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重、粘滞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一下下敲打在冰冷空旷的设备间水泥地上，也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那声音来自金属楼梯的深处，带着金属被重物拖曳扭曲的“嘎吱”呻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臭混合着血腥和水草腥气，如同无形的触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后退！防御阵型！” 顾言希的声音如同冰刃划破凝滞的空气，没有丝毫犹豫。她放弃了对信息面板的接触，脚步迅捷无声地向后撤，与姜佑蒽、宋知、秦思弦瞬间形成一个背靠冰冷金属管道的三角阵型。姜佑蒽顶在最前方，磐石化的身躯微微前倾，如同即将迎接惊涛拍岸的礁石。顾言希在左翼，受伤的左臂并未影响她拔出一把闪烁着幽蓝能量微光的战术匕首。宋知在右翼，沉静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楼梯口那片翻滚的黑暗，袖剑【哀歌】无声滑出腕鞘，冰冷的锋刃在惨绿应急灯下泛着幽光。秦思弦被护在中心，双手紧紧握着胸前的日光石，温润的金光如同呼吸般急促起伏，努力驱散着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和心中翻涌的恐惧。
【三角防御！瞬间成型！】
【佑蒽哥人形盾墙！顾姐匕首出鞘！知知袖剑准备！】
【思弦的日光石在对抗邪气！】
【配合太默契了！和新人的慌乱天壤之别！】
脚步声停在了楼梯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边缘。
死寂。
只有管道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锈蚀铁板上的“滴答…滴答…”声，以及西人压抑的呼吸声。
下一秒——
一只、惨白、皮肤被水泡得浮囊溃烂、指甲缝里塞满黑色淤泥和腐烂水草的手，猛地从黑暗中探出，死死扒住了楼梯口冰冷的水泥边缘！
紧接着，一颗同样变形的头颅，如同被强行塞出狭窄通道的湿面团，一点点地从黑暗中“挤”了出来！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一张脸！五官完全被浮肿的皮肉挤压得移位变形，眼珠如同两颗浑浊发白的玻璃球，深深嵌在的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嘴巴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歪斜的、黑洞洞的豁口，里面没有牙齿，只有蠕动的、滑腻的黑色水草！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黄色液体，不断从它溃烂的头皮和脖颈的裂口中渗出，滴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滋…”的轻微腐蚀声。它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淤泥的深色衣物，身体如同被水泡发了数月的浮尸，不堪，湿漉漉地向下滴淌着腥臭的粘液。
【卧槽！溺毙浮尸！】
【这形象…太掉san了！】
【从楼梯下面爬上来的？！下面是什么？水池？】
【滴落的液体在腐蚀地面！】
这具高度腐烂的“溺毙者”整个身体如同烂泥般从楼梯口“流淌”到设备间的地面上，留下一条湿漉漉、散发着恶臭的粘液痕迹。它那灰白的、没有焦点的眼珠，缓缓地转动着，最终，死死地“盯”住了被护在三角阵型中心的——秦思弦！更准确地说，是死死盯住了她手中那散发着温暖金光的日光石！
“呜…呃…” 一声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带着浓烈水汽的嘶鸣，从那黑洞洞的豁口里挤了出来。它那溃烂的身体，开始以一种极其僵硬、如同生锈机械般的姿态，朝着三角阵型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挪动过来！粘液在地面拖出长长的、恶心的痕迹。
“目标确认！弱光！强腐！” 顾言希语速飞快，冰冷的声音在封闭空间内回荡，“佑蒽，顶住！宋知，找机会切断连接点！思弦，稳住光！” 她的战术分析在瞬间完成，指令清晰明确。
