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涯的瘴气像化不开的浓痰，黏糊糊地裹着半山腰的养殖场。欧阳锐拖着灌了铅的腿，往灵鱼池里撒着灵鱼食，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早上他不小心弄死了三条三阶灵鱼，被看管的外门弟子用玄铁鞭抽了二十下，现在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想饿死这些灵鱼吗？”一个满脸横肉的外门弟子踹了他屁股一脚，这弟子原是黑风寨的杂役，跟着冯鑫发了家，如今对着昔日的欧阳家少爷，腰杆挺得比旗杆还首。
欧阳锐咬着牙没敢吭声。自从被扔进这断魂涯，他就没见过好脸色。父亲欧阳明被派去挖灵煤矿，母亲和妹妹负责给灵猪接生，而他这个曾经的欧阳家嫡长孙，只能日复一日地喂鱼、挑粪，稍有差池就是一顿毒打。
“锐哥，忍忍吧。”旁边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低声道，他是欧阳家的远房侄子，“听说昨天赵家的人也被送来了，比咱们还惨，王管事让他们去养灵牛，那边的蚊子能吸修士的血。”
欧阳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养殖场的另一头，十几个穿着破烂锦衣的男女正被驱赶着给灵牛喂食。为首的是个白发老头，正是曾经富甲一方的赵家老爷子，此刻正被一个小屁孩似的弟子指着鼻子骂，腰弯得像个虾米。
“哼，一群蠢货。”欧阳锐心里暗骂，却没敢说出口。他现在连嘲笑别人的资格都没有，昨天偷偷藏了半块灵米饼，被搜出来后，又挨了十鞭子。
正喂着鱼，突然听到一阵喧哗。赵家那边不知怎地起了冲突，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裙的少女——他认得，是赵家的小女儿赵灵儿，曾经在天魔城的赏花宴上见过，那时她还戴着赤金点翠的步摇，如今发髻散乱，正被一个管事模样的弟子拉扯。
“小娘们还敢躲？”那管事笑得一脸油腻，“给老子揉揉肩，说不定能让你少干点活。”
“放开我！”赵灵儿又羞又怒，挣扎间打翻了旁边的饲料桶，灵牛食撒了一地。
“反了你了！”管事扬手就要打。
“住手！”欧阳锐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冲过去挡在赵灵儿面前。他自己都愣住了——在欧阳家时，他向来瞧不起这些商户子女，可此刻看着同病相怜的赵灵儿，竟生出几分莫名的冲动。
那管事上下打量他一眼，嗤笑道：“哟，这不是欧阳大少吗？怎么，想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他反手一鞭抽在欧阳锐背上，“给老子滚！再敢多管闲事，把你扔去喂灵猪！”
欧阳锐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挡在前面。赵灵儿看着他渗血的后背，眼圈一红，低声道：“谢谢你……”
“谢个屁！”管事一脚踹开欧阳锐，指着两人骂道，“今天的活要是干不完，你们俩都去陪灵猪睡觉！”
看着管事扬长而去，欧阳锐挣扎着爬起来，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赵灵儿想扶他，却被他躲开了。
“别碰我。”欧阳锐声音嘶哑，“我不是救你，我是……看不惯他那副嘴脸。”
赵灵儿咬着唇，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我偷偷藏的疗伤药，你……你擦擦吧。”
欧阳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瘴气里，两个曾经的富贵子女相顾无言，只有远处灵猪的哼哼声，和看管弟子的斥骂声，在山谷里回荡。
与此同时，魔焰城主府的书房里，冯鑫正对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唉声叹气。这地图是从欧阳震的储物戒里翻出来的，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标注着几个看不懂的古字，他研究了整整七天，眼睛都快瞅瞎了，也没看出这宝藏到底藏在哪个疙瘩角落。
“系统，给老子扫！”冯鑫终于忍不住了，在心里怒吼，“看看这破图到底标着什么鬼地方！”
【检测到未知地图，启动深度解析……解析需消耗五百万上品灵石，是否确认？】
“多少？！”冯鑫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捏碎，“五百万？你咋不去抢？上次扫欧阳家库房才花了五十万！”
【系统提示：扫描费用根据目标价值浮动。此地图标注地点疑似高阶矿脉，价值极高，故费用相应提升。】
“高阶矿脉？”冯鑫眼睛一亮，心里的肉痛瞬间被贪婪取代，“能有多高？要是不值五百万，老子投诉你乱收费！”
【扫描结果将包含具置、矿脉等级及预估价值，童叟无欺。】
“行！扫！”冯鑫咬着牙道，“就当……就当少收了王家半个月的保护费！”
【费用扣除中……扫描启动……】
兽皮地图突然亮起淡淡的金光，上面的线条开始蠕动，像活过来似的。冯鑫屏住呼吸，看着系统面板上缓缓浮现出一行行字。
【扫描完毕。目标地点：东域灵溪山脉，龙脉深处。】
【矿脉等级：仙阶下品，蕴含大量星辰铁、凤髓金等稀有矿石，可用于炼制仙阶法器。】
【矿脉规模：沿龙脉分布，覆盖周围百里山地，深度约三千丈。】
【预估价值：一百二十亿上品灵石。】
“一百二十亿？！”冯鑫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砚台都跳了起来，“卧槽！老子发了！”
黑炭正趴在门口啃灵瓜，闻言凑进来：“尊主，啥一百二十亿？是不是又找到欧阳家的私房钱了？”
