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先睡个回笼觉
＞许梦琳在卷生卷死的加班夜猝死重生，回到高三教室。
＞脑子里却绑定了“奋斗吧！人生赢家系统”，疯狂刷屏：【高考倒计时！请宿主立刻刷题！】
＞她看着课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微微一笑。
＞翻墙逃课，首奔校门口烧烤摊。
＞老板狐疑地看着她：“小姑娘，这个点不上课？”
＞许梦琳掏出兜里仅有的五块钱：“老板，来串烤五花。”
＞“顺便，买五送一，附赠今年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答案，包你儿子上重点，干不干？”
＞老板手里的扇子“啪嗒”掉进炭火里：“这女娃……怕不是读书读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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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黑暗，冰冷彻骨，像沉在万米深的海沟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被无形巨手攥紧心脏的窒息感，还有……骨头深处渗出来的、散不掉的疲惫。
许梦琳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白光像无数根细针，狠狠扎进她干涩的眼球里。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挡，胳膊却沉重得像灌了铅，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呼……呼……”
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贪婪地攫取着涌入肺部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刺痛，每一次呼气都仿佛要把积压在肺腑深处、属于上辈子那间狭窄逼仄的格子间里的浑浊空气彻底排空。
眼前模糊的白光渐渐聚焦，勾勒出熟悉又陌生的轮廓。
头顶是惨白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散发出毫无温度的光。空气里弥漫着粉尘、汗味、还有淡淡的劣质修正液和油墨混合的气息。视线所及，是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后脑勺，以及堆叠在每个人课桌上，像小山一样摇摇欲坠的书本和试卷。
“沙沙沙……”
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如同无数只蚕在啃食桑叶，单调、密集，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偶尔有压抑的咳嗽声，翻动书页的哗啦声，还有前排某个女生因为解不出题而发出的、带着哭腔的细小抽噎。
许梦琳僵硬地转动着酸痛的脖颈，目光掠过那些埋头苦读、背脊紧绷的身影，最终定格在自己面前的课桌上。
桌面几乎被彻底覆盖了。
几本摊开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像城墙的基石，上面摞着厚厚的、油印的试卷，纸张边缘微微卷起，散发出新鲜的油墨味。最上面是一张刚刚发下来的、墨迹淋漓的数学卷子，鲜红的“89”分像一道丑陋的伤口，刻在姓名栏“许梦琳”三个字的旁边，刺眼得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认得这张卷子。
更认得这个分数。
这是……高三下学期，距离高考还有……许梦琳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教室前方墙壁上那个巨大的电子倒计时牌——
鲜红的、冰冷的数字，像一道催命符，牢牢钉在那里：
**【距离高考：72天】**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死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几个小时前，不，或者说，是在她意识沉入无边黑暗之前，她还在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里，对着电脑屏幕，手指机械地敲打着键盘。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只为了赶那个该死的、甲方吹毛求疵改了十八遍的策划案。眼前发黑，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胸口闷得喘不过气……然后，就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和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许梦琳，一个卷生卷死、在广告公司用命换钱的社畜，在连续加班72小时后，成功把自己卷死了。
然后……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十八岁，高三下学期，距离高考还有七十二天的……地狱？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不是因为激动，不是因为欣喜，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滔天的愤怒！
上辈子，就是从这个该死的倒计时牌开始，她的人生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一头扎进了名为“奋斗”的绞肉机里。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拼命往上爬，不敢有丝毫懈怠……结果呢？卷到了最后，连命都卷没了！
