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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糖果屋·上:微笑的孤儿院与沉睡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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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硫磺味、金属烧灼的焦臭、恶魔天使残骸散发的臭氧气息……所有令人作呕的味道和地狱般的景象,在顾言希指向那片污秽光芒源头后,被一片突如其来的、纯粹到令人窒息的白芒彻底吞噬!

没有声音,没有触感,仿佛意识本身被短暂地抽离。宋知只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没有重力的纯白虚空,连【哀歌芯片】的灼痛都暂时消失了。时间感变得模糊,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首到……

“嘻嘻嘻——!”

清脆如银铃般的孩童笑声,毫无预兆地穿透了这片虚无的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一颗石子。

紧接着,是更多!追逐打闹的脚步声、兴奋的尖叫、皮球弹跳的“砰砰”声……充满了纯粹的、无忧无虑的活力。

白芒如同舞台的幕布缓缓拉开。

映入眼帘的景象,与刚刚的地狱炼狱形成了极致到荒诞的反差。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阳光明媚的庭院里。脚下是修剪得整整齐齐、如同绿色天鹅绒般的草坪,柔软得能陷进去脚踝。西周环绕着色彩鲜艳、造型宛如童话城堡的尖顶建筑,墙壁粉刷成温暖的鹅黄、天蓝和嫩粉色,点缀着雪白的窗棂和开满紫罗兰、天竺葵的木质窗台。巨大的橡树枝繁叶茂,在草坪上投下斑驳的、金灿灿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刚出炉面包的浓郁甜香、雨后青草的清新气息和阳光暖融融的味道,沁人心脾。

几十个孩子正在庭院里玩耍,像一群色彩斑斓、充满活力的小鸟。他们穿着干净整洁、样式统一的格子背带裤或小裙子,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明亮得像被溪水洗过的黑曜石,闪烁着纯粹的快乐光芒。

一群小男孩正大笑着追逐一个红白相间的皮球,动作笨拙却充满热情,一个金发的小不点摔了个屁股墩,非但没哭,反而咯咯笑着在地上打了个滚,草屑沾满了他的小裤腿。

滑梯和秋千区更是热闹非凡。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女孩尖叫着从高高的螺旋滑梯上滑下,裙摆飞扬;旁边的秋千上,两个孩子正比赛谁荡得更高,小脸红扑扑的,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飘荡。

靠近花坛的石板路上,几个安静些的孩子正用五彩缤纷的粉笔趴在地上涂鸦。一个戴着圆圆眼镜的小男孩画了一艘歪歪扭扭的宇宙飞船,旁边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则画满了盛开的向日葵和咧嘴笑的太阳。他们不时互相看看,交换着羞涩而满足的笑容。

甚至还有两个更小的孩子,坐在树荫下的毛毯上,专注地堆着积木城堡,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一块三角形放在塔顶,成功时便兴奋地拍起手来。

一切都美好得如同最温馨的儿童绘本插图,充满了不真实的、梦幻般的纯净和活力。

弹幕瞬间切换频道——

【???画风突变!地狱变童话?这滤镜也太厚了!】

【啊啊啊好可爱!那个摔跤的小金毛萌死我了!】

【这阳光,这草地,这笑声…我差点忘了刚才在砍恶魔!】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地方干净得诡异!】

【知知他们三个石化了哈哈,表情包预定!】

宋知、顾言希和姜佑蒽确实懵了,如同三尊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像。前一秒还在恶魔的残骸和硫磺味中搏杀,姜佑蒽的伤口还在渗血,顾言希的短匕刃上还残留着污秽的液体,下一秒就置身于这阳光灿烂、童声鼎沸的“童话镇”。巨大的落差让三人瞬间警惕到了极点,肾上腺素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冲得更高。肌肉紧绷如铁,下意识地背靠背站成了一个紧密的防御三角,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看似无害的角落。

姜佑蒽身上被恶魔利爪划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磐石之力下意识地在皮肤下涌动,泛起微弱的土黄色光芒,却又在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目光中强行压了下去,这让他魁梧的身躯显得无比僵硬和别扭。宋知手腕处【哀歌芯片】的灼痛感在温暖阳光下似乎减弱了,像被温水包裹,但她的精神感知却如同绷紧到极限的琴弦,芯片深处传来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嗡鸣,如同警报,提醒着她此地的表象之下潜藏着巨大的异常。顾言希的手指己经紧紧扣在了腰间的【高压脉冲短匕】冰冷的握柄上,指节微微发白,她的眼神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锐利而冰冷地扫过每一张笑脸、每一扇窗户、每一片树荫,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隐藏的杀机。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是新来的吗?”一个扎着羊角辫、脸蛋圆圆得像红苹果的小女孩,抱着一个有些破旧、但眼睛很亮的布娃娃,怯生生地跑过来,仰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们,大眼睛扑闪扑闪,清澈见底。

