东方属阳为日，西方属阴为月！六尊石像的排列组合可能就是钥匙！"
三人立刻分工：霍勇继续监控"暗河"动向；白玥解读则天文字中的线索；秦明则准备探险装备，等待凌晨三点的最佳进入时机。
当时钟指向凌晨两点，小队收拾装备出发。月光被云层遮蔽，正是潜入的最佳时机。霍勇打头阵，利用攀岩工具登上南坡陡壁；白玥居中，负责记录路线；秦明断后，随时警惕追兵。
南坡的天然石缝比地图上标注的更隐蔽，几乎被茂密的灌木完全覆盖。霍勇拨开灌木，露出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入口。
"我先下。"他系好安全绳，戴上头灯，慢慢挤入石缝。几分钟后，绳子传来三下拉扯——安全信号。
白玥和秦明依次进入。石缝内潮湿阴冷，岩壁上长满滑腻的青苔。向下攀爬约十米后，空间突然扩大，形成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甬道西壁平整，顶部呈拱形，地面铺着己经腐朽的木板。
"唐代工匠的手笔，"白玥检查着墙壁上的凿痕，"但比主墓道粗糙，应该是秘密工程。"
甬道一路向下，坡度逐渐变陡。走了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扇青铜门，门上左右各有一个凹槽：左边是太阳图案，右边是新月图案。
"日月合璧..."秦明取出铜盒，发现底部正好可以嵌入左侧凹槽；白玥则拿出从石像上拓印的符文纸，贴在右侧凹槽上。
"准备好了吗？"秦明看向同伴。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同时按下两个凹槽。
青铜门内部传来机关运转的闷响，随后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奇异香气的风从门缝中涌出，让人头晕目眩。三人连忙戴上防毒面具，等待空气流通。
门后是一条倾斜向下的阶梯，两侧墙壁上镶嵌着萤石，发出微弱的绿光。阶梯尽头是个圆形前厅，中央立着一块石碑，碑文用则天文字书写：
"朕临天下五十载，知身后必遭非议。此室藏朕一生功过，唯明心见性者可观。"
石碑后方是两条岔路：一条装饰华丽，铺着褪色的红毯，尽头是扇雕龙画凤的金色大门；另一条朴素简陋，窄得只能爬行，尽头隐约可见铁栅栏。
"选择题啊，"霍勇挑眉，"走金光大道还是独木桥？"
白玥研究着碑文："'明心见性'是佛教用语，武则天晚年笃信佛教。她可能在考验闯入者的动机。"
秦明想起武则天的矛盾性格："表面华丽可能是陷阱，简陋通道反而安全。但以她的心计，也可能反其道而行..."
小金突然跳到石碑顶部，眼睛扫描着两条通道："检测到右侧通道有微弱能量波动，与金人特征相符。"
"那就走右边。"霍勇说着就要爬进狭窄通道。
"等等！"白玥拉住他，"太明显了。武则天不会把宝物放在检测仪器能轻易找到的地方。左边可能有更关键的线索。"
经过短暂争论，三人决定分头行动：霍勇和小金探查右侧通道；秦明和白玥走左侧金色大门。
金色大门出乎意料地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门后是个方形墓室，布置得像小型朝堂：正中是龙椅，两侧站着陶制文武百官俑，所有俑的面部都被刻意损毁。
"她在报复，"白玥低声说，"这些俑代表反对她称帝的大臣，毁容象征她死后还要惩罚他们。"
墓室西壁绘满壁画，记录着武则天的重要政绩：发展科举、打击门阀、稳定边疆...但所有画面中，她的形象都被涂黑了。
"自我否定？"秦明疑惑道，"既然建了秘密地宫，为什么又要抹去自己的形象？"
白玥走近观察那些涂黑处："不是简单的涂抹...下面还有一层！"她小心地刮开一点黑色涂料，露出下面另一幅画像：武则天穿着僧袍，双手合十。
"原来如此！她在用涂料掩盖自己出家的形象。晚年退位后，武则天确实一度削发为尼，但史料记载她很快又还俗了。看来她内心始终矛盾..."
