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融化的琥珀,透过薄纱窗帘流淌进来,轻柔地覆盖在雷电芽衣的脸上。她缓缓睁开双眼,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像是蝴蝶脆弱的羽翼。房间里静得出奇,只有闹钟的秒针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一个耐心的守夜人,忠实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七点十五分..."
芽衣轻声念出时间,声音干涩得像是许久未用的乐器,带着沉睡后的沙哑。她撑起身子,丝绸睡衣从肩头滑落。
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精致的炼金项链上——李青昨晚给她的礼物,也是她与体内那个"存在"沟通的桥梁。项链在晨光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中央的紫色晶体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脉动。
手指触碰项链的瞬间,一段记忆碎片突然闪回:紫色的虚空,另一个"自己"充满敌意的眼神,还有那些如雷声般轰鸣的话语——"终于见面了,我的半身"。芽衣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伤一般,指尖残留着细微的麻痹感。
"那不是梦..."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曾经迸发出足以击倒生物机械士兵的电光。掌心的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记录着她不为人知的力量。
浴室镜子里的女孩有着明显的黑眼圈,紫色的长发失去了往日丝缎般的光泽,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芽衣捧起一掬冷水拍在脸上,试图洗去那些纠缠不清的思绪——父亲的冤屈、律者的宿命、可可利亚的阴谋...这些重担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仿佛有无数双手正将她拖向深渊。
水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泪水。镜子因为温差蒙上了一层薄雾,芽衣无意识地在上面画了一个闪电的符号,随即又慌乱地擦去。
校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过去几个月她瘦了不少。芽衣站在公寓门口,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踏出第一步。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大得惊人,像是要冲破胸腔的牢笼。
电梯门打开,邻居太太看到她时明显后退了半步,然后假装专注地盯着楼层显示屏。芽衣注意到对方的手指紧紧攥着购物袋,指节都泛白了。
"连普通人都排挤我吗..."芽衣苦涩地想。她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名声狼藉,还是那个可可利亚的阴谋。
长空市的早晨一如既往地繁忙,上班族们行色匆匆,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向学校。芽衣独自走在人群中,周围自动形成了一个无人靠近的真空地带,仿佛她周身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偶尔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很快又因为认出她而转为嫌恶。一个牵着母亲手的小男孩指着她说了什么,立刻被母亲慌张地拉走,还被打了一下手背。
"看,那不是雷电芽衣吗?"
"她爸爸是那个贪污犯..."
"听说她在以前的学校就..."
零碎的对话飘进耳朵,芽衣下意识地抓紧了书包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些话语曾经像刀子一样割伤她,但现在,在知道了父亲冤案的真相后,愤怒的火种在她心底悄然点燃,渐渐取代了往日的痛苦。
千羽学院哥特式的大门近在眼前,芽衣的脚步却越来越慢。晨光中,学院的尖顶投下长长的阴影,像是张开的獠牙。这里是她的刑场,每天都要面对同学们的冷眼和霸凌。以前她选择默默忍受,像只受伤的动物般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但今天...
"你可以的,芽衣。"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温暖而坚定。
芽衣猛地转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和匆匆走过的陌生人。阳光刺得她眯起眼睛,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我在你右边,隐身状态。"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确实来自右侧,"别太明显,装作在整理头发。"
芽衣抬起手假装拨弄发丝,这个动作掩饰了她嘴唇的轻微翕动:"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街道上的嘈杂完全掩盖。
"担心你今天的状况。"李青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又像从远方传来,带着某种奇异的回声,"律者核心初次觉醒后通常会有波动,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像是晴空突然聚集的乌云:"我查到那些欺负你的女生背景不简单,可能和逆熵有联系。"
芽衣的心跳漏了一拍,差点停下脚步。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学院大门,那里站着几个正在说笑的女生,其中就有经常找她麻烦的中岛由纪。
"你是说...霸凌是计划的一部分?"她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颤抖。
"很可能是可可利亚安排的,为了刺激你的情绪。"李青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像是火山下涌动的岩浆,"不过今天,她们会得到应有的教训。"
芽衣想说些什么,但学院的门卫己经注意到了她,正用审视的目光看过来。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学生,而像是在警惕一个潜在的罪犯。她只好咽下话语,低头快步走进校园。
千羽学院的走廊如同一条审判之路,两侧教室的窗户后是无数双眼睛。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无数张开的嘴巴,随时准备吐出恶毒的话语。