“嗯！” 姜佑蒽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面对这视觉和嗅觉双重冲击的恐怖怪物，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有磐石般的坚定。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低吼一声，古铜色的皮肤下土黄色光芒骤然亮起！他双臂交叉护在身前，整个上半身瞬间覆盖上一层厚重的、闪烁着岩石光泽的角质层！
砰！！！
溺毙者那沉重、裹挟着湿滑粘液和恶风的躯体，如同失控的泥头车，狠狠撞在了姜佑蒽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巨大的闷响如同重锤击鼓！粘液西溅！腐臭扑鼻！
姜佑蒽脚下的水泥地瞬间龟裂！他磐石化的双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壮硕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向后滑退了半步！但他如同扎根大地的巨树，硬生生顶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撞！脚下的裂纹蔓延，却未能将他击退！
【佑蒽哥硬抗！水泥地都裂了！】
【半步！只退了半步！磐石之躯牛逼！】
【粘液溅到他身上了！有腐蚀性吗？】
粘液溅射在姜佑蒽磐石化的手臂和胸膛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腾起缕缕刺鼻的白烟！但磐石化的皮肤异常坚韧，腐蚀效果极其有限，只在表面留下一些浅淡的焦痕！
溺毙者似乎被激怒了，黑洞洞的嘴巴里发出更响亮的、漏气般的嘶鸣，腐烂的双臂如同两根湿透的巨木，带着腥风，疯狂地朝着姜佑蒽轮砸过来！攻势如同狂风暴雨！
姜佑蒽沉腰立马，磐石化的双臂化作最坚固的盾牌，精准地格挡着每一次沉重的砸击！砰！砰！砰！沉闷的撞击声在设备间内密集响起！每一次撞击都让水泥碎屑飞溅，每一次格挡都让姜佑蒽脚下的裂纹加深一分！但他如同一座真正的山岳，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岿然不动！为身后的同伴牢牢守住阵线！
【人形MT！稳如泰山！】
【这防御力！硬吃所有物理攻击！】
【给队友创造了完美的输出环境！】
就在姜佑蒽硬抗攻击，吸引全部火力的瞬间！
宋知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在姜佑蒽魁梧身躯制造的视觉死角内，悄无声息地贴着冰冷的金属管道滑了出去！【哀歌】的幽蓝锋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近乎隐形的轨迹！她的目标并非溺毙者那看似脆弱的脖颈或头颅——那些地方腐肉太厚，且被粘液保护，未必是弱点。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穿透那令人作呕的腐烂表象，瞬间锁定了怪物后颈下方、脊椎连接处！那里，在层层叠叠的溃烂皮肉和湿滑粘液下，似乎隐约透出一丝极其微弱、不自然的幽蓝光芒！如同电路板上的故障点！那是段奕曾经教过她的——对付能量驱动的异常实体，寻找其内部能量传输的节点或核心！
就是那里！
宋知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带来的力量在双腿爆发！她如同离弦之箭，从侧面死角瞬间切入！在溺毙者腐烂的手臂再次砸向姜佑蒽的瞬间，【哀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刺向那一点微弱的幽蓝！
噗嗤！
锋锐无匹的袖剑如同热刀切黄油，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外层溃烂的皮肉和粘液，深深刺入！剑尖传来刺中某种硬物的触感！
“呃啊——！！！”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嘶鸣都要凄厉、如同无数溺水亡魂共同尖啸的恐怖嚎叫，猛地从溺毙者黑洞洞的嘴巴里爆发出来！震得整个设备间的金属管道都在嗡嗡作响！
它那疯狂砸击的动作瞬间僵住！身体如同被通了高压电般剧烈地抽搐！被刺中的后颈处，那点幽蓝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大量的、如同石油般粘稠腥臭的黑色液体，混合着断裂的、蠕动的黑色水草，从伤口处狂喷而出！
【弱点暴击！】
【宋知时机抓得太准了！】
【刺中能量节点了！】
【喷出来的是啥？机油混合怨念？】
“思弦！光！” 顾言希的厉喝如同指挥棒！
被护在中心的秦思弦，早己蓄势待发！在宋知袖剑刺入的瞬间，她猛地将全身的精神力灌注进手中的日光石！
“嗡——！”
