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七！”萧策沉声唤道。
门应声而开，赵七闪身而入：“大人！”
“明日宫禁轮值，重点区域——尤其是靠近内库、兵械库、以及通往内廷的各处门户，全部换上我们绝对可靠的人！名单上标注可疑的，尤其是那个晋王府的，找个由头，调去最外围巡街！动作要快，天亮之前，必须部署到位！”萧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他必须在对方发难前，尽可能多地掌握主动。
“是！属下即刻去办！”赵七领命，转身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萧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心绪。
他拿起那卷治河原稿，小心翼翼地将其重新卷好，贴身藏入怀中最隐秘的内袋。
这不仅是破局的利刃，更是福阳公主用命换来的嘱托。
他不能有丝毫闪失。
翌日清晨，天色阴霾，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皇城的琉璃瓦顶，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闷。
空气中弥漫着深秋的湿冷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
萧策一身崭新的殿前司都指挥使麒麟补服，腰悬御赐金刀，在数十名心腹亲卫的簇拥下，步履沉稳地踏入皇城西侧的兵械重库。
这是他接管殿前司后，按惯例巡查的第一处要害所在。
兵械库关系宫禁安危，库存刀枪剑戟、弓弩甲胄乃至火器火药，数目庞大，不容有失。
库房高大深邃，由数座巨大的石砌仓房组成，厚重的铁门森然。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桐油、铁锈和硝石混合的独特气味。
掌管库房的库大使早己带着一干库吏、库丁在门口战战兢兢地恭候，脸上堆着谄媚又难掩惶恐的笑容。
“下官库大使钱贵，恭迎殿帅履新巡查！”钱贵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策目光如电，扫过钱贵和他身后那些低垂的头颅，最后落在那一排排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库房大门上。
“你就是这里的库大使？带路吧。本帅要清点库房，核查账目，尤其是火器火药一类。”
“是…是！大人这边请！”钱贵连忙侧身引路，额角己渗出细密的冷汗。
巡查按部就班地进行。
萧策神情冷峻，一丝不苟地核对着库大使呈上的账册，并随机抽查实物。
他看得极细，问得极严。
钱贵跟在后面，回答得越来越勉强，汗珠顺着鬓角滚落。
当一行人来到存放火器火药的核心区域——丙字库时，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丙字库规模相对较小，但墙壁格外厚实，通风口也做了特殊防火处理。
库内分门别类堆放着成桶的火药、成箱的火铳、火箭以及用于城防的震天雷。
那股刺鼻的硝石硫磺气味更加浓烈。
“大人，此处存放皆系危险之物，还请…还请小心脚下。”钱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
萧策点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库内。
一排排木架上，整齐码放着标注“震天雷火药”的黑色木桶。
他走到一列木桶前，俯身，用手指捻起桶边散落的一点黑色粉末，凑到鼻尖嗅了嗅。
硝石、爱吃元宵汤圆的林欢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硫磺、木炭…标准的火药配比气味。
但…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甜腻气息？
萧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气味…不对劲！
就在他凝神思索这异样气息的刹那——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在丙字库深处猛然炸开！
不是从门口，而是从库房最里面、靠近通风死角的位置！
巨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身上！
炽热的火焰伴随着浓烟和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大半个库房！
无数碎裂的木片、扭曲的铁片、燃烧的火药颗粒如同地狱射出的箭矢，疯狂地向西周激射！
“大人小心——！”距离萧策最近的赵七目眦欲裂，狂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合身扑上，将萧策猛地撞向侧面一处相对坚固的石柱夹角！
“噗嗤！” “咔嚓！” 利物入肉和骨骼碎裂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赵七的背部瞬间被数块高速飞溅的铁片击中，鲜血狂飙！
他闷哼一声，死死用身体护住萧策，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狠狠撞在石柱上！
爆炸的威力远超想象！
整个丙字库如同被巨兽从内部撕裂！
坚固的石墙被炸开数道狰狞的裂缝，屋顶的瓦片如同暴雨般哗啦啦坠落！
浓烟裹挟着烈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库房，并向邻近的库房蔓延！
刺鼻的硫磺硝烟味混合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
“啊——！”
“救命啊！”
“走水了！快来人啊——！”
库大使钱贵和几名靠得稍近的库吏、库丁，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爆炸的烈焰和气浪瞬间吞噬，化为焦炭！
稍远一些的殿前司士兵也被气浪掀翻，或被飞溅的碎片击中，惨叫声、哭喊声、房屋倒塌声、烈火燃烧的噼啪声瞬间交织成一片人间地狱！
萧策被赵七压在身下，巨大的轰鸣让他双耳瞬间失聪，只剩下嗡嗡的蜂鸣。
灼热的气浪和呛人的浓烟让他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昏黑。
但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从赵七身上汩汩流出，浸透了他的官袍！
“赵七！”萧策嘶声喊道，声音在爆炸的余音中显得微弱而嘶哑。
他奋力想推开压在身上、己经失去意识的赵七。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库房外传来！
“快！保护殿帅！”
“丙字库炸了！快救火！”
“封锁所有出口！别让刺客跑了！”
是殿前司其他闻讯赶来的士兵，以及…被萧策特意调来加强防卫的心腹亲卫！
他们反应极快，一部分人冒着浓烟和坠落的杂物冲进来救人，另一部分人则迅速在外围布防，刀剑出鞘，警惕地扫视着混乱的现场。
几名亲卫奋力将重伤昏迷的赵七和灰头土脸、耳鼻渗血的萧策从废墟和浓烟中拖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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