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简单的重复!” 顾言希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激动,撕破了古堡大厅令人窒息的死寂。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紧紧攥着冰冷的袖口。“段奕说了,‘循环非重复’!他在用最后的力量警告我们——这个时间的牢笼里,有‘变量’!有一个‘停滞’的点,一个锚定在无尽轮回之外、承载着‘真相’核心和‘她’永恒执念的锚点!”
她的目光不再是探照灯,而像两柄淬了冰的解剖刀,再次精准而冷酷地切割着这个“重置”后、散发着虚假暖意的大厅。壁炉里跃动的橘黄火焰,光洁如新的铜镜,蒙尘的地毯,沉默的家具…一切细节都严丝合缝地复刻着最初的景象,完美得令人绝望。但段奕那断断续续、耗尽生命的提示,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墨滴,在她冰冷的心湖中晕开,让她窥见了完美表象下那根深蒂固的、腐烂的根系。
“变量…‘她’的执念…” 顾言希低语,如同念诵着某种禁忌的咒语,目光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死在壁炉上方那面巨大的、映照着虚假温暖的铜镜上!“第一次循环,我们打碎了镜子,释放了焚城的怨灵之火…但现在它完好无损。这重置的起点,镜子就是‘停滞’的?或者说…镜子本身,就是‘她’扭曲灵魂的棺椁?是那张…在镜面深处无声尖叫的怨毒女人脸的永恒囚笼?!”
【顾女王在破译诅咒!】
【镜子是囚笼!是执念的棺材!】
【那张脸…就是‘她’的本体?!】
【如果是我我只会吓得呲哇乱叫!】
仿佛是为了回应顾言希这大胆而危险的窥探,壁炉中跳跃的火焰,在她目光聚焦铜镜的刹那,极其诡异地向内坍缩了一下!像一颗骤然停止跳动的心脏!紧接着,火焰猛地向外一胀,爆出一簇异乎寻常的、带着冰冷气息的幽绿火星!这微光短暂地映照在铜镜光滑的表面上——镜面深处,一张模糊的、布满痛苦裂痕的惨白女人脸,如同溺毙者浮出水面,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在幽绿光晕中一闪而逝!那双空洞的眼窝深处,似乎有粘稠的、近乎黑色的血液渗出,旋即又被镜面本身的“正常”所吞噬,快得让人怀疑是视网膜被毒烟灼伤后的幻觉。
【火!火刚才像死了一样!】
【幽绿火星!是怨灵之火的前兆?!】
【镜子里!那张脸!她在流血泪!】
【执念在沸腾!没有被循环抹去!】
“看到了吗?”顾言希指向铜镜,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金属摩擦的质感,“镜子没有被‘重置’!它承载的‘状态’被循环锁定了!或者说,镜子里那个‘她’的滔天怨念,就是这个时间漩涡中唯一的‘停滞点’!是打开这个无尽地狱的‘钥匙’本身!”
【钥匙就是镜子里的怨灵?!】
【那怎么拿?把她挖出来吗?】
【砸镜子?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惨烈?!】
“不能破坏!”顾言希厉声喝止了姜佑蒽下意识摸向战锤的动作,那动作带着毁灭一切的狂躁。“暴力只会撕裂她的伤口,释放出更恐怖的怨毒!上次的魔火焚城就是证明!我们需要的是…理解!或者…共鸣!” 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寒意。
【理解?共鸣?和怨灵?!】
【这比砸镜子还危险!】
顾言希的目光转向昏迷的宋知,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潭。“段奕最后的力量选择在她身上消散,给了她提示…而她的血脉…” 她脑海中闪过宋知在火海中爆发的熔金之力,那力量对怨念的侵蚀似乎有着本能的排斥和某种诡异的吸引。“…或许她才是那座桥。她的意识,她血脉中流淌的炽热力量,或者…她腕上那枚属于段奕的‘哀歌’…能触及镜中那被永恒焚烧的灵魂?”
【宋知是桥梁?】
【用血脉和哀歌去触碰怨灵?!】
【这…太疯狂了!】
“唤醒她!”顾言希斩钉截铁,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我们需要她的力量!姜佑蒽,你的任务就是成为她最后的壁垒!下一次攻击…随时会来!”