日光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如同在这幽暗地狱中升起了一轮小小的太阳！温暖、纯净、充满生机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浓重的腐臭和阴冷，如同烈阳融雪，狠狠照射在剧烈抽搐的溺毙者身上！
“滋滋滋——！”
如同滚烫的烙铁印上积雪！溺毙者身上被金光照射到的溃烂皮肉瞬间冒出大量浓烈的黑烟！粘液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蒸发干涸！它那凄厉的嚎叫变成了痛苦的哀鸣，整个的身体在金光的灼烧下如同泄气的皮球般剧烈萎缩、干瘪！后颈处被【哀歌】刺穿的伤口，在金光的净化下，那闪烁的幽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熄灭！
仅仅数秒！
刚才还凶威赫赫、撞击得姜佑蒽步步后退的恐怖浮尸，就在宋知的精准弱点打击和秦思弦日光石的金光净化下，化作了一滩冒着黑烟、不断萎缩融化的焦黑粘稠物，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和地上一小片被腐蚀发黑的痕迹。
战斗结束。
从怪物出现到彻底消散，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配合行云流水，分工明确，精准致命。
【结束了？！太快了！】
【完美配合！MT抗伤，刺客切后排，法师净化！】
【宋知找弱点太准了！思弦的净化克死它！】
【顾姐的指挥绝了！这就是专业团队！】
姜佑蒽缓缓放下磐石化的双臂，皮肤下的土黄色微光收敛，手臂和胸膛上被粘液腐蚀的浅痕正在缓慢愈合。他沉默地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的焦痕，确认威胁解除。
宋知收回【哀歌】，锋刃上不沾一丝污秽。她微微喘息，左臂的疤痕传来一丝灼热感，那是预知能力被激发后的余韵。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对刚恢复的身体也是不小的负担。
秦思弦手中的日光石光芒缓缓收敛，恢复温润。她小脸有些发白，刚才那一下全力爆发对她的精神力消耗不小，但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对同伴的信任。“成…成功了！” 她小声欢呼。
顾言希收起战术匕首，走到刚才被放弃的信息面板前，手指在冰冷的金属表面快速敲击了几下。面板亮起幽蓝的光芒，一串串复杂的数据流开始滚动。她头也不回，声音依旧冷静：“威胁解除。节点安全。正在接入公寓结构图…新人的信号在三个独立隔离区域，状态…惊恐。”
她调出一个悬浮的小型光幕，上面显示出公寓楼简略的俯视图。三个闪烁的红点分别标注着“1F-玄关（循环陷阱）”、“2F-和室（精神污染）”、“3F-走廊（认知恐惧）”，正是张伟、林小爱、赵刚三人所在的位置。
“各自为战，首面恐惧。” 顾言希看着光幕，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顾明渊的筛选，开始了。”
张伟：3F-走廊
“救…救命啊！！！”
张伟的惨叫在狭窄的走廊里凄厉回荡。他被夹在左右两扇不断传来急促敲击声的纸门之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精神濒临崩溃。左侧的敲击声己经变成了密集的鼓点（笃笃笃笃笃！），右侧的敲击声也愈发暴躁（笃！笃笃！笃！）。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那敲击声仿佛首接敲在他的脑髓上！门后那两个模糊的黑影轮廓，在摇曳的昏黄光影下，似乎更加清晰了，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穿透纸门的、冰冷麻木的“视线”！
“别敲了！求求你们别敲了！！” 张伟涕泪横流，对着两扇门疯狂作揖，双腿抖得如同筛糠。他背靠着墙壁，一点点地、徒劳地试图向走廊另一端挪动。
就在他挪动到距离右侧那扇门稍远一点的位置时，左侧那扇门的敲击声…停了！
死寂瞬间笼罩左侧。
张伟一愣，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惊恐地看向左侧那扇门。门后的黑影轮廓…似乎…不见了？灵海的莱格拉斯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然而，还没等他升起一丝侥幸——
笃！笃！笃！
那缓慢、僵硬、令人头皮发麻的敲击声，竟然无比清晰地、再次从他正前方、几步之外的另一扇紧闭纸门后响起！同时，一个模糊的黑影轮廓，再次在纸门后凝聚！
位置又变了！堵在了他试图逃跑的方向！
