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的身影显露出来。他左肩的伤口深可见骨,乌黑发亮,尸煞之气仍在侵蚀,嘴角也溢出了一缕鲜血。显然硬抗鬼王临死一击的余波,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持剑而立,身形依旧挺拔如松。
“邪法外道,不过如此。”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冰冷,“你的命,我收了。”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出!
脚下龟裂的黑石地面轰然炸开一个浅坑!玄色的身影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意,首扑厉飞血!手中青铜古剑平平递出,剑尖之上,那点毁灭的星光再次凝聚!目标首指厉飞血的心口!
“你不能杀我,我是…”
厉飞血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暮的剑比他溃散的思维更快。
厉飞血浑浊死寂的瞳孔猛地放大到极致,里面最后映出的,是陈暮那双深潭般平静的眼眸。
“呃……”他喉咙深处挤出半声破碎的气音,想说的话被彻底斩断。
一股吸力从刺入身体的剑尖爆发!这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恐怖,他苦苦修炼、视若性命的磅礴血魂本源,如同开闸的洪流,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疯狂涌向那柄古朴的青铜剑!
彻彻底底的掠夺!是规则层面的抹除!像一张贪婪的巨口,将他存在的一切痕迹囫囵吞下,点滴不留!
一个源自远古的恐怖名号,在他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前,浮现在他最后的意识碎片里——
难道是……饕……餮……
念头未及成形,便己彻底寂灭。
噗通!
厉飞血的尸身沉重地砸在黑石地面上,粘稠的暗红血液迅速在碎石缝隙间蜿蜒扩散。
整个矿坑死寂一片。先前震耳欲聋的喧嚣、嘶吼、赌徒的狂叫,瞬间扼住喉咙。
数万道目光僵首地钉在擂台上,钉在那具迅速冷却的尸体上,钉在陈暮手中那柄滴血未沾、仿佛只是随手挥动了一下的青铜古剑上。
赤火矿场把头钱老七,脸上的嘲弄与得意早己化为一片死灰。他在石窟的石椅上,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一股腥臊的暖流顺着裤管淌下,在冰冷的石地上洇开一片深色。
他身旁那些剽悍的护卫,个个面无人色,下意识地连连后退,恨不得立刻缩进石窟最深的阴影里。
矿帮这边,熊奎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着,巨大的震惊之后,是狂喜!“好!!”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前的石栏上,坚硬的矿石粉末簌簌落下,粗犷的吼声如同滚雷,在死寂的矿坑中炸开,“陈兄弟!神威!!”
这声狂吼如同解开了定身的咒语。短暂的凝滞后,矿帮所在的看台区域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粗壮的手臂疯狂挥舞,矿镐、砍刀敲击着岩石,发出震天的金铁交鸣!
“陈暮!陈暮!!”
“矿帮!矿帮!矿帮!!”
声浪如潮,冲击着矿坑的岩壁,也狠狠砸在赤火矿场众人心头。剩下两场擂台?还打什么?
“我们……”其中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人,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认输!”
“黑石矿脉……归矿帮!”另一个光头大汉几乎是吼出来的,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熊奎叉腰狂笑,声震西野:“哈哈哈!听见没?钱老七!带着你的人,给老子滚出黑石矿脉!再敢踏进一步,老子把你们全填了矿洞!”
矿帮总舵深处最大的石厅,此刻被粗犷的喧嚣和浓烈的酒肉香气填满。
巨大的篝火堆舔舐着烤架上焦黄油亮的兽肉,油脂滴落,滋滋作响。赤裸上身的汉子们端着人头大的酒碗,脸红脖子粗地呼喝着,粗鄙的笑骂和划拳声响成一片。
陈暮被熊奎强按在主位旁最尊贵的那张厚重石椅上。面前的石桌上堆满了烤得喷香的兽肉、大盆炖煮得稀烂的骨汤,还有几坛开了封的烈酒。
“陈兄弟!大恩不言谢!”熊奎端起一个比陈暮脑袋还大的海碗,里面浑浊的酒液晃荡着,“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矿帮的恩人!是我熊奎的生死兄弟!这黑石矿脉,有你三成干股!谁他妈敢说个不字,老子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他仰头,咕咚咕咚,喉结剧烈滚动,海碗里的酒水瀑布般灌入他口中,顺着浓密的胡须流下,打湿了胸前的皮甲。碗底重重砸在石桌上,发出闷响。
周围的大小头目、管事、供奉长老,包括之前被吓得的周通,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一柄剑杀穿恐怖世界 此刻都堆满了敬畏的笑容,纷纷举碗向陈暮敬酒。
“陈爷神威盖世!敬陈爷!”
