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把随身带着的火折子,随手把它扔进那堆傀儡里去。
从此刻起,暗室里的火光越烧越烈,傀儡身上的嫁衣被火星瞬间引燃。
“砰~砰~砰……”
整个密室开始爆炸了。
三百具红影在火中扭曲摇晃,像一群跳着死亡之舞的鬼魅。
沈如意拖着断腕走到还没被烧的傀儡堆前,抬脚狠狠踩下去。
“咔嚓~咔嚓~”
最前面那具傀儡的头颅被碾得粉碎,面具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底下层叠的人皮。
那是烬阁用秘法鞣制的真人人皮,眉眼轮廓竟与萧玉瑶有七分相似。
“老师当年教我做人皮面具。”
她踩着满地碎裂的面具残骸,回头看向裴司瑜,唇角挂着血迹,笑得癫狂。
“说要想以假乱真,就得从肌理里透着三分活气。您看,现在他们都做到了……用在这些东西身上,是不是比在画纸上有趣多了?”
她记得之前在烬阁跟裴司瑜学易容,裴司瑜握着她的手调颜料,指尖的温度透过狼毫笔传来。
那时她以为那是温情,如今才懂,不过是他教她杀人的手段。
也好,他教的本事,她用得炉火纯青,还教给了他们。
裴司瑜看着她脚下的人皮碎片,喉结滚动。
火光映在他锁骨的伤口上,血色泛着诡异的亮。
他突然抬手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一道陈旧的疤痕,形状竟与方才那合卺杯残片惊人地相似。
“看到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烟火熏过的沙哑。
“当年刺客的匕首比你准,偏了三分,我才活下来。你方才那一下,若再偏三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玄甲。
“你现在就成了真寡妇了。”
沈如意的目光落在那道旧疤上,瞳孔骤然收缩。
她竟不知他心口有这样一道伤。
是了,他是裴司瑜,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怎么会没有致命的旧伤呢?
她刚才那一下,估计在他眼里恐怕显得拙劣更可笑。
“可惜啊。”
她嗤笑一声,掩去眼底的异样。
“天不遂人愿。”
火舌依旧舔舐着头顶的横梁,噼啪作响。
沈如意突然从玄甲内侧摸出个冰凉的物件,扔到裴司瑜脚边。
是枚虎符,铜锈斑驳,纹路却清晰可辨。
“镇北军的兵符。”
她扬声道,断腕的血滴在玄甲上,晕成暗红的花。
“有了它,你能调动三万铁骑,足够对抗禁军了。”
裴司瑜捡起虎符,指尖着上面的裂痕。
他何等精明,只一触便知是假的。
真虎符的重量、铜质的温润,绝不是这仿品能比的。
但他没戳破,只是从怀中摸出个乌木密匣,扔了回去。
“皇帝的手笔。”
他看着沈如意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卷明黄诏书,墨迹己干,还伴随着陈旧的味道。
“西年前写好了的,屠尽你沈家满门。”
沈如意展开了密诏,指尖捏得发白。
果然,是皇帝的手笔。
她抬眼看向裴司瑜,对方正盯着火中摇晃的傀儡,侧脸在火光中明明灭灭。
“合作吗?”
她突然问。
裴司瑜转头,眼底映着两簇火焰。
“怎么合作?”
“我帮你拿到真虎符。”
沈如意舔了舔唇角的血迹。
“你帮我掀了这龙椅。”
她没说真虎符在另一个疯子手里,那是她的底牌,不能让他知道。
裴司瑜笑了,笑声里带着血味。
他捡起地上一张燃烧的婚书,只剩边角还连着红绸。
“就拿这个做凭证?”
沈如意没说话,只是咬破指尖,在婚书残存的空白处按下血指印。
鲜红的印子烙在焦黑的纸上,像朵开在灰烬里的花。
裴司瑜看着那指印,也咬破自己的手指,重重按在旁边。
两个血印并排挨着,被火舌舔得微微卷曲。
“合作愉快。”
他拿起那张残纸,塞进她手里,目光扫过她染血的锦衣
“我的新娘。”
沈如意攥紧那纸婚书,火烫的边缘燎到指尖也没松手。
她知道这合作像走钢丝,他随时可能反水,就像她随时会把真虎符的消息烂在肚子里一样。
但此刻,火舌己舔到暗室的门,傀儡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
他们站在三百具燃烧的傀儡中间,手里捏着假虎符和真诏书,用两个血指印,定下来了一场疯狂的盟约。
“合作愉快。”
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眼底的疯狂与他如出一辙。
“我的老师。”
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扭曲交缠,像两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却在燃烧的婚书上,许下了比生死更烈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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