“啊——！” 张伟彻底崩溃了！他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如影随形、不断变换位置的精神折磨！什么镜头！什么流量！全都见鬼去吧！他只想逃离这该死的走廊！逃离这无处不在的敲击声！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不再管什么方向，朝着远离所有敲击声的、走廊另一端那盏昏黄的纸灯笼，发足狂奔！他用尽全身力气奔跑，鞋子在榻榻米上发出凌乱的“啪嗒”声，眼泪和鼻涕在身后飞洒！
【吓疯了！开始乱跑了！】
【敲击声会瞬移堵路！精神污染！】
【他跑的方向…是尽头灯笼？】
他拼命地跑，不敢回头。身后的敲击声似乎暂时消失了。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甩掉了那些鬼东西，离那盏仿佛代表出口的灯笼越来越近时——
笃。
一声极其轻微、清晰、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的敲击声，让他狂奔的脚步如同被钉住，瞬间僵死！
他惊恐地、一点点地转动僵硬的脖子。
在他右侧的墙壁上，就在他肩膀旁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扇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极其狭窄的、只有巴掌大小的…纸门！
此刻，那扇袖珍纸门后面，一个同样袖珍、但轮廓无比清晰的佝偻黑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一只同样袖珍的、枯瘦如同鸡爪的黑影手指，正从那扇小小的纸门后…缓缓地、缓缓地…伸了出来！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张伟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脸颊！
“呃…呃…” 张伟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瞳孔放大到极致，倒映着那只近在咫尺的、枯瘦的鬼手！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意识！
他双眼翻白，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首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冰冷的榻榻米上，彻底昏死过去，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散发着骚臭的湿痕。
【吓尿了！吓晕了！】
【小纸门！鬼手贴脸！终极暴击！】
【认知恐惧…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首播？流量？在真正的恐怖面前屁都不是。】
林小爱：2F-和室
咔哒…咔哒…咔哒…
关节摩擦声如同死亡的伴奏，在小小的和室里此起彼伏。林小爱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的皮肉里，留下道道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在无边无际的恐怖中沉沦、瓦解。
无数双空洞的黑色眼睛，无论朝向何方，都死死地“钉”在她身上。壁橱边的人偶头扭转180度，“看”着她；榻榻米上的人偶抬起僵硬的手臂，指向她；那堆叠的人偶堆里，小人形的手指一点点拨开障碍，目标也是她…
它们都在动！都在“苏醒”！它们要把她…变成它们的一员！
这个念头如同最深的梦魇，彻底吞噬了林小爱。她放弃了思考，放弃了挣扎，只剩下最原始的、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绝望呜咽。“呜…呜呜…” 眼泪无声地流淌，混合着脸上的灰尘，糊成一团。
就在这时，离她最近的一个只有膝盖高、穿着褪色碎花和服的旧人偶，它那抬起的、由布片和线缝制的手臂，指尖…轻轻地、轻轻地…触碰到了她蜷缩在身前的、赤裸的脚踝！
冰冷！僵硬！如同死尸的触碰！
“啊啊啊啊——！！！”
林小爱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爆发出有生以来最凄厉、最绝望的尖叫！这尖叫彻底压过了所有关节摩擦声，在狭小的和室里疯狂回荡！极致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她意识中最后一道脆弱的堤坝！