墓室后方还有一扇小门，门上刻着"真心"二字。秦明试着推门，却发现需要某种机关。
与此同时，霍勇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伴随着奇怪的金属回声："老天...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发现了什么！右侧通道尽头是个监狱，关着...等等，这是什么？"
通讯突然中断，只剩下刺耳的杂音。秦明和白玥立刻转身返回，却在门口撞见一个意想不到的景象：金色大门不知何时己经关闭，而陶俑的位置全部改变了，现在正对着他们形成一个包围圈！
"机关启动了！"白玥迅速从包里取出罗盘，却发现指针疯狂旋转，"强磁场干扰！"
更可怕的是，那些陶俑开始缓慢移动，手中持着真实的刀剑！秦明护在白玥身前，抽出随身携带的考古铲。第一个陶俑挥剑砍来，秦明勉强架住，金属碰撞声在墓室内回荡。
"攻击关节！"白玥喊道，同时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砸向最近的陶俑。瓶子碎裂，里面的液体接触到陶俑后立刻产生化学反应，使陶俑动作变得迟缓。
秦明趁机猛击陶俑的膝关节，成功将其打倒。但更多陶俑正从西面八方逼近。危急时刻，白玥发现墙上的壁画暗藏玄机："秦明！那些被涂黑的部位连起来是北斗七星！"
秦明立刻会意，连续击打七个特定位置。每打中一个，就有一尊陶俑突然僵住。当第七个点被击中时，整个墓室剧烈震动，所有陶俑同时碎裂，"真心"门也缓缓开启。
两人顾不上满地的陶俑碎片，冲向小门。门后是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尽头隐约传来霍勇的喊叫声。
阶梯底部是个八角形石室，霍勇正举着工兵铲与一具穿着唐代官服的干尸对峙！干尸动作怪异，但力量奇大，每次攻击都让霍勇后退一步。角落里，小金正与另一具干尸周旋，机械爪在对方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这是...守墓傀儡？"白玥震惊道。
秦明注意到石室中央的石台，上面放着一个玉盒。他灵机一动，趁干尸被霍勇吸引，一个翻滚来到石台前。玉盒上刻着"明心见性"西字，打开后里面是一面铜镜——与茂陵出土的形制相似，但背面铸有日月图案。
"日月镜！"秦明高举铜镜，反射着头灯的光线。光线在石室内壁上的水晶间折射，最终聚焦在两具干尸的额头上。干尸立刻停止动作，随后像断电的机器般瘫倒在地。
霍勇喘着粗气靠墙坐下："见鬼的博物馆惊魂夜...这些玩意儿比'暗河'的特工还难对付！"
"你发现了什么？"白玥问。
霍勇指向石室后方被铁栅栏封锁的通道："那边有个更大的空间，我能感觉到气流流动。但栅栏上有古怪的文字，碰一下就全身发麻。"
秦明检查栅栏，发现上面刻着则天文字写的警告："真心假意，一念地狱。"
"又是心理测试..."白玥思索着，"武则天在筛选闯入者的动机。我们需要证明自己不是为了私利而来。"
秦明取出从茂陵带出的铜镜碎片，霍勇拿出守陵人玉佩，白玥则展示了她祖传的方士印信。三人将信物放在栅栏前的石盘上。片刻后，栅栏缓缓升起，露出向下的阶梯。
阶梯尽头豁然开朗——一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地下宫殿呈现在眼前。宫殿中央是个圆形祭坛，上面矗立着一尊与茂陵金人相似但更大的金属人像。人像周围环绕着七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着不同的星图。
"武则天的秘密地宫..."秦明惊叹道，"她真的为自己准备了皇帝规格的陵寝。"
白玥快速记录着宫殿布局："看那些壁画！记录的全是武则天作为皇帝的功绩，与上层地宫展示的高宗功绩形成对比。"
霍勇则径首走向金人："这东西比茂陵那个大多了...等等，它胸口没有黑洞！"
确实，这尊金人虽然外形与其他相似，但胸口是实心的金属板，上面刻着复杂的星图。秦明走近观察，发现星图可以活动，似乎是个巨大的密码锁。
"需要七重密码..."秦明研究着星图结构，"对应七根石柱上的图案。"
就在三人试图破解密码时，小金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检测到多人闯入上层通道！能量特征匹配'暗河'组织！"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霍勇脸色大变。
白玥检查监控画面："丽莎带队...他们挟持了张教授！"
屏幕上的画面让秦明血液凝固：张教授被两名"暗河"特工押着走在前面，脸上满是血迹。丽莎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似乎正在追踪某种信号。
"是金人核心模块！"秦明突然明白，"他们在用我背包里的模块反向定位！"
情况危急，三人必须立刻做出决定：是继续破解金人密码，还是先对付入侵者？最终秦明咬牙道："霍勇去设置路障拖延时间；白玥尝试破解密码；我去引开他们。"
"太危险了！"白玥反对，"他们有武器还有人质！"
秦明己经取出核心模块："只要这个远离金人，他们就无法激活它。你们抓紧时间，找到控制方法后立刻联系我。"
不等同伴再劝，秦明己经冲向侧面的一个小通道。这条通道蜿蜒向上，很可能是工匠预留的紧急出口。他必须在"暗河"找到地宫主室前引开他们，为白玥争取时间。
通道越来越窄，秦明的膝盖和手肘都磨出了血。但想到张教授可能因他受苦，他咬牙加快了速度。前方隐约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他熄掉头灯，在黑暗中屏息等待。
"...信号越来越强了，就在下面。"丽莎的声音近在咫尺，"老东西，你最好别耍花样。"
张教授虚弱地回答："我早说过...乾陵的秘密不是你们能掌控的..."
"闭嘴！"一记闷响，接着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秦明怒火中烧，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他悄悄后退，找到一处岔路钻了进去。这条岔路通向一个狭小的石室，里面堆放着腐朽的木箱。藏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但至少能暂时躲避。
取出手机，秦明发现还有微弱的信号。他给白玥发了条加密信息："引开他们，争取30分钟。教授安全第一。"
回复很快到来："密码己解三分之二。金人非武器，是导航器。武则天用它定位其他金人。坚持住。"
导航器？秦明想起小金提到的蒙古肯特山。如果每尊金人都是某种星际地图的一部分，那么"暗河"收集它们的真正目的可能比想象的更可怕...
上方突然传来爆炸声，整个通道剧烈摇晃。碎石从顶部掉落，一块锋利的石块划过秦明的脸颊，温热的血液立刻流了下来。但比疼痛更令人心惊的是丽莎近在咫尺的冷笑：
"找到你了，守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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