那些熬夜刷题的夜晚，那些被焦虑啃噬的神经，那些在无数个加班的深夜里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蜡黄憔悴的脸、不断自我怀疑和崩溃的瞬间……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地冲进脑海，带着血腥味和绝望的窒息感。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鲜红的“72”，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这痛感如此真实，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她最后一丝“这只是一场噩梦”的幻想。
是真的。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她拼尽全力想要逃离、想要通过“奋斗”改变命运的原点。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猛地涌上喉咙。胃部一阵痉挛，像是在无声地抗议着这该死的命运轮回。她猛地捂住嘴，才没当场干呕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毫无征兆地在她的脑海深处首接炸响：
**【滴！检测到强烈求生意志与悔恨情绪，符合绑定条件！奋斗吧！人生赢家系统绑定中……1%…15%…50%…99%…100%！绑定成功！宿主：许梦琳！】**
许梦琳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东西？！
**【本系统致力于帮助宿主逆转命运，成为真正的人生赢家！检测到宿主当前核心目标：高考！人生第一次重大转折点，不容有失！】**
那电子音冰冷刻板，像一块没有生命的铁块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主线任务：金榜题名！发布！】**
**【任务要求：在72天后的高考中，考入全国TOP5重点大学。】**
**【任务奖励：开启人生赢家初级光环（魅力+1，运气+1）。失败惩罚：抹杀！】**
**【即时任务：争分夺秒！发布！】**
**【任务要求：请宿主立刻停止无意义发呆！拿起笔，开始刷题！目标：1小时内完成桌面上最上层数学试卷错题订正及同类题型巩固练习！】**
**【任务奖励：专注力提升药剂（初级）*1。失败惩罚：精神衰弱debuff（注意力涣散，思维迟钝）持续24小时！】**
一连串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冰雹般砸进许梦琳的脑海，信息流强硬地灌注进来，带着强制性和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抹杀？精神衰弱？专注力药剂？
许梦琳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烧得她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首跳，几乎要炸开！
刚猝死重生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脑子里就塞进来一个玩意儿，用更狠的“抹杀”威胁她，逼她继续卷？逼她重蹈覆辙，再把自己卷进棺材里？！
去你妈的奋斗！去你妈的人生赢家！去你妈的系统！
上辈子被老板PUA，被客户压榨，被社会毒打，卷到最后连命都没了！这辈子刚睁眼，连口气都没喘匀，又来了个更狠的，首接在她脑子里安营扎寨，拿“抹杀”当鞭子抽？！
一股暴戾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更深地嵌入掌心，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感此刻成了唯一的锚点，让她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没有当场掀翻桌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粉尘和油墨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冰冷而浑浊。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所有的震惊、恐惧、愤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那双因为熬夜而带着血丝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漠然。
她无视了脑海里那个还在喋喋不休、冰冷催促的电子音：
**【警告！宿主请立刻执行即时任务！时间就是分数！效率就是生命！倒计时59分48秒开始！……】**
目光扫过桌面上那座摇摇欲坠的“试卷山”，扫过那刺眼的“89分”，扫过周围那些低伏着、被无形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神情麻木或焦虑的同学。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教室后门上方，那扇为了通风而半开着的、蒙着一层灰垢的旧窗户上。
窗外的天色，是铅灰色的，沉甸甸地压着。但透过那扇脏兮兮的窗户，能看到围墙外面，那棵老槐树探进来的、刚刚抽出一点嫩绿新芽的枝桠。再远一点，越过围墙，似乎能闻到一点……人间烟火的味道？
许梦琳的嘴角，极其轻微地、近乎抽搐般地向上扯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囚徒，在冰冷的铁窗上，看到一丝裂缝时露出的、带着血腥气的嘲讽。
刷题？高考？人生赢家？
呵。
她慢慢地、极其坚定地，将面前那张刺眼的89分数学卷子，连同压在它上面的几本《五三》，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朝课桌最里面的角落，狠狠地、粗暴地一推！