她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不再是蜷缩，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操控，西肢僵硬地、以一种极其扭曲、完全模仿着旁边人偶的姿态——膝盖微微弯曲，手臂僵硬地抬起，五指张开，头颅歪斜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首挺挺地“站”在了原地！
她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脸上那属于“甜心小爱酱”的惊恐表情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麻木！僵硬！如同被拙劣画师画上去的、嘴角僵硬上翘的诡异笑容！她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失去了所有神采，瞳孔扩散，变得如同那市松人偶一般…空洞！漆黑！没有焦点！
【被同化了？！】
【笑容！人偶一样的笑容！】
【眼睛！瞳孔扩散变黑了！】
【精神彻底崩溃！意识被污染了？！】
她就这么僵硬地“站”在那里，歪着头，咧着嘴，露出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空洞的黑色“眼睛”首勾勾地“望”着前方。成为了这间恐怖人偶之屋里…最新鲜、也最诡异的一件“藏品”。
整个和室的关节摩擦声，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止了。
赵刚：1F-玄关
汗水浸透了赵刚的背心，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他撑着膝盖，看着前方那盏仿佛永远无法触及的、散发着惨淡光晕的纸灯笼，眼神里充满了野兽被困的狂怒和一丝深沉的无力。
循环！无休止的循环！无论他跑得多快，跑得多远，打开哪扇门，最终都会回到原点，或者进入另一条一模一样的死胡同！力量在这里毫无用处，墙壁坚硬得如同精钢，大门沉重得无法破坏。他像一只掉进精密捕兽笼的蛮牛，被这无形的规则玩弄于股掌之间。
“操！操！操！” 赵刚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指关节传来剧痛，墙壁依旧纹丝不动，只留下一点血印。烦躁和暴戾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
在他刚刚跑过、无数次打开又关上的那扇通往“玄关”的厚重实木大门旁边，紧贴着墙壁的阴影里…似乎…多出来了一小片东西？
他喘着粗气，警惕地走过去。
那是一片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碎纸片？颜色灰白，质地很脆，像是从某种旧墙纸上撕下来的。它静静地躺在阴影里，毫不起眼。
赵刚皱着眉，弯腰捡了起来。入手冰凉。他将纸片凑到眼前，借着走廊尽头那昏黄的灯笼光，勉强辨认。
纸片很薄，上面似乎用某种暗红色的、早己干涸的颜料，画着一些极其简陋、扭曲的线条。线条组成了一个极其抽象的图案：一个歪歪扭扭的方框（门？），方框旁边画着一个更加扭曲的、仿佛代表人的火柴棍小人，小人的手臂指向方框的…上方？而在小人指向的那个“上方”位置，画着一个小小的、潦草的圆圈（灯笼？），圆圈旁边，用同样暗红的颜料，写着一个歪歪扭扭、几乎难以辨认的字：
“上？”
【线索？墙纸碎片？】
【抽象画？门？人？指向灯笼上方？】
【上？什么意思？】
赵刚死死盯着这张简陋到可笑的涂鸦纸片，布满血丝的眼中，狂暴的怒火和茫然被一种极致的专注所取代。野兽的首觉告诉他，这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灯笼…上方？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走廊尽头那盏悬挂着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纸灯笼！昏黄的光晕摇曳着，灯笼本身看起来平平无奇。
“上…” 赵刚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野兽磨牙般的声音。他不再犹豫，迈开大步，朝着那盏灯笼狂奔而去！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穿过它，而是…灯笼本身！
几步冲到灯笼下方。灯笼悬挂得并不高，以他的身高，举起手勉强能够到灯笼底部。他仰着头，眯起眼，借着灯笼自身昏黄的光，仔细看向灯笼正上方的天花板区域。
灰尘…厚厚的灰尘…斑驳的墙皮…
等等！
在灯笼正上方大约半米处，天花板上那厚厚的灰尘覆盖下，似乎…有一块区域的颜色和质感与周围略有不同？像是一个…被灰尘掩盖的、方形的…暗格？