姜佑蒽重重点头,巨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轰然挡在宋知身前,肌肉紧绷,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住壁炉和铜镜,战锤紧握,随时准备迎接从阴影或火焰中扑出的致命攻击。
顾言希深吸一口气,那吸入的空气仿佛带着冰渣,刺得肺叶生疼。她强压下灵魂深处对未知精神污染的本能恐惧和大脑皮层传来的尖锐警报。她缓缓走向壁炉,每一步都像是在粘稠的噩梦中跋涉。在距离铜镜仅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她能清晰地看到镜中自己那苍白、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倒影。她不再看那跳跃的火焰,而是将全部意志,如同无形的探针,狠狠刺向那面平静得诡异的铜镜,试图撬开那禁锢着无尽痛苦的镜面。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们…” 顾言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灵魂的共振,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腐朽的棺木上,“…一遍又一遍,看着我们像飞蛾一样扑进你的炼狱,在你的痛苦里燃烧…我们和你一样,被困住了,艾拉(她大胆地用上了这个名字)。告诉我…你的执念是什么?是什么让你在灰烬中依然尖叫?怎样才能平息你的怒火?怎样才能…打碎这个该死的沙漏?!”
【顾言希在呼唤她的名字!艾拉!】
【她在试图…共鸣?!】
【疯子!这太危险了!】
死寂。
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如同骨骼断裂般的噼啪声,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几秒钟后,铜镜光滑的镜面,如同生物腐烂的皮肤般,开始渗出粘稠、污浊的液体!那液体并非水,更像凝结的血浆混杂着黑色的怨念!镜面剧烈地波动、隆起,顾言希的倒影被彻底扭曲、拉长,变成一幅怪诞的抽象画!紧接着,那张惨白、布满蛛网般裂痕的艾拉的脸,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猛地从镜面深处“浮”了出来!这一次,她没有发出红光,没有尖叫,只是用那双完全被漆黑粘稠液体填满的“眼窝”,死死地“钉”着顾言希!一股庞大、冰冷、带着尸臭和焚灰气息的怨念洪流,如同万吨冰山的崩塌,狠狠砸入顾言希的意识深处!
“呃啊——!” 顾言希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嘶鸣,身体剧烈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精神抗性强化药剂】的屏障在接触的瞬间就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她的脸色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如同死尸般灰败,鼻孔和嘴角不受控制地渗出一缕鲜红!无数破碎、混乱、浸透极致痛苦的画面碎片——被爱人冰冷匕首刺穿心脏的剧痛、被污言秽语淹没的窒息、被活活烧死时皮肉焦糊的滋滋声、灵魂被强行禁锢在冰冷镜面中看着自己腐烂的永恒绝望——如同亿万只带着倒刺的毒虫,疯狂啃噬着她的神经!
【镜子在流血!镜面在腐烂!】
【顾言希!她在流血!】
【精神冲击具象化了!她看到艾拉的死亡回放了!】
“她…看到了…所有的…碎片…” 就在顾言希的精神堤坝即将被彻底冲垮、意识坠入艾拉无尽痛苦的深渊时,一个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异常清晰、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响起。
是宋知!
在段奕消散意念的萦绕和顾言希强行共鸣引来的、远超之前的恐怖精神冲击双重刺激下,她终于从死亡的边缘挣扎着苏醒!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痉挛,体内混乱的血脉力量如同被强行唤醒的熔岩恶龙,在经脉中狂暴地冲撞!然而,她的左腕处,【哀歌芯片】正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带着冰凉质感的银蓝色光晕,这光晕如同最坚韧的蛛网,勉强包裹着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也形成了一层微弱却至关重要的精神屏障,让她能在艾拉的痛苦风暴中保持一丝清明。
宋知在姜佑蒽惊骇而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缓缓走向那面映着艾拉恐怖脸庞的铜镜,她的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悲悯和洞悉占据。她的声音不再是单纯的转述,更像是两个痛苦灵魂在深渊中的首接对话,带着一种非人的共鸣:
“她看到了…被爱人亲手献祭的祭台…看到了烙印着背叛的谎言文书…看到了自己设计的家园成为焚烧她的火刑架…艾拉…她的灵魂在铜镜的囚牢里…被烈日的诅咒和寒夜的绝望反复炙烤冰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灰飞烟灭的瞬间…她的执念…不是复仇的烈焰…而是…真相的灰烬!是洗刷烙在灵魂上的污名!是要那个背叛者…在永恒的时光里…咀嚼他自己种下的苦果!”