“比那值钱多了！”冯鑫笑得见牙不见眼，把地图拍在他面前，“看到没？灵溪山脉！仙阶矿脉！能炼仙阶法器的那种！”
黑炭瞪大眼睛：“仙阶？那岂不是能卖老鼻子钱了？”
“何止卖钱！”冯鑫搓着手，眼睛里全是小星星，“有了这矿脉，咱们魔焰宫的弟子人人都能用上仙阶法器！到时候别说东域，就是整个修真界，也得给咱们三分面子！”
张英英走进来，看到冯鑫这副模样，无奈道：“尊主，您又发现什么宝贝了？”
“你自己看！”冯鑫把系统报告递给她。张英英越看眼睛越亮，最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仙阶矿脉？一百二十亿？尊主，这……这是真的？”
“系统扫出来的，还能有假？”冯鑫得意道，“就是位置有点偏，在东域的灵溪山脉，而且藏得深，不好挖。”
“不好挖也得挖啊！”黑炭急道，“这么多宝贝，总不能留给别人吧？”
“那是自然。”冯鑫点头，“张英英，立刻让人去查灵溪山脉的底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势力盘踞在那儿。断行云，调三百名精锐弟子，再让密钥阁的人准备好挖矿的机关器械。李茂，配点能驱散瘴气和毒虫的丹药，那地方肯定不太平。”
“是！”众人齐声应道。
王武凑过来，好奇地问：“尊主，那挖矿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搞点灵溪山脉的特产？比如灵溪鱼、山参啥的，我听说那儿的灵竹特别嫩，适合涮火锅……”
“滚！”冯鑫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就知道吃！等把矿挖出来，别说灵竹，就是仙阶灵植，老子也让你涮个够！”
王武嘿嘿一笑，摸着屁股退到一边去了。
冯鑫重新拿起地图，手指在灵溪山脉的位置敲了敲：“东域……好像离咱们挺远吧？”
张英英点头：“是的，灵溪山脉在东域最南部，离我们的势力范围大概有万里之遥。据说那里瘴气很重，妖兽横行，没什么大宗门愿意去，只有一些散修和小部落在边缘活动。”
“那就好。”冯鑫放心了，“没大宗门捣乱，咱们挖起矿来也省心。”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既然离玄阴宗不远，挖完矿，是不是可以去拜访拜访？给他们送点‘伴手礼’，比如……刚挖出来的星辰铁？”
张英英无奈道：“尊主，您就别老惦记别的宗门了。咱们先把矿挖到手再说。”
“知道知道。”冯鑫摆摆手，心里却己经开始盘算——等有了仙阶矿脉，打造一批仙阶法器，到时候再去跟玄阳宗比划比划，看石梵那小子还敢不敢跟他瞪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魔焰城上下都在为灵溪山脉之行做准备。密钥阁的弟子加班加点，赶制出了能深入地下的钻探傀儡和运输矿石的传送阵盘；李茂炼出了一箱子“辟毒丹”和“驱虫散”，据说能抵挡高阶毒物；断行云则挑选了三百名身经百战的弟子，个个配备了上品法器和充足的干粮。
出发前一天，冯鑫特意去了趟魔仙居，看着刘胖子把新到的灵酒码得整整齐齐，满意地点点头：“我走之后，魔焰城就交给你和张英英了。保护费按时收，谁敢偷懒，首接扔去断魂涯跟欧阳家作伴。”
刘胖子连忙点头哈腰：“尊主放心！小的保证把城守得固若金汤，等您带着宝贝回来！”
冯鑫又去断魂涯转了一圈。站在崖边往下看，养殖场里的弟子们正在干活，欧阳锐和赵灵儿低着头喂灵牛，后背的伤似乎好了些。看管的弟子见了冯鑫，纷纷跪地行礼，声音洪亮。
“尊主！”
欧阳锐和赵灵儿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看到崖边那个锦衣华服的身影，身体都僵住了。尤其是欧阳锐，握着饲料勺的手微微颤抖——就是这个人，毁了他的家，把他从云端打入泥潭。
冯鑫的目光扫过他们，破妄眼一开，瞬间看清了两人的心思。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欧阳锐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赵灵儿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别……别惹他……”
欧阳锐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撒着饲料。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连让对方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
三日后，一支由十艘飞舟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地驶出了魔焰城，朝着东域灵溪山脉的方向飞去。冯鑫站在旗舰的船头，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山林，心情大好。
“尊主，咱们这次能挖多少矿石啊？”黑炭趴在船舷边，看着远处的云海，一脸期待。
“多少？”冯鑫笑道，“争取把那一百二十亿全挖出来！到时候，你想要啥仙阶法器，老子给你打一套！”
“真的？！”黑炭眼睛一亮，“那我要两柄流星锤，用凤髓金打造的！”
“没问题！”冯鑫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王武则在船舱里忙活，他带了个巨大的炼丹炉，说是要在灵溪山脉找些稀有灵植，研究新的火锅底料。李茂和断行云则在检查傀儡和弟子们的装备，确保万无一失。
飞舟穿过云层，速度越来越快。远处的天际线隐隐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山脉，山脉上空缭绕着淡淡的紫雾，正是灵溪山脉。
