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陈明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轻轻拨开死者脖颈处的伤口，手术灯下，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像被撕开的缎子般向两侧翻开。"第西刀刺入角度明显上扬，凶手当时应该处于极度兴奋状态。"
程沉站在解剖台旁，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几道浅色疤痕。他盯着死者青灰色的脸——又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睫毛上还沾着没卸干净的睫毛膏。"和前三个一样？"
"基本吻合。"陈明用镊子夹起一片指甲大小的透明物，"不过在指甲缝里发现了这个。"
证物袋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程沉凑近观察，那是一枚水晶蝴蝶发卡的碎片，边缘沾着暗褐色血迹。
"凶手的？"
"大概率是搏斗时脱落的。"陈明推了推眼镜，"有意思的是，前三个现场都没发现这类物证。"
程沉摸出手机拍下证物。屏幕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距离上个案子才过去西天。走出法医中心时，初夏的暴雨正冲刷着雁都市，他站在屋檐下点燃今天第七支烟。尼古丁混着潮湿的空气灌入肺部时，手机震动起来。
"程队，文化广场监控调出来了。"实习生小周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被害人最后出现是在晚上九点零二分，独自往地铁站方向走。"
"排查沿途所有摄像头，重点留意尾随者。"程沉掐灭烟头，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到下巴，"特别是戴发饰的女性。"
暴雨中的城市像被浸泡在显影液里的相纸。程沉驾车驶过空荡的街道，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划出扇形轨迹。在等红灯的间隙，他瞥见公交站牌下蜷缩着的身影——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女孩正徒劳地用包挡在头顶，浅色连衣裙紧贴在单薄的身躯上。
当那个穿黑雨衣的醉汉摇摇晃晃逼近女孩时，程沉打了方向盘。
"需要帮忙吗？"他亮出警官证挡在两人之间。醉汉嘟囔着走开后，女孩抬起头，湿漉漉的刘海下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谢谢您。"她的声音轻得像雨打树叶，右手无意识地着左手腕内侧的疤痕。程沉注意到她耳垂上晃动的蝴蝶耳钉，与法医中心那枚发卡如出一辙的水晶材质。
"去哪？我送你。"话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女孩犹豫片刻报出地址，是城西的老旧公寓区。车内暖气烘出淡淡的栀子香，后视镜里，她正用纸巾擦拭锁骨上的雨水，纤细的脖颈弯成易折的弧度。
"我叫苏晓。"她在空调出风口暖着手，作者“栖梧聆月泠”推荐阅读《杀人犯？你是在说我吗？》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警官怎么称呼？"
"程沉。"他瞥见她放在膝上的帆布包，露出素描本一角，"美术生？"
"在少儿美术机构代课。"苏晓突然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程沉调小空调，发现她小腿上布满细密的旧伤疤。
车停在斑驳的单元门前时，雨势更大了。苏晓邀请他上楼喝杯热茶，程沉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狭小的公寓收拾得异常整洁，墙上贴满儿童画作，茶几玻璃下压着福利院的合影。
"父母呢？"他接过马克杯时问。
"车祸。"苏晓跪坐在对面地毯上，毛衣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新鲜的掐痕，"十二岁的事了。"
程沉的目光在书柜上的药瓶停留——帕罗西汀，抗抑郁药物。当他借口用洗手间时，发现镜柜里整齐排列着镇定注射剂，垃圾桶有带血的纱布。
"你的手..."回到客厅时他指了指她的手腕。
苏晓下意识拉紧袖口："上周摔的。"她突然抬头，"最近死的那些女孩，是不是都..."
"案件细节不便透露。"程沉职业性地打断，却看见她眼中闪过奇异的光亮。
"第三个死者耳朵后面有月牙形胎记。"苏晓轻声说，在程沉骤然锐利的目光中慌忙解释，"我、我是看新闻照片注意到的..."
窗外炸响的惊雷掩盖了程沉手机的震动。小周发来消息：发卡确认是某品牌限量款，全市售出37枚，购买名单己整理完毕。
当他的视线落在附件某个名字上时，马克杯从手中滑落，热茶溅在苏晓的素描本上——泛黄的纸页间，赫然是前三起案件死者的肖像速写。
"解释一下。"程沉亮出手机屏幕，苏晓的名字在购买名单中格外刺目。女孩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泪水冲掉睫毛膏在下眼睑晕开黑色痕迹。
"上周包被偷了..."她翻出报警回执，"发卡和素描本都在里面！"
程沉拨通派出所电话核实，值班警员证实了报案记录。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越来越急，他注意到苏晓左手无名指缺失的指甲盖——和第二个死者如出一辙的伤痕。
"明天来局里做正式笔录。"他起身时苏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冰冷的指尖触到他脉搏。
"程警官，"她瞳孔在昏暗灯光下扩大成漆黑的湖，"你觉得凶手为什么专挑左手小指戴戒指的女孩？"
这个未公开的细节让程沉后背窜过电流般的战栗。离开时他在楼道转身回望，苏晓站在门缝透出的光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耳垂上的蝴蝶映着闪电泛出妖异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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