【艾拉!被爱人献祭!】
【真相的灰烬!她要的是清白!】
【宋知…她的声音…像艾拉在借她之口诉说!】
【哀歌芯片在共鸣?!】
随着宋知那仿佛来自幽冥的诉说,镜中艾拉那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脸庞,那裂痕深处流淌的粘稠黑血,似乎…凝固了一瞬?那股冲击顾言希的、充满尸臭和焚灰的冰冷怨念,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层裂开般的…呜咽?和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
“钥匙…” 宋知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镜面,与艾拉那被黑血填满的“眼窝”对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笃定,“…打破循环的钥匙…不在镜子的碎片里…而在…证明她清白的烙印上!在背叛者留下的…永恒的耻辱印记上!它就藏在这个循环的‘停滞点’…藏在她执念最深、最痛的地方…”
宋知的视线,缓缓移向壁炉中那熊熊燃烧的、散发着虚假温暖的橘黄火焰!这一次,她眼中不再是单纯的熔金色光芒一闪,而是整个瞳孔都仿佛化作了流淌的熔金!那炽热的目光,似乎能烧穿表象,首视火焰的核心!
“不在火的表象里…” 宋知的声音如同宣判,她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指向了壁炉内侧上方,一块被经年累月的烟灰、油污以及…某种更深沉的、怨念凝结物覆盖得漆黑如墨、几乎与炉壁融为一体的方形石砖!“…在那里…火焰…只是她永恒痛苦的余烬…是掩盖真相的帷幕…烙印…藏在…火焰诞生又熄灭的灰烬源头…藏在时间…也无法完全覆盖的…罪恶之下…”
【钥匙!在壁炉最深处!】
【那块砖!黑得像凝固的血!】
【被火焰和灰烬双重保护着!】
【宋知的熔金之眼!她看到了本质!】
“姜佑蒽!”顾言希强忍着脑海中翻江倒海的痛苦碎片和撕裂般的眩晕,发出一声嘶哑的厉喝!
“吼——!” 姜佑蒽早己蓄势待发,全身肌肉瞬间贲张到极限,皮肤下的血管如同青黑色的蚯蚓般暴凸!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将沉重的【磐石战锤】如同攻城槌般,狠狠楔入壁炉边缘坚硬的石缝!他额头青筋暴跳,用尽全身的蛮力,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如同在撬动地狱的门扉般狠狠一撬!
轰隆——!!!
数块燃烧得正旺的巨大松木和无数通红的、带着毒烟火星的炉渣,被这狂暴的力量猛地掀飞、炸开!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致命碎块扑面而来!壁炉内侧上方,那块被宋知指认的、仿佛由纯粹黑暗和凝固污秽构成的方形石砖,终于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它散发着一种不祥的、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与周围炽热的炉壁格格不入!
与此同时,宋知眼中那流淌的熔金色光芒骤然暴涨!她体内狂暴的血脉力量不再无序冲撞,而是在她强大意志的引导和哀歌芯片冰凉光晕的调和下,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炽白中带着熔金核心的毁灭射线!她并指如剑,指尖仿佛有微型的太阳在燃烧,朝着那块漆黑的罪恶之砖凌空一点!
“尘封的…真相…以熔金之名…显现!”
嗤啦——!!!
一声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的刺耳锐响!那道炽白熔金射线精准地命中了漆黑石砖的中心!石砖并未碎裂,但表面那层厚重、粘稠、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的污秽烟灰层,如同遇到天敌般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被蒸发、净化!露出了石砖表面——一个深深烙印在石头内部的、扭曲蠕动着的、仿佛由凝固的暗红色污血和怨念构成的徽记!那徽记的形状,与顾言希在雨林祭坛和顾明渊秘密文件中瞥见的、象征“共生科技”那古老而邪恶的符号片段,完美契合!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的恶意从中散发出来!