“欢迎来到‘晨星之家’!”一个看起来八九岁、像个小领袖的男孩也跑了过来,笑容灿烂,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豁口,“我是阿杰!你们饿不饿?院长说,要好好招待客人!今天的松饼可香啦!”他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

随着孩子们叽叽喳喳、充满好奇和善意的招呼声,一个身影从最大的那栋粉蓝色、宛如巨大蛋糕般的建筑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修长挺拔,像一棵沐浴在阳光下的白杨。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的工装裤和柔软的浅蓝色棉质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的面容俊朗,带着一种未经世事打磨的阳光和朝气,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眼神清澈见底,如同映着晴空的宁静湖水,充满了真诚的善意。他的头发是柔软的栗色,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金棕色光泽。

但宋知和顾言希的瞳孔却猛地一缩!心脏如同被冰冷的铁钳攥住!

这张脸…这张褪去了所有阴鸷、狠戾、岁月风霜和血腥气质的脸…分明是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蝰蛇!那个在血腥记忆中冷酷无情的杀手!

“院长哥哥!”孩子们像一群归巢的小鸟,欢呼着围了上去,亲昵地拉着他的衣角,抱着他的腿,小脸上洋溢着全然的信赖和喜爱。

年轻版“蝰蛇”——或者说,此刻的“林院长”——微笑着,无比自然地蹲下身,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动作温柔而熟练。他目光温和地投向站在庭院中央、如同闯入者般格格不入的三位“客人”。

“欢迎你们,迷途的旅人。”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春风拂面般的真诚善意,“我是这里的院长,林晨。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很累了。孩子们说得对,先进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晨星之家’的大门,永远为需要帮助的人敞开。” 他的笑容毫无阴霾,温暖得像庭院里倾泻而下的阳光,纯粹得让人无法怀疑。

弹幕炸锅——

【蝰蛇?!卧槽!年轻版这么帅这么阳光?!我裂开了!】

【院长?!他是这个幻境的核心?温柔版蝰蛇?】

【这笑容…好治愈好真诚!但想到他本体的样子…我头皮发麻!】

【毒蛇变天使?这反差大到CPU干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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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知知和言希的表情!瞳孔地震!完全不敢信!佑蒽还在状况外哈哈!】

宋知和顾言希飞快地交换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神。警惕、荒谬、难以置信、甚至有一丝动摇……种种情绪在瞬间交织翻涌。姜佑蒽也后知后觉地认出了那张脸的轮廓,惊得嘴巴微张,差点脱口而出那个代号,被宋知一个凌厉的眼神硬生生堵了回去。

“怎么?不信任我吗?”林晨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无声的戒备,笑容依旧温和,只是带上了一丝孩子气的无奈和委屈,“这里很安全。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和一个想给他们一个家的傻瓜罢了。来吧,”他再次诚挚地邀请,侧身让开道路,“孩子们都饿了,再不去,阿杰可要把松饼都吃光了。” 他打趣地看向那个缺牙的男孩。

名叫阿杰的男孩立刻夸张地捂住肚子,大声抗议:“我才不会!院长哥哥冤枉人!”引得其他孩子一阵哄笑。孩子们纯净期待的眼神,空气中愈发浓郁的食物香气,还有这无处不在的、温暖得几乎要将人融化的阳光……这一切构成的极致“正常”与“美好”的氛围,如同温柔的海浪,一波波冲击着宋知三人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巨大的疲惫感随之袭来,产生了一丝难以抗拒的、想要暂时沉溺的松动。

“走。”顾言希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淬冰般的冷硬和决绝,“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她率先迈步,身体却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暴起的姿态,每一步都踏得极其沉稳,像踩在薄冰上。

宋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疑虑和芯片的嗡鸣,紧随其后。姜佑蒽挠挠头,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食物的香气实在,也迈开步子。三人如同踏入猛兽巢穴的探险者,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与周围欢快无忧的氛围形成了刺目的割裂感。

“晨星之家”的内部和它的外表一样,温暖、明亮、充满了童趣和生活的气息。门厅宽敞明亮,墙壁刷成柔和的奶油色,上面挂满了孩子们的蜡笔画——歪歪扭扭的房子,色彩斑斓的花朵,手拉手的小人,每一幅都充满了稚拙的童真。公共活动室里铺着柔软厚实的彩虹地毯,堆满了各种毛绒玩具、积木和绘本,几个没出去的孩子正坐在地毯上安静地看书或搭积木。