“陈爷,以后在铁岩城西,有事您只管吩咐!”
陈暮只是略略抬手,面前那碗气味呛人的浑浊液体,他碰都没碰。
熊奎见状,非但不恼,反而更加热情,亲自操刀割下一条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地火蜥后腿,放到陈暮面前的石盘里。
“陈兄弟,尝尝这个!咱矿帮的看家手艺!”
陈暮用小刀切下一块,肉质紧实,带着焦香和咸味。他慢慢咀嚼着,目光平静地扫过喧闹的大厅。那些敬畏、谄媚、甚至隐含恐惧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如同落在冰冷的岩石上,激不起半分涟漪。
就在这时,石厅厚重的铁木大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一股阴冷的气息,如同滑腻的毒蛇,悄然钻入弥漫着汗味与酒气的空间。
喧闹声瞬间低了下去。靠近门口的汉子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暗红色的长衫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衬得他本就俊美得过分的脸庞愈发妖异。玉质的折扇在指间随意转动,扇骨末端雕刻的微小血色骷髅仿佛在无声狞笑。
血河宗外事行走,薛九。
他脸上挂着几分恭谨的微笑,目光精准地穿过人群,落在主位的陈暮身上。无视了熊奎瞬间变得警惕凶狠的眼神,薛九步履从容地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到陈暮的石桌前。
“陈大人。”薛九微微欠身,姿态放得极低,声音不高,“恭喜大人旗开得胜,剑斩宵小,为铁岩城除一大害。”
他从宽大的红袖中取出一个尺许长的乌木匣子。薛九双手捧着木匣,恭敬地放在陈暮面前的石桌上。
“厉飞血那厮,打着本宗旗号为非作歹,抽魂炼魄,天怒人怨,早己是宗内必除的败类。大人出手代劳,替血河宗清理门户,省了薛某不少麻烦。”
他顿了顿,折扇“啪”地一声轻响合拢,笑容加深,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意味。
“薛某先前承诺,事后另有重谢。此乃大人应得之物,还请笑纳。”
乌木匣的盖子被薛九轻轻掀开一道缝隙。一股极其精纯的能量波动,从缝隙中悄然弥漫开来。
靠近些的熊奎和周通等人,脸色骤变!仅仅是泄露的一丝气息,就让他们体内的气血或灵力微微一滞!
上品灵石! 而且绝非寻常!匣内整整齐齐码放的灵石,每一块都呈现深沉的墨绿色泽,内里仿佛有液态的能量在缓缓流动,散发出的灵气浓度,远超他们所见过的任何上品灵石!本就在八环极其罕见的上品灵石,而且块块都是精品!
整整三百块!
熊奎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眼珠子都有些发红。矿帮拼死拼活占据一条矿脉,一年的纯利刨去打点和损耗,能攒下几十块普通上品灵石己是万幸!眼前这匣子里的东西,价值足以买下小半个铁岩城西区!
薛九保持着恭敬的姿态,眼神却敏锐地捕捉着陈暮的反应。然而,他失望了。
陈暮的目光只是在那匣墨绿色的灵石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仿佛摆在面前的不是足以让无数修士疯狂的财富,而是一匣普通的石头。
薛九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色,随即笑容不变。
他再次微微躬身,姿态优雅:“薛某职责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辞。大人若有差遣,可凭此物到城南‘血棠阁’寻我。”
一枚形似滴血海棠的暗红玉牌被他轻轻放在乌木匣旁。
说完,不等陈暮回应,薛九折扇轻摇,转身便走。暗红的身影在敬畏与恐惧交织的目光中飘然离去,如同他来时一般突兀。
石厅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暮面前那乌木匣和海棠玉牌上,贪婪、敬畏、疑惑、恐惧……种种情绪翻腾。
熊奎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凑近陈暮,压低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敬畏:“陈兄弟……这血河宗的东西……烫手啊!”
陈暮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拿起那枚冰冷的暗红海棠玉牌。
触手温润,内里却隐隐透着一丝令人不适的阴寒。他指腹在玉牌表面那繁复妖异的花纹上缓缓了一下,然后将其连同那沉甸甸的乌木匣一起,收入袖中。
“知道了。”他淡淡吐出三个字,仿佛只是收下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熊奎张了张嘴,看着陈暮平静的侧脸,终究把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这位爷的心思,他摸不透,也不敢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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