顾明渊!或者说,那个背叛者所属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势力!
【烙印!活的烙印!它在动!】
【共生科技!又是顾明渊的阴影!】
【钥匙!这就是打破循环的钥匙?!】
就在这亵渎的徽记完全显现、其散发的恶意达到顶峰的瞬间!
嗡——!!!
整个古堡大厅的空间猛地向内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时间…连同空间本身…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壁炉中跳跃的火焰被冻结在张牙舞爪的姿态,飞舞的烟尘如同镶嵌在琥珀中的蚊虫,连空气的流动都停止了。绝对的死寂降临。只有那面悬浮的铜镜中,艾拉流淌着黑血的脸庞,在徽记显现的刹那,那被痛苦永恒扭曲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扯动了一毫米!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某种极致的情绪释放——滔天的恨意找到了宣泄口,以及一种…被痛苦折磨了数百年后,终于看到一丝解脱曙光的、扭曲的释然。她那双被黑血填满的“眼窝”,似乎“聚焦”在宋知身上,深深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她的身影,连同那面禁锢了她无数岁月的古老铜镜,开始如同风化的沙雕般,无声地崩解、消散…化作无数闪烁着微光的、带着冰冷叹息的晶莹尘埃,飘散在这片凝固的时空之中。
【艾拉…消散了?】
【铜镜…化成了光尘!】
【时间…真的停了?!循环…结束了?!】
这凝固的、如同永恒般的死寂,只持续了令人心悸的短短一瞬。
紧接着——
咔嚓…咔嚓嚓…
如同承受不住内部压力的巨大冰面,整个古堡大厅的景象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墙壁、地板、天花板、那些虚假温暖的家具…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劣质的油画般,表面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加深,碎片开始无声地剥落、飘飞!露出裂痕后面…一片无边无际的、翻滚涌动着冰冷幽绿和暗紫色数据流的混沌虚空!那数据流中,不时有扭曲的、不成形的怨灵面孔和燃烧的碎片一闪而逝,发出无声的尖啸!
而在那片象征着时间牢笼核心的混沌中心,在原本壁炉的位置,一枚小巧的、形态奇特的钥匙正静静地悬浮着。它由最古朴的黄铜构成,表面布满了时光侵蚀的痕迹,但钥匙柄的核心处,却镶嵌着那枚刚刚显现的、依旧在缓缓蠕动、散发着不祥暗红色微光的共生科技徽记!整把钥匙散发着一种矛盾的、微弱却穿透力极强的银白色光芒——那是被诅咒的时间之力与背叛者的邪恶烙印强行糅合在一起的产物!
打破时间牢笼的钥匙——【时之沙漏的密匙】——终于显现!
【钥匙!出现了!】
【徽记…是钥匙的一部分?!】
【时之沙漏的密匙…感觉好邪门!】
【拿到它…就能逃出去吗?】
凝固的时间碎片如同亿万片锋利的冰晶,在幽绿暗紫的混沌数据流中狂乱飞旋、折射着不祥的光芒。顾言希、姜佑蒽、宋知,站在崩塌的古堡边缘,脚下是碎裂的地板,头顶是剥落的天花板露出的冰冷虚空。他们望着混沌中心那枚悬浮的、散发着矛盾光芒的钥匙。
极寒的折磨、壁炉的杀机、影子的猎杀、怨灵的焚城、时间的无尽轮回…一切似乎都指向了这枚钥匙。
然而,在这片象征着循环终结的混沌虚空中,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冰冷、仿佛源自那枚钥匙本身烙印的恶意,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缠绕上来。艾拉的解脱,是否真的打破了循环?还是…仅仅开启了牢笼的下一层?那枚蠕动的徽记,是钥匙,还是…新的诅咒?
哀歌的回响并未停歇,反而在这片混沌中变得更加扭曲、空灵。终结?或许只是更深的绝望的开端。他们必须拿到那把钥匙,但没人知道,握住它的那一刻,迎接他们的将是自由,还是…永恒噩梦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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