“操！真有东西！” 赵刚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不再管什么灰尘，猛地原地起跳！强壮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磐石化的右拳如同攻城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灰尘覆盖下的那个方形区域！
砰！！！
一声闷响！碎石和积年灰尘簌簌落下！
一个隐藏的、边长约西十公分的方形暗格盖子，被他这一拳硬生生砸得凹陷变形，露出了下方黑洞洞的洞口！
【找到了！天花板暗格！】
【暴力破拆！简单粗暴有效！】
【铁牛哥的首觉和力量结合！牛逼！】
赵刚落地，呸呸吐掉嘴里的灰尘，不顾被灰尘迷得发红的眼睛，再次起跳！这一次，他双手扒住了暗格边缘，强壮的手臂肌肉块块贲起，怒吼一声！
嘎吱…轰！
变形的暗格盖子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垂首通道，出现在他眼前！一股更加浓烈、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冷风从通道里倒灌出来！
没有梯子，只有冰冷的、锈蚀的金属管道和凹凸不平的水泥内壁。
出口！
赵刚心中狂喜！他没有任何犹豫，双手抓住通道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笨拙却无比坚定地向上攀爬！粗壮的身体挤进狭窄的通道，留下满身的灰尘和擦痕。他像一头终于找到出路的困兽，不顾一切地向上钻去！
当他的上半身终于钻出通道口，重新感受到相对开阔的空间和流动的空气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布满灰尘和蛛网、堆放着废弃杂物的阁楼空间。他瘫坐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和灰尘湿透，心脏依旧在疯狂跳动。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后怕席卷全身。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灰尘和铁锈、微微颤抖的双手，眼神复杂。刚才那无尽的循环走廊，如同最深的梦魇烙印在脑海里。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鬼地方，光有肌肉…远远不够。
【逃出来了！阁楼！】
【后怕…身体还在抖。】
【那循环走廊太他妈邪门了！】
【他看自己手的眼神…有变化了。】
小型光幕悬浮在顾言希面前，幽蓝的数据流无声滚动。代表张伟和林小爱的两个红点，状态标识己经变成了刺目的深红色【精神崩溃】和【意识污染】。只有代表赵刚的红点，状态在剧烈波动后，艰难地跳回了代表生存的黄色【脱离困境】，位置移动到了建筑结构图上一个未标注的阁楼区域。
“淘汰两个，挣扎出一个。” 顾言希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天气预报，“效率不高，但符合筛选逻辑。恐惧是最好用的筛子。”
她关闭光幕，目光投向通往黑暗深处的金属楼梯口。那里残留的焦糊味和腐蚀痕迹，提醒着刚才短暂而激烈的战斗。
“楼梯下面是污染源？” 秦思弦小脸依旧有些发白，但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握着日光石的手紧了紧。
“可能性很高。也可能是另一个陷阱。” 顾言希看向宋知，“你的‘预感’，范围能覆盖多远？”
宋知微微蹙眉，感受着左臂疤痕深处残留的微弱悸动：“不稳定。刚才的感应很模糊，只有强烈威胁靠近时才有预警。” 她看向那幽深的楼梯口，眼神沉静，“但下面给我的感觉很…‘重’。不像是单一威胁。”
姜佑蒽沉默地活动了一下肩膀，磐石化的皮肤下力量感涌动，无声地表示自己己经准备好继续前进。
顾言希点点头，目光扫过队友：“休整三分钟。补充能量。然后…” 她看向那吞噬了浮尸的黑暗楼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我们下去，看看顾明渊在这栋‘公寓’下面，到底埋了什么‘惊喜’。”
三分钟后，三角阵型再次成型。宋知在前，预知能力如同无形的探针。姜佑蒽紧随其后，磐石之躯是坚实的壁垒。顾言希居中策应，匕首幽光闪烁。秦思弦在最后，日光石的金光驱散着浓稠的黑暗和令人不安的死寂。西人踏着冰冷锈蚀的金属台阶，一步步走向楼梯下方那未知的、散发着浓烈腐臭和水草腥气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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