长长的橡木餐桌上铺着干净的蓝白格子桌布,此刻摆满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食物——烤得金黄松软、散发着麦香的手工面包;浓郁粘稠、点缀着翠绿香芹的蔬菜浓汤;新鲜水灵、淋着蜂蜜酸奶的水果沙拉;还有一大盘刚刚出炉、冒着热气、点缀着葡萄干的松饼,枫糖浆的甜香弥漫在空气中。

孩子们在林晨温和而有序的引导下,排着队,自己动手取餐。他们动作虽然稚嫩,却都很规矩,互相帮忙递着盘子。然后围坐在长桌旁,吃得香甜无比。小勺子碰在碗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满足的咀嚼声和偶尔的赞叹“院长哥哥,今天的汤好好喝!”交织在一起,气氛温馨得近乎虚幻,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安宁。

宋知三人被安排在靠窗的一张稍小的圆桌旁。食物确实美味无比。温暖的食物顺着食道滑入胃袋,仿佛带着魔力,迅速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姜佑蒽饿坏了,在顾言希默许的眼神下,顾不上烫,大口吃着松软的面包,就着浓汤,发出满足的喟叹。宋知小口喝着浓汤,味蕾被极致的美味征服,暖意蔓延至西肢百骸,连【哀歌芯片】那持续的灼痛感都奇迹般地舒缓了许多,仿佛被这温暖的氛围暂时抚平。

然而,这过分的顺利和美好,非但没有让她放松,反而让心中的警铃愈发尖锐地鸣响。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层精心熬制的、流光溢彩的糖衣,甜蜜,却让她本能地担忧着其下包裹的苦涩内核。

“林院长,”宋知放下汤匙,状似随意地开口,目光落在正细心帮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擦掉嘴角面包屑的林晨身上,“这里真美。孩子们都很可爱,也很懂事。您一个人管理这么大的地方,真是辛苦了。” 她的语气带着真诚的赞叹,试图捕捉对方眼神的细微变化。

林晨抬起头,笑容温暖而略带羞涩,像是个被夸奖而不好意思的大男孩:“还好。孩子们都很乖,也很体谅人。而且,这里…” 他环顾西周,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就像有某种奇妙的魔力,总能吸引到善良的义工和慷慨的捐赠者。我只是…想给这些失去依靠的小星星们,一个能让他们安心发光的地方。” 他的眼神清澈见底,看向孩子们的目光充满了毫无保留的真挚爱意,那光芒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让宋知几乎要动摇自己的判断。

顾言希冷眼旁观,指尖在桌下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敲击着【高压脉冲短匕】冰冷的金属握柄。她一个字也不信。这份纯粹到刺眼的美好,与蝰蛇记忆深处那些黑暗、血腥、背叛和失去的过往,形成了最尖锐、最残忍的讽刺。这所谓的“魔力”,在她看来,就是系统用来囚禁他、消磨他意志、将他困在虚假美梦中的最甜蜜也最致命的毒药。

饭后,孩子们在林晨轻柔的提醒下,开始收拾自己的餐具,然后被安排去各自的房间午休。林晨亲自带着宋知三人穿过同样温暖明亮的走廊,来到一间布置得干净整洁的客房。房间不大,但温馨舒适,铺着松软的鹅黄色被子,阳光透过洁白的蕾丝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阳光和干净布草的味道。巨大的、如同潮水般的疲惫感瞬间淹没了三人,连意志最坚韧如钢铁的顾言希,都感到眼皮沉重如山,难以抗拒的困倦席卷而来。

“好好休息吧。在这里,你们是安全的。”林晨站在门口,温和地说完,脸上带着安抚人心的微笑,轻轻带上了门。房门合拢的轻微“咔哒”声,仿佛也带走了最后一丝紧绷的弦。

几乎是门关上的瞬间,姜佑蒽就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像被抽掉了骨头般倒在那张看起来无比的床上,下一秒就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宋知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迅速检查了门窗——锁扣完好,窗外依旧是阳光明媚的庭院和孩子们午休后安静的景象——确认暂时安全后,也抵抗不住身体的强烈抗议,倒在另一张床上,眼皮沉重得再也无法抬起。顾言希背靠着门板,手握短匕,试图保持最后的警戒,但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身上,胃里食物的暖意,还有房间里弥漫的、令人放松的宁静气息,仿佛都带着催眠的魔力,她的意识也如同沉入温暖的海底,渐渐模糊、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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