窃窃私语如影随形,芽衣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一次次提起,伴随着轻蔑的笑声和刻意的咳嗽声。一个篮球社的男生故意撞了她一下,然后夸张地跳开,假装被电到一样甩着手,引来周围人的哄笑。
"别理会他们。"李青的声音像一道护盾,坚实而可靠,"专注于你的呼吸,感受项链带来的平静。"
芽衣的手指不自觉地触碰锁骨间的炼金项链,一丝温暖的能量流入体内,稍稍安抚了翻腾的情绪。她注意到项链中央的紫色晶体比平时更亮了,仿佛在回应周围人的恶意。
二年A班的教室门近在眼前,芽衣的手在门把上停留了几秒才鼓起勇气推开。刹那间,原本喧闹的教室安静下来,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她——有好奇的,有厌恶的,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的。
"啊啦,我们的'大小姐'终于来了。"一个尖细的女声打破沉默,是坐在后排的中岛由纪,霸凌小团体的头目之一。今天她特意把头发染成了亮金色,在阳光下刺眼得像是警告标志。
芽衣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她能感觉到由纪和她的朋友们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着即将发生什么的不安。
"别担心,我就在你身边。"李青的声音给了芽衣一丝安慰,像是黑暗中的烛火。
座位在教室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桌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明岛屿。芽衣放下书包,取出课本,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但她的笔记本上,无意识的涂鸦己经暴露了她的状态——满页的闪电符号和监狱铁栏的素描。
班导师山田老师走进教室,开始点名。当念到"雷电"时,教室里响起几声刻意压抑的窃笑。山田老师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这几个月来,老师们对芽衣的处境心照不宣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世界历史,请翻到第142页。"山田老师的声音平淡无波,眼神却始终没有看向芽衣的方向。
芽衣翻开课本,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业革命的影响"这一章节上。但文字在眼前跳动,根本无法进入大脑。她的思绪不断飘向昨晚——李青的警告、体内觉醒的力量、那个自称"半身"的存在...
"她们在观察你。"李青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后排靠窗的那群女生。"
芽衣假装整理头发,借机瞥了一眼。由纪和她的三个朋友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看向她这边,脸上带着令人不安的笑容。其中一个女生——芽衣记得她叫小林惠——正在手机上快速打着什么,然后展示给其他人看,引发一阵压抑的笑声。
"别怕,"李青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坚定,"今天之后,她们再也不敢找你麻烦。"
时间缓慢地流逝,教室里的气氛越来越闷热。芽衣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不安分地流动,尤其是当由纪故意大声嘲笑她"父亲是罪犯"的时候。炼金项链变得温热,似乎在努力平衡她翻腾的情绪。
"控制呼吸,"李青轻声指导,"想象那些能量是一条河流,而你是河岸,观察它但不被它带走。"
芽衣尝试着按照他说的做,果然感觉好了一些。但就在这时,一个纸团突然砸在她的后脑勺上。
展开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画着一个戴手铐的男人,旁边写着"贪污犯的女儿"。芽衣的手开始颤抖,眼前浮现出父亲被押送进监狱的画面。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感到项链突然变得滚烫。
教室的灯光开始闪烁,金属窗框发出轻微的震颤声。同学们困惑地西处张望,只有由纪和她的朋友们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不是恐惧,而是...期待?
"芽衣,冷静!"李青的声音带着警告,"她们在故意激怒你!"
芽衣咬紧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控制住那股想要爆发的冲动。灯光恢复了正常,但教室里己经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紧张感。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芽衣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想要逃离。但由纪的动作更快,她和三个朋友己经堵在了教室门口。
"这么急着走啊,雷电同学?"由纪甜腻的声音里藏着毒针,"我们还想听听你爸爸在监狱里的故事呢~"
教室里其他同学默契地加快了离开的速度,没有人愿意卷入这场明显不对等的冲突。芽衣站在原地,感到体内的能量再次开始躁动。
"别动,"李青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让我来处理。"
接下来的场景,成为了千羽学院历史上最离奇的校园传说之一——中岛由纪的头发突然毫无征兆地竖了起来,活像一只炸毛的猫;小林惠的裙子后摆自行翻起盖在头上,露出印着幼稚图案的安全裤;另外两个女生的鞋带突然纠缠在一起,让她们狼狈地摔作一团。
"有鬼啊!"由纪尖叫着冲出教室,她的尖叫声在走廊里回荡,引来更多好奇的目光。
芽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首到李青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该走了,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她快步走出教室。走廊上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但这次不是因为轻蔑,而是出于某种本能的恐惧。芽衣注意到,就连平时最嚣张的篮球社成员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为她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彩色玻璃,在地上投下一片绚丽的图案。芽衣踏着这片光影向前走去,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新生的力量与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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