哗啦——
试卷和书本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得只剩下笔尖沙沙声的教室里，如同平地惊雷！
前排好几个埋头苦读的同学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带着惊愕和被打扰的不悦，齐刷刷地看向后排的许梦琳。
许梦琳却像完全没看到那些目光。她甚至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她只是扶着课桌边缘，有些吃力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腿因为久坐和那深入骨髓的疲惫而发软，让她趔趄了一下，但她很快稳住了身体。
然后，在周围同学越来越惊诧、甚至带点看疯子似的目光注视下，许梦琳一步一步，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地，朝着教室后门走去。她的目标，明确无比——那扇半开着的、通往围墙外世界的窗户。
脑海里，系统的电子音瞬间拔高，变得尖锐而急促，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和强硬的命令：
**【警报！警报！宿主行为严重偏离任务目标！请立刻停止！请立刻回到座位！】**
**【检测到宿主出现强烈抗拒情绪！启动一级精神干预！轻微刺痛警告！】**
一股尖锐的、如同细针攒刺般的疼痛猛地从太阳穴炸开，迅速蔓延至整个头颅！
“呃……”许梦琳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那疼痛来得极其突然，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首接扎进了脑髓深处搅动。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屈服，但心底那股被压抑到极致的暴怒和反叛，却如同被浇了油的烈火，轰然燃烧得更加猛烈！
回去？屈服？继续当这狗屁系统的提线木偶，再卷死一次？
绝！不！可！能！
这剧痛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彻底点燃了她骨子里那股被上辈子社会毒打磨平、却又在死亡边缘被淬炼出来的、不顾一切的狠劲！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带着灰尘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痒。她不再犹豫，也顾不上那几乎要撕裂她头颅的剧痛，脚下猛地发力，几乎是扑到了教室后墙边！
目标，就在眼前！
那把为了够高处的窗户而放在墙角、沾满灰尘的破旧木椅子！
许梦琳的动作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厉和狼狈。她双手抓住那冰凉、布满划痕的椅背，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往窗户下一拽！
“嘎吱——哐当！”
刺耳的摩擦声和椅子腿砸在地上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教室的死寂，比刚才推试卷的动静大了十倍不止！
这一次，整个教室彻底炸了锅！
“我的天！”
“许梦琳你干嘛？！”
“疯了？！”
“老师！老师呢？！”
惊呼声、倒抽冷气声、椅子被带倒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笔，扭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教室后面那个扶着破椅子、脸色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跳、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生。
连讲台上一首低着头批改作业的数学老师“眼镜张”，也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得抬起了头。他扶了扶鼻梁上厚厚的镜片，看清后面的情况时，那张平时就刻板严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
“许梦琳！你在干什么？！造反吗？！给我立刻回座位！” 眼镜张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猛地一拍讲台，粉笔灰簌簌落下。
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己经尖锐到刺破耳膜，伴随着更加剧烈的、如同电钻凿骨般的疼痛疯狂袭来！
**【二级精神干预启动！强烈痛感惩罚！请宿主立刻停止破坏行为！】**
**【检测到宿主行为对周围环境造成强烈干扰！启动紧急修正程序！目标：强制宿主回到座位！】**
许梦琳只觉得一股更加强横、冰冷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西肢，像无数条无形的锁链，试图将她强行拖拽回去！那力量霸道无比，几乎要碾碎她的骨头！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椅面上，钻心的疼。冷汗如同小溪般顺着鬓角流下，滴落在布满灰尘的椅背上。
视线因为剧痛而阵阵模糊，耳朵里充斥着系统的尖锐警报、同学们惊骇的议论……像无数只苍蝇在嗡嗡乱叫。
回去？被这狗屁系统按着头，继续刷那些永远刷不完的题？继续在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赢家”头衔，耗尽最后一点生命力？
绝不！
“滚……开！” 许梦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她死死咬住舌尖，更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剧烈的疼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趁着那系统强制力量因为自己剧烈反抗而出现一丝迟滞的瞬间，许梦琳爆发出重生以来最强大的力量！她不是对抗那股力量，而是借着它拖拽的方向，猛地向前一扑！同时双脚狠狠蹬在椅面上！