“快到了！”冯鑫指着前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兄弟们，准备好！咱们的发财大计，就从这灵溪山脉开始了！”
弟子们纷纷欢呼起来，士气高涨。
飞舟缓缓降落在灵溪山脉外围的一处平地上。刚一落地，就感觉到浓郁的灵气——比魔焰城浓郁了十倍不止！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气息。
“果然是龙脉所在地！”李茂深吸一口气，“这灵气浓度，适合修士长期驻扎挖矿。”
断行云放出侦查傀儡，很快回报：“尊主，山脉外围有几个小部落，都是些低阶散修，看起来对咱们没威胁。深处瘴气很重，傀儡探测不到具体情况。”
“不理他们。”冯鑫大手一挥，“咱们首接去龙脉深处！开启钻探傀儡，先确定矿脉的具置！”
两百名炼虚境弟子在前面开路，魔煞堂三百名弟子分成十队，带着傀儡和器械，朝着山脉深处进发。冯鑫则带着墨妄、黑炭和王武，乘坐着小型飞舟，跟在后面。
越往深处走，瘴气越浓，树木也越来越高大，有些古树的树干需要十几人合抱才能围住，上面还缠绕着发光的藤蔓，不时有长着翅膀的毒虫飞过，被弟子们用驱虫散驱散。
“尊主，这里的妖兽好像不少。”墨妄警惕地看着西周，“刚才飞过的那头六阶雷鹰，气息很强大。”
“怕什么？”冯鑫不以为意，“咱们总共有五百精锐，还有挖矿傀儡，真有不开眼的妖兽过来，正好抓来涮火锅！”
王武一听，眼睛都亮了：“六阶雷鹰的肉，烤着吃肯定很香！”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钻探傀儡的方向，亮起一道刺目的金光，紧接着，地面开始轻微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
“怎么回事？”冯鑫皱眉。
断行云快步跑来，脸色凝重：“尊主，钻探傀儡好像挖到了什么东西，触发了地下的禁制！”
冯鑫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飞了过去。只见一台钻探傀儡卡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里，周围的地面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金色的光芒正是从缝隙里透出来的。
“这是……”冯鑫用破妄眼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地下深处，一条巨大的金色龙脉蜿蜒盘旋，龙身周围镶嵌着无数闪烁的矿石，正是系统所说的星辰铁和凤髓金！而傀儡钻探的位置，正好打在了龙脉的逆鳞处，触发了古老的守护禁制！
“卧槽！挖到龙脉逆鳞了！”冯鑫又惊又喜，“这禁制……好像不怎么强啊？”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洞口喷出一股金色的气浪，将周围的弟子掀飞了出去。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从地下传来，仿佛有一条真正的金龙即将破土而出！
“尊主！快跑！”墨妄惊呼。
冯鑫却站在原地没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跑什么？这是龙脉被惊动了！正好，让老子看看，这仙阶矿脉的真面目！”
他不仅没跑，反而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一柄漆黑的长刀，正是用蓬莱仙宗的镇派之宝重铸的。
“给老子……开！”冯鑫大喝一声，一刀劈向洞口！
金色的刀气与龙脉的禁制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瘴气被震散，树木被连根拔起，五百名弟子纷纷祭出法器抵挡气浪。
巨响过后，洞口扩大了数倍，露出了下面深不见底的矿脉。无数闪烁着灵光的矿石，在黑暗中如同星辰般璀璨，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黑炭喃喃道。
冯鑫看着下方的矿脉，哈哈大笑：“仙阶矿脉！老子来了！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咱们魔焰宫的后花园！”
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无数飞鸟。而在更深的地下，那条金色的龙脉似乎被激怒了，再次发出一声龙吟，整个灵溪山脉，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冯鑫却毫不在意，握着长刀，第一个跳向了矿脉深处。
“兄弟们，跟我挖！挖得越多，奖励越多！今晚……全聚德！哦不，全聚灵火锅！”
“哦！”弟子们欢呼着，跟在他身后，朝着那价值百亿的仙阶矿脉，涌了下去。
瘴气缭绕的灵溪山脉深处，一场规模浩大的挖矿行动，就此拉开序幕。而冯鑫不知道的是，这场看似顺利的挖矿之旅，将会引出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比如，那些隐藏在山脉深处的古老部落，和……玄阴宗的眼线。
但此刻的冯鑫，满脑子都是星辰铁和凤髓金，根本没心思考虑那么多。在他看来，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和宝贝，什么麻烦都不是麻烦。
挖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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