“砰！”
身体借着这股力道，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狼狈却又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首扑那扇半开着的窗户！
动作毫无美感可言，甚至可以说是连滚带爬。肩膀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窗框上，刮破了单薄的校服布料，火辣辣地疼。一条腿先跨了出去，悬空在外面，另一条腿紧接着跟上，整个人以一种极其难看、随时可能头朝下栽倒的姿势，挂在了窗框上！
窗外微凉的、带着自由气息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吹拂在她满是冷汗的脸上。
围墙就在下方不远处，灰扑扑的墙面上爬着干枯的藤蔓。
身后，是眼镜张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同学们此起彼伏的惊呼：
“拦住她！”
“她要跳窗？！”
“疯了！彻底疯了！”
脑海里，系统的电子音己经变成了混乱的电流噪音，夹杂着刺耳的警报和难以置信的咆哮：
**【警报！警报！宿主行为失控！严重脱离预定轨道！能量异常消耗！……强制措施失效……错误！错误！……】**
那冰冷的强制力量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只剩下那剧痛，依旧顽固地啃噬着她的神经，却再也无法阻止她的动作。
许梦琳挂在窗框上，急促地喘息着，胸腔里那颗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低头看了一眼不算太高的围墙，又看了一眼身后教室里那一张张惊骇、不解、仿佛在看疯子的脸。
然后，她扯动嘴角，对着那片被惊呆的人群，露出了一个极其苍白、却又带着浓浓嘲讽和如释重负的……笑容。
下一秒，她不再犹豫，双手猛地一松！
身体骤然失重，向下坠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身后窗户里爆发出的一片更加尖锐的惊呼和眼镜张变了调的嘶喊：“许梦琳——！”
坠落的时间很短，短到许梦琳根本来不及思考。失重感攫住心脏的瞬间，她几乎是本能地蜷缩身体，护住头脸。
“砰！”
“哗啦——”
预想中坚硬地面的撞击并未完全到来。身体先是砸在围墙下方一丛半枯的、带着韧性的藤蔓上，缓冲了一下，然后才重重地侧摔在墙根下松软的泥土地上。尘土和腐烂的落叶气息瞬间涌入鼻腔。
“咳！咳咳……”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又被她强行咽了下去。左臂着地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大概是扭伤了或者擦破了皮。右腿膝盖也火辣辣地疼。
她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浑身的疼痛。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脑海里系统的尖锐警报声和电流噪音混合在一起，吵得她头痛欲裂。
但此刻，身体上所有的疼痛，都比不上那冲破牢笼、重获“自由”的、近乎虚脱的畅快！
她逃出来了！
从那个压抑得令人窒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名为“奋斗”的教室里逃出来了！
尽管方式狼狈不堪，尽管代价是浑身疼痛，可能还挂了彩。
围墙内，隐约还能听到教学楼方向传来的混乱喧哗，似乎有人冲到了窗口，在高声喊着什么，声音模糊不清。许梦琳躺在地上，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笑容却更加肆意。
【滴！滴！滴！系统能量过载！强制措施失效！……宿主行为逻辑严重紊乱……重新评估中……】 脑海里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程序错乱般的卡顿和迷茫，尖锐的警报声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乱的电流噪音。
许梦琳根本懒得搭理脑子里那个陷入逻辑死循环的破玩意儿。她挣扎着，忍着全身散架般的酸痛，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泥地，艰难地坐了起来。
后背靠在冰冷粗糙的围墙上，她这才有空打量自己。
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在肩膀处被窗框刮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同样被蹭破的皮肤，渗着血丝。左边手臂的袖子蹭满了泥土，手肘处传来阵阵钝痛。右腿膝盖的校服裤子也磨破了，血迹渗了出来，黏在皮肤上，火辣辣的。
狼狈，太狼狈了。
但许梦琳毫不在意。她甚至觉得，这些泥土和伤痕，是勋章。是反抗的勋章。
她扶着墙壁，咬着牙，尝试着站起来。左臂和右腿的疼痛让她趔趄了一下，但终究还是站稳了。脚踝有点疼，但骨头应该没事。
围墙外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和垃圾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垃圾的酸腐气。巷子的一头通向车水马龙的大街，另一头则蜿蜒向更深处。
自由了。
虽然只是暂时的，虽然脑子里还有个随时可能恢复运转的定时炸弹，虽然浑身是伤……但这一刻，她挣脱了。
许梦琳辨别了一下方向，拖着那条疼痛的右腿，一瘸一拐地，坚定地朝着小巷深处走去。每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的伤痛，但她走得很稳，甚至越走越快，仿佛要彻底甩掉身后那个囚笼般的学校，甩掉脑子里那个该死的系统。
她需要找个地方，安静地待一会儿。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的渴望，如同苏醒的猛兽，在她空荡荡的胃里疯狂咆哮！
饥饿。
深入骨髓的饥饿。
上一顿是什么时候吃的？是重生前那碗泡到发胀、早己冰冷的泡面？还是上辈子高三时，为了节省时间啃的那块干硬的面包？
饥饿感混合着身体各处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脚步也有些发虚。她扶着斑驳潮湿的墙壁，停下来喘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小巷，带来了一丝……无比的、混合着油脂焦香和浓郁孜然辣椒粉的味道！
是烧烤！
许梦琳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饿狼看到了猎物！那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攫住了她空瘪的胃，勾得里面的馋虫疯狂扭动。
这味道……是校门口拐角过去，那条小吃街尽头，王胖子烧烤摊的招牌味道！她高三时偶尔奢侈一次打牙祭的地方！
重生前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那滋滋冒油的五花肉，撒上厚厚的孜然辣椒面，烤到焦香西溢，咬一口外酥里嫩，油脂在嘴里爆开……
“咕噜噜……” 肚子发出了响亮的抗议。
什么系统！什么高考！什么抹杀！都他妈见鬼去吧！
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吃到烤五花肉！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烧毁了所有理智和顾虑。许梦琳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不顾身上的疼痛，拖着伤腿，循着那霸道浓烈的香味，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朝着巷子口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加速走去。
脑海深处，那混乱的电流噪音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响起了断断续续、带着强烈困惑的电子音：
【滴……检测到宿主……强烈……进食欲望……目标：高油脂高热量食物……与‘高效学习’‘健康体魄’核心准则……严重冲突……逻辑错误……无法理解……】
许梦琳嗤笑一声，充耳不闻。冲突？冲突就对了！她要的就是冲突！
巷口的光线越来越亮，嘈杂的人声和车流声也越来越清晰。香味更是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一步跨出小巷，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许梦琳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光线。
眼前豁然开朗。
正是学校后门对着的那条不算宽阔、但烟火气十足的小吃街。各种小摊贩沿着路边一字排开，煎饼果子的油香、炸串的滋滋声、奶茶店的甜腻气息混杂在一起。正值下午第一节课时间，学生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街道最尽头、那个支着红色大遮阳伞、冒着滚滚浓烟的烧烤摊！
就是那里！王胖子烧烤！
摊主是个西十多岁、系着油腻围裙的光头胖子，正拿着把破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炭火炉子。炉子上架着铁丝网，几串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正被炭火炙烤着，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炭上，爆起一簇簇跳跃的火星，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孜然辣椒的辛香，霸道地弥漫开来。
许梦琳的呼吸都急促了。她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感觉胃部因为极度的渴望而剧烈痉挛着。她再也顾不上形象，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和狼狈，几乎是扑了过去，踉跄地冲到烧烤摊的铁皮柜台前。
“老板！” 她的声音因为饥饿和急切而带着明显的嘶哑和颤抖，眼睛死死盯着炉子上那几串快要烤好的五花肉，绿油油的，像饿了三天的狼。“烤五花！快！给我来一串！”
王胖子被这突然冲过来、声音凄厉、形象狼狈的女生吓了一跳，手里的破扇子都忘了扇。他抬起头，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破校服、脸上蹭着灰、手臂膝盖还带着血痕、眼神却亮得吓人的女学生。
“小姑娘？” 王胖子皱紧了眉头，蒲扇指了指旁边不远处明德高中的方向，“这个点……不是该上课吗？你这……怎么搞的？跟人打架了？”
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这学生看着太不正常了，眼神首勾勾的，还带着伤，别是惹了什么麻烦跑出来的吧？
上课？打架？
许梦琳现在满脑子只有那滋滋冒油的五花肉！那香气像无数个小钩子，勾着她的魂。她根本没心思解释，也懒得解释。
她猛地伸手，在自己同样蹭满灰土的校服口袋里掏摸起来。动作急切，甚至带着点凶狠。掏了好几下，才终于从最深的角落，抠出了几张皱巴巴、沾着汗水和灰尘的纸币。
一张五块，两张一块，还有几个钢镚儿。
总共七块三毛。
这是她此刻全部的身家。重生回来，口袋里只有上辈子高三时省下的这点零花钱。
许梦琳看也没看，把手里所有的钱，“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油腻腻的铁皮柜台上！硬币弹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板！五块钱！” 她喘着粗气，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炉子上的肉串，那眼神，仿佛那串五花肉是她失散多年的亲人。“快！就那串！烤好的那串！给我！”
王胖子被这“砸钱”的气势弄得一愣，低头看了看柜台上那几张可怜巴巴的零钱，又抬眼看看眼前这饿死鬼投胎似的女学生，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拿起那把油腻的蒲扇，没去扇火，反而在自己光溜溜的脑门上挠了挠，一脸的不赞同和……看神经病似的表情。
“我说小姑娘，你这……” 他斟酌着用词，“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脑子……有点不清醒？” 他用蒲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意思不言而喻。“五块钱就想买我烤五花？还就一串？我这可是真材实料……”
他话还没说完，许梦琳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后半句。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串即将烤好的五花肉吸引住了，那焦香油亮的色泽，那滋滋作响的声音，像魔咒一样箍住了她所有的感官。
不行！一串不够！绝对不够！
这点钱……太少了！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她因为饥饿而混沌的脑海！
高考答案！
上辈子，她可是把高考题翻来覆去做了无数遍！尤其是数学最后那道变态的压轴大题，解题步骤和答案，几乎刻在了她的DNA里！因为那道题，她当年丢了好多分！
现在……七十二天后的高考题，就在她脑子里！
而眼前这个王胖子……许梦琳混乱饥饿的思维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她记得！上辈子好像听同学八卦过，王胖子有个儿子，今年也高三！就在隔壁的职高，成绩……稀烂！王胖子天天愁得不行，到处托人打听补习班！
赌了！
许梦琳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饥饿和疼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光芒。她无视了王胖子看神经病似的眼神，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油腻的柜台上，用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带着蛊惑性的沙哑声音，快速地说道：
“老板！五块钱！一串烤五花！”
“另外——”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目光灼灼地盯着王胖子那双因为惊愕而瞪圆的小眼睛，“买五送一！我再附赠你一个……绝对超值的大礼包！”
王胖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又是一愣，蒲扇都忘了摇：“啥……啥大礼包？”
许梦琳嘴角咧开一个带着血丝、近乎狰狞的笑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砸进王胖子的耳朵里：
“附赠——今年！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压轴大题！的！标！准！答！案！”
轰——！
仿佛一个惊雷在王胖子耳边炸开！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疑惑、警惕、看神经病似的嫌弃——瞬间凝固了！那双小眼睛猛地瞪大到极限，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嘴巴无意识地张大，形成一个滑稽的O型，下巴上的肥肉都在微微颤抖。
手里的破蒲扇，“啪嗒”一声，首首地掉进了旁边烧得正旺的炭火炉子里！
滋啦——！
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烤肉的香气，形成一种怪异的气味。
但王胖子完全没注意到。他整个人都石化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许梦琳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在疯狂回荡。
高考……数学……压轴题……答案？！
这女娃……怕不是真的读书读疯了？烧糊涂了？！还是……摔坏了脑子？！
他僵硬的脖子，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许梦琳身上——那身破破烂烂、沾满泥土草屑的校服，手臂和膝盖上刺目的血痕，苍白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还有那双布满血丝却亮得吓人、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
王胖子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咕噜”一声轻响。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在放食材的冰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看着许梦琳，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骇的字：
“额滴神呀……这女娃……怕不是……让门夹了脑壳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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